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媒婆,說的可是難得一見的好人家。
李麥紅十分得意地對女兒說:“比陳家的家庭條件好,小伙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不比陳向鈞差。小彤,你安心等著吧,男方挑好日子就上門,到時亮瞎周圍那些八卦婆的狗眼。”
李麥紅說到最后都開始咬牙切齒了。
最近這大半年,女兒為了陳向鈞做了好幾件蠢事,讓周圍的人看了不少笑話。
如今女兒走出來了,也是時候讓那些看熱鬧的八婆們閉嘴了。
“媽,到底誰家???”
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結(jié)果來。
李麥紅呵呵一笑,拍著女兒的手臂對她擠眉弄眼,“過幾天你就知道了,到時給你一個驚喜?!?/p>
驚喜?
驚嚇差不多!
白小彤擰上眉頭,“媽,咱們把這樁事推了吧?!?/p>
不管對方是誰,她都不可能嫁了。
“推了?”
李麥紅驚疑不定地看著女兒,“小彤,你,你不會還沒放下那個陳向鈞吧,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哄我的?”
真要是放下了,沒理由不相看??!
白小彤趕緊否認,“媽,沒有。我已經(jīng)看不上陳向鈞了,這件事情比珍珠還要真,你別瞎想。”
李麥紅:“既然放下了,干嘛不開啟新生活?”
白小彤可不敢說自己跟陸凌鉆了被窩,還懷上孩子了,她怕李麥紅把自己給打死。
“媽,我這才剛剛走出來,你就迫不及待的給我找下一個,在外面的人看來,你就是心里虛,想用這種方法來栓住我,這事感覺不太好吧。
而且,我還不想這么快看對象。
媽,我才十九,年紀輕輕的,參加工作也才大半年,我想慢慢來,再多陪陪你?!?/p>
如果可以,白小彤真不想這么快嫁人。
家里就她跟李麥紅母女倆,她要是嫁了,這個家就母親一個人住,多無聊啊。
只是可惜,她這份孝心無法實現(xiàn)了。
見女兒是在擔心這些,李麥紅呵呵一笑,“十九歲不小了,誰家姑娘不是十八九歲看對象,在鄉(xiāng)下那種地方,還有更早的呢。
媽又沒讓你現(xiàn)在就結(jié)婚,先挑,后繼談個兩年,確定你倆能合得來,再結(jié)婚。至于外面的人怎么看,你也不用在意,只要你倆談得好,那些流言不攻自破。”
白小彤還想再說,李麥紅直接不給機會了。
“行了,先別想太多,等人家來了,你看過要是覺得不行,咱們再說?!?/p>
李麥紅對這次的相親很有信心,女兒現(xiàn)在只是心里沒底,等見過人家小伙子,就不會想東想西了。
李麥紅還要出門買菜,安慰女兒兩句就忙去了。
白小彤坐客廳的小凳子上干著急。
另一邊。
廠區(qū)后街的那片老舊大雜院里,陸凌送完白小彤回到家,還沒進院就聽見自家奶奶溫晗茵正站在院子里跟人吵架。
后街的這片大雜院是幾十年前的那種老舊平房,這里的居住條件特別擁擠,一個大院能住四五戶人家,平時干啥都在天井里面轉(zhuǎn),摩擦在所難免,陸凌的童年就是這些吵架聲中度過的。
陸凌進門,對幾步外那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叫道:“奶奶?!?/p>
溫晗茵六十九了,穿著深藍色的厚褂子,雙手叉腰,精神頭十足,橫眼跟人吵得正歡,見小孫兒回來了,立馬換上笑臉對陸凌招手,“小凌兒下學了!快到奶奶這里來。如何,早間的學習累不累?有沒有認真聽課,先生有沒有夸你???”
溫晗茵看著陸凌滿臉慈愛,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莫名其妙。
當年陸老爺子去世,溫晗茵背著丈夫的尸體回鄉(xiāng)入土,在墳地邊住了三天兩夜,回來之后周圍那些人就感覺到這人有些瘋了。
溫晗茵清醒的時候,溫柔知理,見人就笑,隱隱還能感覺到當年的大家風范。
瘋起來的時候就像現(xiàn)在這樣,因為對門的老婦斜著眼睛問她有沒有拿她家曬在房頂上的咸菜干,她就唾沫橫飛,叉腰和那人吵架。
一會做市井里的潑婦,一會又當自己還是當初那個高門大戶里的富家太太,行為怪異,言語也瘋瘋癲癲。
陸凌上前,捏住溫晗茵的手,“奶奶,回去吧,我慢慢跟你說?!?/p>
溫晗茵笑著點頭,隨即又像是想到什么,指著對面屋檐下的老婦,“凌兒,那個老虔婆看不起我,說我拿了她家的菜干!沒見識的東西,一點菜干,金子做的又如何,我們陸家古往今來富貴近了千年,啥好玩意沒見過,誰稀罕那玩意??!我呸!”
溫晗茵說著就往地面唾了一口。
被叫老虔婆的婦人也氣不過,指著溫晗茵想要罵回去,陸凌一個冷眼掃過來,那些要出口的話又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陸凌二混子的名聲可不是大家隨便安的,在后街大雜院生活的這十幾年,他做了不少混蛋事。
老婦到現(xiàn)在還記得,十年前她兒子結(jié)婚,為了多建一間房子,把陸家的屋檐占了半邊,陸凌舉著火把要燒他家房子的事。
那時,他才十歲。
都說兇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樣的人大家可惹不起。
陸凌扶著溫晗茵回屋里去了。
陸家的房子是全院最舊最爛的,兩間小偏房并一個堂屋,住著陸家五口人。
乍一看好像也不算多,可住在這個家里的都是需要獨立空間的成年人。
目前家里的兩間小偏房都是陸家大房一家人住著,左邊的是陸凌大伯夫妻倆,右邊是小陸凌幾個月的堂妹。
溫晗茵就住廳堂里,角落里搭個小床,平時就這么睡。
陸凌上班之后因為工作原因很多時候都在廠里值班,大部分時間都在保衛(wèi)科的臨時宿舍里,平時回來的話就住客廳里搭出來的小閣間里面。
因為小閣間的存在,陸家的廳堂昏暗逼仄,看一眼就覺得壓抑。
溫晗茵坐在堂屋的舊椅子上,問陸凌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平時除了回來睡覺,他幾乎不在家里待。
這個時候的溫晗茵,精神狀態(tài)好像又正常了。
陸凌想了下,正要開口,左邊的小偏房里,陸家大伯娘蔣菊花出來了,手里拿著一根咸菜幫子,對陸凌呵呵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