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沒等來我那嬌滴滴的過門妻子,反倒在軍區(qū)大院門口,
被一個挺著肚子的陌生女人攔住了我的軍用吉普。她是我素未謀面妻子林月娥的同事孫麗,
哭得梨花帶雨,非說是我車速太快,顛簸之下讓她見了紅。我還沒開口,
她就指著我副駕上打盹的功勛軍犬“黑豹”,尖著嗓子喊:“都怪這條畜生!晦氣!
必須把它打死,不然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我是軍區(qū)人人敬畏的營長陸振華,
殺敵無數(shù),可今天,卻被一個女人給訛上了。更有趣的是,我那新婚妻子,
此刻正站在不遠(yuǎn)處,眼神玩味地看著這一切。01“陸營長,你得給我個說法!
我肚子里的可是我們老趙家三代單傳的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女人的哭喊聲尖利刺耳,瞬間劃破了軍區(qū)大院傍晚的寧靜。我剛從前線九死一生回來,
軍功章還沒捂熱乎,就被堵在了家門口。攔車的女人叫孫麗,我不認(rèn)識,
但她嘴里喊著我那剛領(lǐng)了證、卻還沒見過面的妻子林月娥的名字,說她們是同事,
求我捎她一程。我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想著都是一個大院的,便點了頭。
誰知剛到家屬樓下,她就捂著肚子大呼小叫,矛頭直指我副駕駛上睡得正香的黑豹。
黑豹是我從槍林彈雨里背回來的伙伴,一條威風(fēng)凜凜的功勛軍犬。
此刻它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緊張,睜開眼,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警惕地盯著孫麗。
“就是它!就是這條狗!渾身一股血腥味,沖撞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孫麗臉色慘白,
一手扶著腰,一手指著黑豹,仿佛黑豹是什么洪水猛獸。周圍已經(jīng)圍上了一些看熱鬧的鄰居,
對著我指指點點。八十年代的軍區(qū)大院,鄰里關(guān)系緊密,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能傳遍每個角落。
“陸營長,這……這可咋辦???要不先送孫麗去衛(wèi)生院看看?” 熱心的王嬸試圖打圓場。
我沒說話,只是解開軍大衣的風(fēng)紀(jì)扣,跳下車。零下十幾度的天氣,
我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身上那股子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煞氣,讓周圍的議論聲小了下去。
我叫陸振華,二十八歲,戰(zhàn)功赫赫,也是軍區(qū)領(lǐng)導(dǎo)口中“最不服管教”的刺頭兵。
他們說我這人,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會,尤其不會跟人打交道,特別是女人。確實,
我看著眼前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只覺得頭疼。我習(xí)慣了用子彈解決問題,而不是唾沫星子。
“你說,是黑豹驚了你的胎?” 我的聲音不響,但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聽清。
孫麗被我的氣勢嚇得一哆嗦,但還是梗著脖子:“沒錯!就是它!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把它……把它打死!給我和孩子賠罪!”“打死?” 我重復(fù)了一遍,笑了。
那笑容讓周圍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度。我緩緩走到副駕旁,打開車門。黑豹立刻躥了出來,
親昵地用頭蹭我的腿。我習(xí)慣性地伸手,撫摸著它耳朵后面那道猙獰的舊疤,
那是它為我擋子彈時留下的?!昂诒俏业谋^命的兄弟。” 我抬起眼,目光如刀,
直視著孫麗,“你說,要我殺了我的兵,給你賠罪?”我的話音剛落,
孫麗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像是被我的眼神攫住了,身體晃了晃,突然雙腿一軟,
捂著肚子就倒在了地上,
嘴里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哎呦……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救命??!”02孫麗這一倒,
像是往滾油里潑了一瓢冷水,人群瞬間炸開了鍋?!翱欤】焖歪t(yī)院!”“陸營長,
你還愣著干什么?。 币黄靵y中,我卻異常冷靜。我經(jīng)歷過的生死場面,比這要兇險百倍。
孫麗倒地的動作,在我看來,破綻百出。就在我準(zhǔn)備上前查看究竟的時候,
一個清亮的女聲穿透了嘈雜的人群?!按蠹易屢蛔?,我是護(hù)士,讓我看看?!蔽已曂?,
只見一個穿著碎花棉襖的年輕女人擠了進(jìn)來。她梳著兩條烏黑的麻花辮,皮膚白皙,
眉眼彎彎,縱然是在這昏暗的路燈下,也難掩其清麗的容貌。是她,林月娥,
我照片上的新婚妻子。她沒有看我,徑直蹲在孫麗身邊,手法專業(yè)地檢查起來。她的出現(xiàn),
像是一劑鎮(zhèn)定劑,讓慌亂的場面迅速安定下來。“月娥,你可算來了!你快評評理,
陸營長他……他為了條狗,就要害死我和孩子??!” 孫麗一見她,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
哭得更兇了。林月娥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安慰:“孫麗姐,你先別激動,身體要緊。
你跟我說說,到底哪里不舒服?”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我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很好奇,我這個素未謀面的妻子,會怎么處理這場鬧劇。
“我……我肚子疼,剛才還好好的,被那條狗一嚇,就……” 孫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林月娥一邊聽,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孫麗的臉色和狀態(tài),她的手指輕輕搭在孫麗的手腕上,
像是在號脈。片刻后,她抬起頭,目光在我們幾個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我身上?!瓣憼I長,
孫麗姐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還是先送醫(yī)院吧。車子方便嗎?” 她問我,語氣客氣又疏離。
“上車。” 我言簡意賅地打開了后車門。去醫(yī)院的路上,孫麗一直在哼哼唧唧。
林月娥坐在她身邊,看似在無微不至地照顧,實則不動聲色地套話?!皩O麗姐,
你這都快生了吧?趙大哥不是上個月才出差回來嗎?你們這可真是抓緊時間啊。
” 林月娥的語氣充滿了羨慕,像是在說家長里短。孫麗的哭聲一滯,
眼神有些閃躲:“是……是啊,我們……我們盼孩子盼了好久了?!蔽议_著車,
從后視鏡里看到林月娥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到了軍區(qū)醫(yī)院,掛了急診,
醫(yī)生檢查后,臉色凝重地走了出來。“病人家屬呢?”“我是?!?我和林月娥同時開口。
醫(yī)生看了我們一眼,說:“病人有先兆流產(chǎn)的跡象,情緒激動和受到驚嚇是誘因之一。
但……” 醫(yī)生頓了頓,“從她的身體狀況來看,胎兒本身就不太穩(wěn)固,
她自己平時也太不注意了?!边@話一出,周圍幾個跟來看熱鬧的鄰居看我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林月娥卻像沒聽見似的,拿出隨身帶著的一個小本本和一支鋼筆,認(rèn)真地問道:“醫(yī)生,
那請問,您能根據(jù)檢查結(jié)果,大概判斷出孫麗姐懷孕多久了嗎?”醫(yī)生愣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有人會問得這么細(xì)。他想了想,報出了一個周數(shù)。林月娥低著頭,
飛快地在本子上記錄著,她寫字的動作很穩(wěn),一筆一劃,清清楚楚。記完后,她合上本子,
對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著一絲狡黠。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怒氣沖沖地從走廊那頭跑了過來,他一把推開圍觀的人,
徑直沖到我面前,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瓣懻袢A!你他媽的仗勢欺人!
要是我老婆孩子有事,我跟你拼了!”來人正是孫麗的丈夫,同在三營當(dāng)排長的趙建國。
03趙建國吼得聲嘶力竭,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我眉頭一皺,
身上那股子煞氣不自覺地又冒了出來。要不是看在他也穿著這身軍裝的份上,
我早就讓他躺下了?!敖▏?,你冷靜點!”“是啊,趙排長,有話好好說!
”幾個相熟的戰(zhàn)友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拉住了情緒激動的趙建國。
大院里的流言蜚語是最可怕的武器,此刻,我“為狗欺人”的惡名,恐怕已經(jīng)坐實了。
“趙大哥,你這可真是‘急性子吃不了熱豆腐’,事情還沒搞清楚呢。” 就在這時,
林月娥不急不緩地開口了。她走到趙建國面前,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語氣依舊溫和:“醫(yī)生說了,孫麗姐是自己底子虛,跟受驚嚇關(guān)系不大。
你現(xiàn)在在這兒大吼大叫,萬一再刺激到她,那才是真的麻煩?!壁w建國被她說得一愣,
火氣降了三分,但依舊憤憤不平:“我老婆都躺在里面了,你讓我怎么冷靜!”我冷眼旁觀,
看著林月娥如何應(yīng)對。這個女人,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得多。她的每一句話,
都像是一把軟刀子,看似在勸解,實則在撇清我的責(zé)任。“正因為嫂子在里面,
你才更應(yīng)該冷靜?!?我終于開了口,聲音冷得像冰碴子,“你老婆說我的狗驚了她的胎,
要我打死我的兵?,F(xiàn)在你又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仗勢欺人。趙建國,你也是個軍人,
你告訴我,這叫哪門子的道理?”我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掏出那枚剛剛頒發(fā)下來,
還帶著我體溫的一等功軍功章,放在手心?!拔谊懻袢A的命,是戰(zhàn)場上撿回來的。我的榮譽,
是拿命換的,不是用來給你們夫妻倆當(dāng)筏子,在這兒撒潑打滾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有,黑豹是我的戰(zhàn)友,救過我的命。再讓我聽到有人說它是畜生,
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蔽业臍鈭鎏^強大,趙建國被我震懾住了,張了張嘴,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林月娥站在一旁,看著我,
眼神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她習(xí)慣性地用手指,輕輕卷著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縷發(fā)梢,
這個小動作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俏皮和靈動。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
一個護(hù)士匆匆跑了出來?!安∪饲闆r穩(wěn)定了,已經(jīng)沒事了?!彼腥硕妓闪艘豢跉?。
趙建國掙脫戰(zhàn)友,急忙沖進(jìn)了病房?!暗恰弊o(hù)士又補了一句,“病人說要見陸營長,
她說,有天大的秘密要單獨告訴你?!?4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孫麗躺在床上,
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不再是之前的慌亂,反而多了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我站在床邊,
林月娥陪在我身側(cè),像個盡職盡責(zé)的妻子。“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和陸營長說。
” 孫麗屏退了趙建國和聞訊趕來的其他人。門關(guān)上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
孫麗掙扎著想坐起來,林月娥很自然地上前,在她背后墊了個枕頭?!爸x謝。
” 孫麗低聲說了一句,然后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突然,她毫無預(yù)兆地,
眼淚就下來了。這一次,不是撒潑的嚎啕大哭,而是無聲的,帶著絕望的抽泣?!瓣憼I長,
對不起,今天這事……是我不對?!?她哽咽著說。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等著她的下文。我不相信,一個剛剛還喊著要打死我愛犬的女人,會這么快就良心發(fā)現(xiàn)。
“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趙建國的。”這個驚天大瓜,
讓我身邊的林月娥都微微睜大了眼睛。而我,依舊面無表情。這種骯臟事,在前線見多了,
比這更齷齪的都有。孫麗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斷斷續(xù)續(xù)地將事情全盤托出。原來,
她之前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的時候,和當(dāng)?shù)匾粋€青年好上了。后來回城,
家里人逼著她和趙建國結(jié)了婚。她本以為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誰知前段時間,
那個青年輾轉(zhuǎn)找到了她,兩人舊情復(fù)燃,就有了這個孩子?!敖▏欠矫嬗悬c問題,
我們結(jié)婚兩年了,一直沒動靜,大院里的人都在背后說閑話?!?孫麗哭著說,
“我太想當(dāng)個媽了,也想堵住那些人的嘴,就……就犯了糊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后,
又驚又怕。趙建國常年待在部隊,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這孩子生下來,月份根本對不上。
她思來想去,想出了這么一招苦肉計。她早就聽說我陸振華是軍區(qū)有名的“活閻王”,
脾氣臭,不好惹,但對自己的兵和狗卻護(hù)得跟眼珠子似的。她算準(zhǔn)了,只要她拿孩子說事,
把事情鬧大,我就算不弄死那條狗,也得脫層皮。而她,
就可以借著“被狗驚嚇導(dǎo)致流產(chǎn)”這個由頭,“名正言順”地把這個不能見光的孩子處理掉。
“我沒想到……月娥她會問得那么仔細(xì),還把懷孕周數(shù)給記下來了?!?孫麗看著林月娥,
眼神復(fù)雜,“我更沒想到,陸營長你……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彼詾槲視┨缋祝?/p>
或者百口莫辯??晌覐念^到尾,都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表演。聽完她這番聲淚俱下的“懺悔”,
我心里沒有半分同情,只覺得惡心。我看著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容,
問:“演完了?”孫麗的哭聲戛然而止,愣愣地看著我。我懶得再跟她多說一個字,
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這種人,多看一眼都臟了我的眼睛?!瓣懻袢A!你別走!
” 孫麗見我真的要走,急了,在我身后尖叫起來,“我還有個條件!”05我停下腳步,
轉(zhuǎn)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罢f。” 我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孫麗見我停下,
似乎又有了底氣。她擦了擦眼淚,坐直了身體,眼神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瓣憼I長,
今天這事,是我不對,我認(rèn)栽。但是,事情已經(jīng)鬧到這個地步了,
我要是就這么跟趙建國離了,我這輩子就毀了?!?她頓了頓,拋出了她的條件,
“你給我一筆錢,五百塊!再幫我跟單位開個證明,就說我身體不好,需要調(diào)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