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預(yù)科學(xué)院后山,墓園。
這里異常安靜,只有風(fēng)吹過松林的沙沙聲,和偶爾幾聲孤寂的鳥鳴??諝馇謇?,帶著泥土和松針的氣息。
三座嶄新的墓碑并排而立,沉默地矗立在初冬蕭瑟的草地上。墓碑被打理得很干凈,上面鑲嵌著小小的瓷像。
最左邊是檸趣。照片上的她笑得沒心沒肺,露出一顆俏皮的小虎牙。墓碑前,放著一碗還冒著絲絲熱氣的、湯色清亮的烏冬面。細(xì)白的烏冬面條整齊地碼在碗里,上面鋪著兩大片油亮誘人的叉燒肉,旁邊點(diǎn)綴著翠綠的蔥花和海苔絲。筷子端正地擺在一旁。
中間是曜日。照片里,她金色的頭發(fā)仿佛在發(fā)光,笑容燦爛得像個小太陽。墓碑前,擺放著一本嶄新的、裝幀精美的《宇宙物理科普圖鑒》。書頁被風(fēng)吹得微微翻動。
最右邊是酸甜。照片上的她溫柔地微笑著,眼神寧靜。墓碑前,放著一個樸素的相框。相框里,是那張被鮮血浸透又被仔細(xì)清洗干凈的合照——她和曜日,在陽光下笑得那么開心,那么無憂無慮。照片旁邊,安靜地躺著一只小小的、被擦拭得锃亮的銀色助聽器。
迅青和糖衣并肩站在三座墓碑前。她們穿著素色的衣服,臉上沒有任何妝容,只有被時光和傷痛打磨過的平靜。
風(fēng)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
沉默了很久很久。
糖衣的目光緩緩移向墓園邊緣,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那里,也有一座新立的墓碑,上面只刻著一個簡單的名字:紫悅。沒有照片,沒有生卒年月,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墓碑前空蕩蕩的,只有幾片被風(fēng)吹來的枯葉。
糖衣輕輕拉了拉迅青的手。迅青側(cè)頭看她。
兩人牽著手,慢慢地走到紫悅的墓碑前。墓碑冰冷而沉默。
她們相視一眼,沒有猶豫,緩緩地屈膝,跪在了冰冷堅(jiān)硬的土地上。然后,兩人同時彎下腰,額頭輕輕抵在帶著寒意的泥土上。
一下。
兩下。
三下。
三個無聲的磕頭。
做完這一切,她們互相攙扶著站起身。糖衣伸出手,輕輕拂去迅青膝蓋上沾到的泥土。
然后,糖衣的目光重新落回紫悅冰冷的墓碑上,她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很輕很輕,像一陣隨時會散去的微風(fēng),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墓園里:
“我們原諒你了?!?/p>
陽光穿過稀疏的樹梢,落在她們身上,投下長長的、相互依偎的影子。風(fēng)吹過,帶來遠(yuǎn)處松林的低語。迅青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握住了糖衣的手,目光也投向那座孤寂的墓碑。
原諒了嗎?
或許吧。
但糖衣知道,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一股巨大的、遲來的鈍痛,才如同蘇醒的巨獸,從心臟最深處緩慢而沉重地碾壓而過。原諒的代價,是余生都要背負(fù)著那些血色記憶的重量,踽踽獨(dú)行。那些尖叫、那些火光、那些凝固的微笑和絕望的眼神…檸趣呢喃的烏冬面,曜日最后的手語,酸甜親吻照片的無聲告白…如同烙印,永遠(yuǎn)刻在靈魂的底色里。
她看向身旁的迅青。陽光勾勒著迅青堅(jiān)毅的側(cè)臉線條,也照亮了她眼中同樣深沉的痛楚和那份不言而喻的、共同背負(fù)的決心。
糖衣輕輕地將頭靠在迅青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陽光照在臉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
余生還很長。路,要一直走下去。帶著傷痛,帶著逝者的影子,帶著這份沉重的原諒,一步一步,在時光的荒原里,尋找屬于她們的、渺小的救贖。
大妹子們,刀子吃多了,那就來吃糖吧:
殺青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