家里失火，媽媽在我和弟弟之間，選擇救弟弟。我被燒得面目全非，在醫(yī)院躺了半年，
她一次都沒來看過我。我?guī)е鴿M身的疤痕，被我爸送去了鄉(xiāng)下奶奶家。二十年后，
我為了病重的奶奶，答應嫁給我爸的債主。手機在掌心震動，屏幕上跳動著“父親”兩個字。
我劃開接聽，沒有出聲。電話那頭是我爸蘇建成急切又帶著命令的口吻。“蘇然，
你奶奶快不行了，馬上回市里來。”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沒有給我任何反應的時間。
我握著手機，站在鄉(xiāng)下院子的槐樹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奶奶快不行了。這個認知，
讓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無法呼吸。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燒毀了我的臉，
也燒毀了我的一切?；鸸鉀_天，濃煙滾滾。媽媽劉蕓尖叫著，沖進火場。
我和弟弟蘇明都被倒塌的橫梁壓住了腿。我離她更近。我伸出手，喊她：“媽媽，救我。
”她越過我，毫不猶豫地奔向了弟弟?！靶∶?，媽媽的寶貝，別怕！
”她用盡全力搬開壓在弟弟身上的木梁，抱著他沖了出去。
我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火光里。然后，燃燒的屋頂塌了下來。
灼熱的痛楚是我對那天唯一的記憶。我在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躺了整整半年。
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燒傷，整個人沒有一塊好皮。那半年，我媽一次都沒來過。
我爸也只來過三次。第一次，是簽病危通知書。第二次，是告訴我醫(yī)藥費快花光了。第三次，
是在我出院那天。他看著我纏滿繃帶的臉和身體，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家里沒地方給你住，你弟弟看到你會做噩夢?！本瓦@樣，我被他連夜送到了鄉(xiāng)下奶奶家。
二十年。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現(xiàn)在，他們用奶奶的病危，再次將我拉回那個地獄。
我走進屋里，看著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奶奶。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渾濁的眼睛費力地睜開一條縫?！叭蝗弧貋砹恕蔽夜蛟诖策?，握住她干枯的手。
“奶奶，我回來了?！毖蹨I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這世上，只有奶奶是愛我的。為了奶奶，
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回到那個我逃離了二十年的家。我簡單收拾了行李，
給奶奶喂了些米湯，然后找了村里的王嬸幫忙照看。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回城的班車。
車窗外，熟悉的景物飛速倒退。二十年，足夠一座城市改頭換面。也足夠一道傷疤，
刻進骨髓。車子停在了一棟豪華的別墅前。這里不是我記憶中的家。我爸蘇建成站在門口，
一臉不耐煩?？吹轿遥碱^皺得更緊了。“怎么現(xiàn)在才到？磨磨蹭蹭的?！蔽覜]說話，
拖著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他似乎很不想讓我進這個門，腳步快得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
別墅里燈火通明，裝修得金碧輝煌。一個保養(yǎng)得宜的女人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是劉蕓，
我的媽媽。二十年的歲月似乎格外優(yōu)待她，她依舊美麗，只是眼神更加刻薄。
她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像尺子一樣，在我身上寸寸刮過。最后，
停在我戴著口罩和帽子的臉上?！盎貋砹耍俊彼恼Z氣，像是在問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嗯。”我低聲應道。一個穿著名牌，長相帥氣的年輕男人從樓上走下來。他看到我，
先是呆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棄。“爸，媽，她怎么回來了？”是蘇明，
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已經(jīng)長成了我完全不認識的模樣。蘇建成瞪了他一眼：“閉嘴。
”然后他轉向我，終于說出了叫我回來的真正目的?！澳隳棠痰牟⌒枰淮蠊P錢，
一種國外的特效藥，一年要三百萬。”我的心猛地一沉。三百萬。對我來說，
這是個天文數(shù)字?！凹依锕境隽藛栴}，資金周轉不開。”蘇建成繼續(xù)說，
“現(xiàn)在有一個機會?！彼D了頓，像是在審視我的價值?！俺潜钡念櫹壬?，你知道吧？
我們家欠了他一大筆錢?！蔽耶斎恢?。顧琛，這座城市真正的掌控者，神秘，富有，
且手段狠辣。“顧先生點名要你。”蘇建成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我腦子里轟然炸開。
我呆住了。要我？一個被毀了容的怪物？“他為什么要我？”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沙啞干澀?！拔以趺粗?！”蘇建成煩躁地揮揮手，“也許是顧先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應了，只要你嫁過去，我們家欠他的錢一筆勾銷，
而且他會負責你奶奶所有的醫(yī)藥費?！奔?。這個字眼，讓我覺得無比荒唐。
劉蕓在一旁冷冷地開了口?！疤K然，這算是你的福氣了。要不是你還有點用處，
你以為我們愿意讓你回來？”“你這條命都是我們給的，現(xiàn)在讓你為家里做點貢獻，
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除了顧先生，
還有誰會要你？”“能嫁進顧家，是你祖上積德?！泵恳痪湓挘枷袷且桓?，
扎進我早已麻木的心里。蘇明也跟著腔：“姐，你就答應了吧，不然爸的公司倒了，
我以后怎么辦？我可不想過窮日子?！彼麄円患胰?，其樂融融。而我，
只是一個可以用來交易的物品。我的價值，就是為他們換取利益。我看著他們，
忽然覺得很可笑?！叭绻也淮饝?？”我問。蘇建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安淮饝?？
”他冷笑一聲，“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奶奶去死吧?！薄拔覀兛蓻]錢給她治病?！薄八拿?，
現(xiàn)在就攥在你手里?！彼媚棠痰拿鼇硗{我。我渾身的血液，一點點變冷。第二天，
我被帶去醫(yī)院看奶奶。她被轉到了本市最好的私立醫(yī)院，住著昂貴的單人病房。
各種精密的儀器連接著她的身體，維持著她脆弱的生命。這就是蘇建成給我看的“誠意”。
他告訴我，只要我點頭，這些儀器就會一直運轉下去。如果我搖頭，下一秒，
他就會讓醫(yī)生拔掉所有管子。奶奶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
我伸手想摸摸她的臉，卻又縮了回來。我怕我手上殘留的疤痕，會硌疼她。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了進來，是奶奶的主治醫(yī)生。“蘇小姐，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
”醫(yī)生公事公辦地說，“各項器官都在衰竭，主要是慢性中毒導致的。”“中毒？
”我猛地抬頭，抓住了一個關鍵詞。醫(yī)生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改口：“啊，不是，
是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和……一些并發(fā)癥導致的?？傊?，情況很危急，
目前只能靠藥物和儀器維持。”“但是，國外有一種新研發(fā)的靶向藥，對這種情況有奇效，
只是價格非常昂貴?！贬t(yī)生的話，和蘇建成說的一模一樣。像是一場早就排練好的戲。
我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奶奶，心如刀割。慢性中毒。這四個字，
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里盤旋。奶奶在鄉(xiāng)下生活，與世無爭，怎么會中毒？一個可怕的念頭，
在我心底瘋狂滋生。我走出病房，蘇建成正在走廊盡頭打電話?？吹轿页鰜?，
他匆匆掛了電話?！霸趺礃?？想清楚了嗎？”“我答應你。”我說，“但我有一個條件。
”蘇建成似乎料到我會答應，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罢f?！薄拔乙饶玫揭话偃f，
給我奶奶用?！蔽艺f，“我必須親眼看到錢打到醫(yī)院的賬戶上。”我不相信他。
一個能把親生女兒當貨物賣掉的父親，我不相信他的任何承諾。
蘇建成臉色一變：“你這是什么意思？信不過我？”“是?！蔽抑币曋难劬?，
“我信不過你?！彼哪樕兊描F青，但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好，一百萬，
我現(xiàn)在就讓顧先生那邊打過來?！薄暗?，蘇然，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他警告我，
“不然，你知道后果。”半個小時后，我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醫(yī)院賬戶，入賬一百萬。
我把手機遞給他看?！艾F(xiàn)在，我可以去見那位顧先生了?！碧K建成冷哼一聲，轉身帶路。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一片冰冷。奶奶，等我。我一定會救你。我也會查清楚，到底是誰，
把你害成這個樣子。如果真的是他們……我眼底閃過一絲狠戾。我發(fā)誓，我會讓他們，
血債血償。去見顧琛的路上，蘇建成一直在對我進行“思想教育”?！疤K然，我警告你，
見了顧先生，要懂規(guī)矩?！薄安辉撜f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薄笆掌鹉隳歉彼廊四?，
別把人嚇跑了?！薄邦櫹壬弦悖悄惆溯呑有迊淼母７?，你得感恩戴德?！彼脑?，
我左耳進，右耳出。我只是在想，顧琛，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為什么會點名要我這樣一個毀了容的女人。車子停在了一家私人會所門口。這里安保嚴密，
處處透著低調(diào)的奢華。蘇建成在門口就被攔下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過來，
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疤K小姐，顧先生在里面等您?！蔽腋┻^長長的走廊，
來到一間包廂門口。他推開門，我走了進去。包廂里很暗，只開了一盞落地燈。
一個男人背對著我，坐在沙發(fā)上。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絲質睡袍，身形高大挺拔。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邦櫹壬?。”我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男人沒有回頭?！白！彼穆曇艉苣贻p，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
我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他緩緩轉過身來?？辞逅樀哪且豢?，我呼吸一滯。
那是一張怎樣英俊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只是，在他的左邊臉頰上，
有一道從眼角延伸到下頜的疤痕。那道疤痕破壞了他完美的五官，
卻也給他增添了幾分冷厲和神秘。他也在看我。目光平靜，卻像X光一樣，
能穿透我的口罩和帽子，看到我底下那張猙獰可怖的臉?！鞍芽谡终恕！彼畹?。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抬手摘下了口罩。然后是帽子。我露出了那張坑坑洼洼，布滿疤痕的臉。
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得觸目驚心。我看到他瞳孔微微縮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瞬。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既沒有厭惡，也沒有同情?！肮皇悄恪！彼鋈徽f。
我呆?。骸澳阏J識我？”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澳愀赣H說，你同意了？
”“是。”“條件呢？”“救我奶奶。”“好。”他點點頭，“從今天起，你奶奶的醫(yī)藥費，
我全包了?！薄白鳛榻粨Q，你要做的，很簡單?！彼酒鹕恚叩轿颐媲?。
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我聞到了他身上更濃的消毒水味。他伸出手，
輕輕撫上我臉上的疤痕。他的指尖冰涼，帶著薄繭。我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躲開?！皠e動。
”他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在我臉上最猙獰的一塊疤痕上流連?！拔乙?，
每天陪我三個小時?！薄笆裁炊疾挥米觯痛谖疑磉?。”“直到……我膩了為止。
”他的要求，很奇怪。奇怪得讓我心生警惕?！盀槭裁矗俊蔽胰滩蛔?。他收回手，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耙驗?，看到你這張臉，能讓我想起一些事。
”“一些……我永遠不想忘記的事?！彼难凵?，深邃得像一口古井。我看不懂。但我知道，
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危險得多。他和我，或許早就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連接在了一起。
而這張網(wǎng)的起點，就是二十年前那場大火。和顧琛的“交易”就這么定了下來。
我搬出了蘇家，住進了顧琛安排的一套公寓里。公寓很大，也很冷清，就在醫(yī)院附近。
方便我每天去看奶奶。顧琛很守信用。奶奶的治療方案很快就確定了，
國外的特效藥也第一時間空運了過來?？粗幩稽c點滴入奶奶的身體，
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但醫(yī)生說的“慢性中毒”，依然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開始暗中調(diào)查。我借口要給奶奶祈福，回了一趟鄉(xiāng)下的老宅。老宅還是我離開時的樣子，
落滿了灰塵。我直奔奶奶的房間。在床底一個不起眼的木箱子里，我找到了奶奶的日記。
日記本已經(jīng)泛黃，紙張脆弱。我小心翼翼地翻開。里面的字跡，是奶奶熟悉的娟秀小楷。
我一頁一頁地看下去，心一點點往下沉。日記里，記錄了奶奶對我無盡的思念和擔憂。
也記錄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往事?！綳年X月X日，建成今天回來了，臉色很難看，
說生意上虧了一大筆錢。他在院子里砸東西，嘴里罵罵咧咧，說都怪那個掃把星。我知道，
他又在罵我的然然了。我的然然，那么好的孩子，
怎么就成了掃把星呢……】【X年X月X日，建成又回來了，
這次帶回來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都鎖進了地下室。我問他是什么，他兇巴巴地讓我別管。
我晚上偷偷去看，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我很害怕?！俊綳年X月X日，家里出事了。
然然……我的然然……】看到這里，我的手開始發(fā)抖。大火發(fā)生前，
蘇建成往地下室里搬了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刺鼻的味道。難道……那場火，根本不是意外？
我繼續(xù)往下翻。后面的日記，大多是記錄她病情的。【X年X月X日，最近總是頭暈，
渾身沒力氣。村里的醫(yī)生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俊綳年X月X日，建成和劉蕓突然回來看我，
給我?guī)Я撕芏嘌a品，還請了個保姆照顧我。他們什么時候這么孝順了？我總覺得不安。
】【X年X月X日，我的病越來越重了。保姆每天都給我熬一種湯，味道很怪，
但我喝了之后，精神會好一點。建成說，這是他花大價錢給我買的秘方。】保姆。怪味的湯。
我心里那個可怕的猜測，越來越清晰。我合上日記本，緊緊抱在懷里。我拿出手機，
撥通了村里王嬸的電話?！巴鯆?，之前照顧我奶奶的那個保姆，你還有印象嗎？”“哦，
那個小張啊，有印象啊。長得白白凈凈的，就是不怎么愛說話。你爸媽帶回來的，
說是遠房親戚。”“她什么時候走的？”“就在你回來前一個星期吧，說家里有急事，
就走了。走得還挺匆忙的。”前一個星期。剛好是蘇建成給我打電話的前幾天。
一切都對上了。蘇建成和劉蕓，為了逼我嫁給顧琛，換取利益，竟然不惜對奶奶下毒！
他們先是讓保姆以“進補”的名義，長期給奶奶喂食慢性毒藥。等奶奶病入膏肓，
再把保姆辭退，毀尸滅跡。然后，他們再假惺惺地把奶奶接到市里最好的醫(yī)院，
用奶奶的命來威脅我。好一招釜底抽薪。好狠毒的心！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蘇建成，劉蕓！你們還是人嗎！那是你們的親生母親啊！我沖出老宅，胸中是滔天的恨意。
我要回去，我要找他們問個清楚！我要讓他們?yōu)樽约旱乃魉鶠?，付出代價！我?guī)е沼洷荆?/p>
像一個復仇的幽靈，回到了蘇家別墅。蘇建成和劉蕓正在客廳里，
陪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聊天。那個女孩我認識，叫林薇薇，是我姑姑的女兒，
我的表妹。她從小就喜歡跟在我屁股后面，甜甜地叫我“然然姐”。大火之后，
她是我唯一還有聯(lián)系的親人。她會偶爾給我打電話，寄一些東西，
假惺惺地關心我過得好不好。現(xiàn)在想來，她不過是蘇建成和劉蕓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看到我突然出現(xiàn)，客廳里的三個人都愣住了。林薇薇最先反應過來，她立刻站起來，
一臉驚喜地跑向我?！叭蝗唤?，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啊！”她想來拉我的手，被我側身躲開。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叭蝗唤?，你怎么了？”我沒有理她，徑直走到蘇建成和劉蕓面前。
我把那本泛黃的日記，狠狠地摔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這是什么，你們不解釋一下嗎？
”蘇建成看到日記本，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劉蕓也是一臉驚慌。“你……你從哪弄來的？
”蘇建成聲音都在抖?！皬哪呐獊淼牟恢匾！蔽依淅涞乜粗麄儯爸匾氖?，
里面寫了什么?！薄澳棠讨械亩荆悄銈兿碌?，對不對？”“為了逼我嫁給顧琛，
你們不惜對奶奶下毒手，對不對？”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
敲在他們心上?？蛷d里死一般的寂靜。林薇薇站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她舅舅舅媽，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震驚和無辜?！笆裁?？舅媽給外婆下毒？這……這怎么可能呢？然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