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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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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這臺彩電只有像你男人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你一個農(nóng)村來的,看得懂按鈕嗎?

”售貨員王莉的紅指甲幾乎要戳到我丈夫顧遠的鼻子上,媚眼如絲。顧遠穿著筆挺的軍裝,

眉頭鎖了起來。我土氣?我看不懂?我笑了,揣在兜里準備買下整棟樓的錢,

今天看來是藏不住了。她不知道,整個軍區(qū)大院都在等我點頭,才能看上春晚。

而我那個全軍區(qū)最英武的男人,只是我龐大商業(yè)帝國里,最甜蜜的負擔。01“同志,

麻煩讓一讓,別擋著我們解放軍同志看貨?!奔饧毜穆曇粝皴F子一樣扎進我的耳朵。

我剛和丈夫顧遠踏進城里最大的百貨大樓,

就被一個畫著濃妝、穿著的確良襯衫的女售貨員攔住了去路。她的話是對我說的,

眼睛卻像黏在了顧遠身上。顧遠今天穿著一身嶄新的軍官常服,肩章在燈光下閃著金光,

襯得他肩寬腿長,英氣逼人。他下意識地將我護在身后,沉聲說:“同志,這是我愛人,

我們一起來看電視機?!彼穆曇艉芎寐牐翊筇崆?。可售貨員王莉顯然沒聽進去,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顧遠那張俊朗的臉和那身代表著權(quán)力和地位的軍裝上。“哎喲,

是嫂子??!”她夸張地叫了一聲,眼神卻在我身上溜了一圈,那份輕蔑藏都藏不住。

我今天穿的是來時趕路方便的舊棉布褂子,褲腳還沾著點黃泥,

腳上一雙布鞋更是洗得發(fā)了白。這身打扮,和光鮮亮麗的百貨大樓格格不入,

更配不上我身邊這個光芒四射的男人。“首長,您看,這是咱們最新到的‘飛躍’牌彩電,

18寸的,整個市里都沒幾臺!”王莉直接繞過我,熱情地向顧遠介紹起來,聲音甜得發(fā)膩,

“您這樣的英雄,住進軍區(qū)大院,家里擺上這么一臺彩電,那才叫氣派!”她說話時,

身體有意無意地向顧遠身邊靠,胸前鼓鼓囊囊的,幾乎要蹭到他的胳膊。

顧遠不動聲色地退后半步,恰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而干燥。

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詢問。我才是今天來買東西的“金主”,整個軍區(qū)都知道,

我丈夫顧遠是個英雄,但也是個窮當兵的。而我,林晚,他從鄉(xiāng)下娶回來的媳婦,

才是那個“有點小錢”的人?!斑@電視多少錢?怎么賣?”我開口問道。

王莉這才像是剛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她懶洋洋地瞥了我一眼,紅唇一撇:“問那么多干啥,

你買得起嗎?”空氣瞬間安靜下來。顧遠的臉色沉了下去,握著我的手也緊了緊,剛要發(fā)作,

我卻反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別出聲。我看著王莉,笑了?!百I不買得起,

總得先問問價吧?萬一我今天出門,剛好帶夠錢了呢?”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

慢悠悠地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王莉被我的態(tài)度搞得有點懵,

但隨即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抱起雙臂,

用那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點了點價簽:“看清楚了,一千六百八,還不算票。鄉(xiāng)下地方,

一年也掙不到這個數(shù)吧?別在這兒耽誤我們做生意了?!彼请p精明的眼睛里,

寫滿了“滾出去”三個大字。我沒動,反而走上前,仔細端詳起那臺“飛躍”彩電。

顧遠跟在我身邊,低聲說:“晚晚,我們?nèi)e家看看?!蔽抑?,他是不想我受這個氣。

這個男人,在外面是說一不二的團長,在我面前卻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我受半點委屈。

“別啊,”我回頭沖他眨眨眼,“我覺得,就這兒挺好。”我就是要在這里,讓她看看,

到底誰才是那個“買不起”的人。我轉(zhuǎn)頭看向王莉,

故意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同志,這電視真有你說的那么好?

能看到中央臺的《西游記》嗎?我兒子最喜歡看了?!蓖鮛莉一聽這話,

臉上那點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她覺得我就是個來搗亂的村婦,

連電視能看什么節(jié)目都不知道?!澳钱斎涣?!這可是彩色的!”她拔高了聲音,

帶著炫耀的口吻,“行了行了,別問了,你到底買不買?不買趕緊走,后面還有人等著呢。

”她說著,就去招呼另一對看起來像干部的夫妻。我也不惱,拉著顧遠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咱們歇會兒,等她忙完?!蔽覍︻欉h說。顧遠看著我,眼神里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寵溺。

他知道,我的“壞心思”又上來了。果然,沒過幾分鐘,那對干部夫妻因為票據(jù)問題沒談攏,

搖著頭走了。王莉的臉拉得老長,一轉(zhuǎn)頭,看見我們倆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像兩尊門神。

她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到我們面前?!鞍?,

我說你們兩個怎么回事?聽不懂人話是吧?這里是百貨大樓,不是你們鄉(xiāng)下的大谷場,

不能隨便坐著歇腳!”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引得周圍的顧客都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我就是要這個效果。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直視著她的眼睛?!巴?,

你這種服務(wù)態(tài)度,就不怕我投訴你嗎?”王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夸張地笑出了聲:“投訴我?你去啊!你知道我們主任是誰嗎?我勸你別自找沒趣!

”她那得意的樣子,仿佛已經(jīng)看到我灰溜溜滾蛋的場景。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昂冒。?/p>

”我說,“那你現(xiàn)在,就把你們主任叫來吧?!?2王莉的笑聲卡在喉嚨里,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在判斷我究竟是真有底氣,還是在虛張聲勢。“你算個什么東西?

你說叫主任就叫主任?”她雙手叉腰,擺出一副十足的潑辣架勢,

那枚戴在中指上的碩大塑料紅戒指,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俗氣又扎眼。

顧遠的面色已經(jīng)冷得能刮下冰霜,他上前一步,屬于軍人的威壓瞬間釋放出來:“同志,

請注意你的言辭?!蓖趵虮凰@一下震懾住了,但很快,

她就將這種畏懼轉(zhuǎn)化成了對我更深的怨恨。在她看來,

顧遠這是在為我這個“不識抬舉”的鄉(xiāng)下老婆出頭,簡直是英雄蒙塵。“首長,

您可別被這種女人騙了!她就是看您脾氣好,故意在這兒撒潑打滾,想占點小便宜!

”她說著,還向顧遠拋了個“我懂你”的眼神,看得我差點笑出聲。這想象力,

不去寫話本子可惜了?!巴趵颍∧阍谶@兒嚷嚷什么呢!”一個略顯威嚴的聲音從柜臺后傳來。

一個穿著灰色干部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但眼里的精明和不耐煩卻和王莉如出一轍。他就是這里的柜臺組長,李富貴。

王莉一見靠山來了,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她快步走到李富貴身邊,指著我說:“李組長,

您可來了!這對夫妻,看了半天又不買,賴在這兒不走,還說要見主任,這不是胡鬧嗎?

”她三言兩語,就把我們描繪成了無理取鬧的刁民。李富貴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

目光在我們身上掃過。當他看到顧遠的軍裝時,眼神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就落在了我身上,

那份審視和王莉別無二致?!斑@位同志,百貨大樓有規(guī)定,這里是購物的地方,

要是看好了就開票,要是……不方便,就先去別處逛逛?”他話說得客氣,

但“不方便”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意思再明白不過——沒錢就滾蛋。我沒理會他,

而是從隨身的布包里,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個軍用水壺,擰開蓋子,遞給顧遠:“趕了一路車,

喝口水?!鳖欉h自然地接過去,仰頭喝了一口,喉結(jié)滾動,說不出的性感。

王莉和李富貴都看呆了。在他們眼里,這簡直是無法理解的場景。一個威風凜凜的軍官,

竟然會如此自然地喝一個鄉(xiāng)下女人水壺里的水,還被她像使喚小兵一樣使喚。

這徹底坐實了我在他們心中的“潑婦”形象?!翱?!”李富貴重重地咳了一聲,

試圖把場面拉回自己的掌控中,“我說的話,你們聽見沒有?”我收回水壺,蓋好蓋子,

這才抬眼看他:“聽見了。你說,這里是購物的地方。”我頓了頓,

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在我看來有些簡陋的家電區(qū),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正好,

今天我們就是來購物的?!蔽业恼Z氣很平靜,但不知道為什么,

李富貴和王莉都從我的平靜里,聽出了一點他們無法理解的東西?!百徫铮亢呛?,

”王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嫂子,不是我瞧不起你,這兒最便宜的黑白電視機,

都要三百多塊呢!你……”她的話沒說完,因為我已經(jīng)從布包里,拿出了我的錢包。

那是一個用藍色的確良布頭自己縫的錢包,上面還用紅線繡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看起來土氣又寒酸。王莉眼里的鄙夷更濃了。我當著他們的面,打開錢包。

里面沒有他們想象中那幾張皺巴巴的毛票,而是一沓厚厚的、用牛皮筋捆著的“大團結(jié)”。

那紅色的一百元人民幣,在當時還未普及,

十元面額的“大團結(jié)”就是市面上流通的最大面值。我這一沓,少說也有一百張,

厚得像一塊磚頭??諝夥路鹉塘恕M趵虻某靶┰谀樕?,

李富貴的眼鏡差點從鼻梁上滑下來。周圍原本在看熱鬧的顧客,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這個普通工人月工資只有三四十塊的年代,我錢包里的這一千多塊錢,無疑是一筆巨款。

“現(xiàn)在,”我捏著那沓錢,在手心拍了拍,發(fā)出“啪啪”的清脆聲響,

“我們可以談?wù)勝I電視的事情了嗎?”我看到王莉的喉嚨動了一下,似乎在用力地吞咽口水。

她看著那沓錢的眼神,像是餓狼看到了肉。李富貴的反應(yīng)更快,

他臉上的不耐煩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熱情的笑臉?!鞍パ?!這位大嫂,

您看,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剛才都是誤會,誤會!”他一邊說,

一邊狠狠地瞪了王莉一眼。王莉這才如夢初醒,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然后又涌上一陣病態(tài)的紅暈。她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我沒看她,

而是徑直走到那臺最貴的“飛躍”彩電前。“除了這臺電視,”我伸出手指,

依次點過旁邊的幾樣大家電,“這臺雙開門冰箱,這臺‘小天鵝’洗衣機,

還有那臺‘紅燈’牌收錄機?!蔽颐奎c一樣,王莉的臉色就白一分。最后,我轉(zhuǎn)過頭,

看著已經(jīng)完全石化的李富貴和王莉,微笑著拋出了我的重磅炸彈?!拔胰恕?/p>

現(xiàn)在能把你們主任叫來了嗎?我擔心,你們兩個的級別,做不了這么大單子的主。

”03李富貴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扶著眼鏡的手,在微微發(fā)抖。“大……大嫂,

您別開玩笑,這……這加起來得小三千塊錢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顯然是被我的“豪言壯語”給嚇破了膽。在1985年,三千塊錢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一個普通工人不吃不喝要攢上七八年的工資,

意味著可以在縣城最好的地段蓋起一棟兩層小樓。用這筆錢來買幾樣“奢侈”的家電,

在李富貴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王莉更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嫉妒。

她大概在想,我一個土里土氣的村婦,怎么可能拿得出這么多錢?這錢的來路,一定不正當!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我揚了揚眉,把那沓“大團結(jié)”放在了柜臺上,

然后又從布包的夾層里,拿出了另一沓,同樣厚實?!芭尽钡囊宦?,兩沓錢并排放在一起,

像兩塊紅色的磚頭,沉甸甸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周圍的顧客已經(jīng)徹底沸騰了?!拔业奶?,

這得多少錢啊!”“這女人什么來頭?看著普普通通的……”“她男人是當兵的,

該不會是……”有人開始壓低聲音,做一些不好的聯(lián)想。顧遠聽到了那些議論,他面色一凜,

向前一步,高大挺拔的身軀將我完全護在身后。他什么也沒說,但那雙銳利的眼睛掃視一圈,

那些竊竊私語立刻消失了。他握住我的手,低聲在我耳邊說:“晚晚,夠了,錢不露白。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擔憂。我知道,他不是心疼錢,而是擔心我。在這個年代,

如此高調(diào)地炫富,很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我搖了搖頭。今天,我不僅要買東西,

還要給某些人,好好地上一課?!袄罱M長,”我抬高了聲音,確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我丈夫顧遠,是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他流血流汗,換來我們今天的安穩(wěn)日子。我作為軍嫂,

靠自己的雙手做點小生意,掙了點辛苦錢,想改善一下生活,買幾件家電,這不過分吧?

”我的話擲地有聲,堵住了所有人的悠悠之口。是啊,軍人保家衛(wèi)國,軍嫂勤勞致富,

這有什么不對?李富貴的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現(xiàn)在騎虎難下,

既不敢相信我真的有錢,又不敢得罪我這個看起來“不好惹”的財神?!斑@位大嫂,不,

這位同志,”他終于換了個稱呼,“這么大的采購額,

確實需要我們百貨大樓的劉主任親自審批。您稍等,我……我這就去請!”他說著,

幾乎是落荒而逃,向著樓上的辦公室跑去?,F(xiàn)場只剩下我和顧遠,

還有那個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王莉。她站在原地,看著柜臺上那兩沓錢,眼神復雜。

有震驚,有嫉妒,有懊悔,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我走到她面前。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澳恪彼龔埩藦堊欤瑓s發(fā)不出聲音。

我拿起柜臺上那臺“飛躍”彩電的說明書,翻了翻,然后指著其中一頁的技術(shù)參數(shù),

問她:“同志,你說這電視好,那你能給我講講,這個‘PAL-D/K’制式,

和普通的PAL制式,有什么區(qū)別嗎?”王莉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顯然完全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平時向那些干部首長推銷,

她只需要吹噓這電視是進口的、是彩色的、是身份的象征,就足夠了??晌覇柕?,

是實打?qū)嵉募夹g(shù)問題。“我……我……”她支支吾吾,一個字也答不上來,急得滿頭大汗。

“不懂嗎?”我笑了,“不懂沒關(guān)系,可以學。但是不懂裝懂,還看不起真正懂的人,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蔽野颜f明書扔回她懷里:“回去好好看看吧。做銷售,

賣的不僅是商品,更是你的專業(yè)和態(tài)度。連自己賣的東西都不了解,光靠著一雙勢利眼,

你這條路,走不長?!蔽业脑捪褚挥涰懥恋亩猓莺莸爻樵谒哪樕?。王莉的臉,

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她嘴唇一扁,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一邊哭,一邊指著我:“你……你欺負人!你有錢了不起??!

你有錢就可以這么羞辱人嗎?”好一招惡人先告狀。我還沒來得及說話,

一個洪亮的聲音就從樓梯口傳來。“怎么回事!誰在這里大吵大鬧,

影響我們百貨大樓的聲譽!”一個身材微胖、梳著大背頭的男人在李富貴的陪同下,

快步走了下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胸前的口袋里插著一支“英雄”牌鋼筆,

正是這家百貨大樓的最高領(lǐng)導,劉主任。王莉一看到劉主任,就像看到了救星,

她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抱著劉主任的大腿就開始哭訴:“主任!您要為我做主??!這個女人,

她不僅無理取鬧,還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當眾羞辱我!

”04劉主任被王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愣,他低頭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王莉,

又抬頭看看我,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袄罡毁F,這是怎么回事?”他沉聲問道。

李富貴連忙上前,添油加醋地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在他的描述里,

我成了一個仗勢欺人、刻意刁難基層售貨員的“惡客”,

而王莉則成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可憐。聽完李富貴的匯報,劉主任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扶正了王莉,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官腔十足地開口:“這位同志,

就算你有消費能力,也不能這樣不尊重我們的工作人員吧?我們百貨大樓是國營單位,

講究的是平等交易,不是誰嗓門大誰有理!”他這話,明著是各打五十大板,

實際上卻是站在了王莉那一邊。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百貨大樓,從上到下,都是一丘之貉。

顧遠上前一步,將我擋在身后,他拿出自己的軍官證,遞到劉主任面前:“主任你好,

我是7315部隊的團長顧遠。今天的事情,孰是孰非,調(diào)監(jiān)控出來一看便知?!边@個年代,

監(jiān)控還是個稀罕玩意兒,但百貨大樓作為市里的重點單位,在收銀臺和貴重物品區(qū)是裝了的。

聽到“團長”兩個字,劉主任的眼神變了變,再看到軍官證上那鮮紅的印章,

他的態(tài)度明顯軟化了一些?!霸瓉硎穷檲F長,失敬失敬?!彼蜌獾卣f道,

但并沒有立刻去看監(jiān)控的意思,反而話鋒一轉(zhuǎn),“顧團長,部隊工作繁忙,

可能對家里的情況不太了解。有時候女同志之間,就是一點小口角,沒必要上綱上線嘛。

”他這話的潛臺詞很明顯:你一個大男人,別摻和女人的事。你老婆不懂事,我給你個面子,

這事就這么算了。我被他這和稀泥的態(tài)度氣笑了。我從顧遠身后走出來,

直視著劉主任的眼睛:“劉主任,你的意思是,你的兵犯了錯,你這個當官的,

打算用‘小口角’三個字,就糊弄過去?”我故意用了“兵”和“官”這兩個詞。

劉主任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沒想到,我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軍嫂”,

竟然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澳恪氵@同志怎么說話的!”他有些惱羞成怒。

“我就這么說話?!蔽掖绮讲蛔專敖裉?,我還真就要上綱上線了。第一,你的員工王莉,

狗眼看人低,對我進行人格侮辱。第二,你的組長李富貴,不問青紅皂白,拉偏架。第三,

你這個主任,官官相護,處理問題態(tài)度敷衍。這就是你們國營百貨大樓的服務(wù)宗旨?

”我每說一條,劉主任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王莉更是嚇得連哭都忘了,她沒想到我這么剛,

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跟主任叫板。周圍的顧客們也炸開了鍋,他們開始議論紛紛,

顯然,很多人都曾經(jīng)在這里受過類似的鳥氣,我這番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對!

上次我來買布,那個售貨員就愛搭不理的!”“可不是嘛,國營單位的,牛氣得很!

”輿論的風向,瞬間開始轉(zhuǎn)變。劉主任一看情況不妙,知道今天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額頭上的汗又冒了出來,不停地用手帕擦著。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了。

“林……林老板?”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人群外傳來。眾人回頭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時髦連衣裙、燙著大波浪卷發(fā)的年輕女人,正一臉驚喜地看著我。我看到她,

也愣了一下。“你是……小蕓?”這個叫小蕓的姑娘,是我服裝廠的第一個客戶。

當初我剛辦起服裝廠,生產(chǎn)的“喇叭褲”因為款式新潮,被很多人視為“奇裝異服”,

根本賣不出去。是小蕓,她當時在市里開了個小小的服裝攤,膽子大,有眼光,

第一個從我這里進了貨。結(jié)果,喇叭褲一炮而紅,小蕓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市里有名的“倒爺”了。我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她?!鞍パ?,林老板,真是你?。?/p>

我剛才還以為看錯了呢!”小蕓激動地擠過人群,跑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你設(shè)計的褲子,我哪有今天!”她這番話,信息量巨大。

“林老板?”“服裝廠?”“設(shè)計褲子?”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劉主任、李富貴和王莉,

全都懵了。他們看看我這一身樸素的打扮,再看看時髦靚麗的小蕓,

怎么也無法把“老板”和“設(shè)計師”這兩個詞和我聯(lián)系起來。

王莉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她死死地盯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劉主任的反應(yīng)最快,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指著我,

聲音都在顫抖:“你……你就是那個‘風華服裝廠’的林晚林老板?

”“風華服裝廠”如今在整個地區(qū)都小有名氣,他們生產(chǎn)的服裝款式新穎,質(zhì)量又好,

是各大供銷社和百貨大樓爭搶的貨源。劉主任為了拿到“風華”的貨,托了好幾層關(guān)系,

想見這位神秘的林老板一面,卻一直沒能如愿。他做夢也想不到,

這位讓他求之不得的“林老板”,就是眼前這個被他當成“村婦”的女人!我的嘴角,

緩緩勾起一抹弧度。“劉主任,”我慢悠悠地開口,“現(xiàn)在,我還有資格,投訴你的員工嗎?

”05劉主任的臉,像開了個染坊,紅、白、青、紫,變幻莫測。他看著我,

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旁邊的李富貴,雙腿一軟,差點沒站穩(wěn),

幸好及時扶住了柜臺。而王莉,她已經(jīng)徹底傻了。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眼神空洞,

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她怎么也想不通,這個被她百般羞辱、看不起的“鄉(xiāng)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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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6 23:5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