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在今年第9次被癱瘓在床的程母把結婚證撕爛后,俞婉然突然累了。
她低頭看著手中被撕成兩半的結婚證,鮮紅的封皮上還沾著剛才程母潑過來的雞湯。
每次程母發(fā)脾氣,這本結婚證總是第一個遭殃。“看什么看?”程母靠在病床上,聲音尖利,
“要不是你這個喪門星,我會癱在這破床上?”俞婉然默默撿起地上的碎片,
手指被鋒利的紙邊劃出一道口子。她沒出聲,只是輕輕擦了擦濺在白色裙子上的油漬。
“裝什么可憐?”程母抓起床頭的水杯又要砸過來,“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水杯擦著俞婉然的耳邊飛過,砸在墻上碎了一地。她慢慢退出病房,輕輕帶上門,
靠在走廊的墻上深深吸了口氣。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子,
讓她想起這兩年來無數個在醫(yī)院度過的日夜。她掏出手機,給程墨川發(fā)了條信息:“老公,
要不給媽找個護工?媽今天又……”消息顯示已讀,但遲遲沒有回復。
俞婉然盯著屏幕看了十分鐘,最后鎖上手機,決定去民政局補辦結婚證。
民政局的大廳里人不多,俞婉然把破損的結婚證遞給工作人員,對方翻看了一下,
在電腦上查詢后皺起眉頭?!坝崤浚碾x婚冷靜期還有7天,現在不能補辦結婚證。
”“什么離婚?”俞婉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工作人員把屏幕轉向她:“系統(tǒng)顯示您丈夫提交了離婚協(xié)議,現在處于冷靜期。
”俞婉然的手指緊緊抓住柜臺邊緣,指節(jié)泛白。她突然想起上上周程墨川拿給她簽的文件,
他說是醫(yī)院的費用清單,她忙著照顧程母,看都沒看就簽了字。工作人員同情地看著她,
“您要撤銷離婚申請嗎?”身后排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這不是程家的媳婦嗎?
聽說死纏著程少爺不放?!薄翱刹皇?,聽說當年要不是她,程少爺母親的腿還有的治。
”俞婉然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心像針扎似地疼。“不用了,7天后,
就能領離婚證了是嗎?”她輕聲開口。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俞婉然逃也似地離開民政局,
站在烈日下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她攔了輛出租車回醫(yī)院,路上程墨川終于回信息了:“公司忙,
晚上再說?!彼捶磸蛷偷拇蜷_聊天框想質問,卻什么也沒發(fā)。醫(yī)院走廊安靜得出奇,
俞婉然走到程母的病房前,聽見里面?zhèn)鱽黻囮囆β?。她輕輕推開門縫,
眼前的景象讓她愣在原地。程母正站在床邊,雙腿穩(wěn)穩(wěn)地撐著地,手里拿著叉子吃水果。
林薇坐在一旁削蘋果,而程墨川,那個說著自己忙的人,正溫柔地給程母按摩肩膀。
“裝癱這招真絕了,”程母得意地說,“那死丫頭肯定想不到我早就能走了。
”“阿姨別這么說,”林薇嬌嗔道,“婉然姐照顧您很辛苦的。
”程母哼了一聲:“那是她欠我的!要不是她攔著墨川不接電話,我至于在醫(yī)院躺這么久?
”俞婉然的手死死抓住門框,她看著程墨川,他的表情有些復雜,但并沒有反駁母親的話。
“離婚協(xié)議都簽了,她怎么還不滾?”程母突然問。程墨川低聲說:“還在冷靜期,
而且……”“而且什么?”程母厲聲打斷,“你別告訴我你還舍不得!薇薇哪點不如她?
”“媽!”程墨川的聲音驟然提高,“離婚的事我自有考量,您好好休息。
”程母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行了,隨你便。反正婚都離了,她想當免費保姆就讓她當。
”俞婉然慢慢后退,眼淚模糊了視線。原來,她離婚的事,她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她轉身離開,病房里的笑聲繼續(xù)傳來。俞婉然站在窗前,
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系的號碼。“喂,是我?!彼穆曇舢惓F届o,
“幫我離開這里,越快越好。”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都想好了?”“嗯。
”俞婉然看著窗外的梧桐樹,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晃,“兩年了,我欠他們家的也該還清了。
”掛掉電話,她看了一眼程母的病房方向。笑聲依舊,其樂融融,像極了一個幸福的家。
只是這個家里,從來就沒有歡迎過她。第2章俞婉然沒有再回去病房,
她轉身打了車回到家里。直到晚上,程墨川推開門時,俞婉然剛合好整理的行李箱。
她沒抬頭,“媽今天又摔了三次碗,說我不如林薇貼心?!背棠ǔ端深I帶,
聲音里壓著不耐:“她病了兩年,脾氣差很正常,你讓讓她怎么了?”“讓?
”俞婉然突然笑了,拎起白天那件被雞湯潑臟的裙子,“這是今早她故意潑的?!薄皦蛄?!
”程墨川一把奪過衣服摔在床上,“俞婉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前什么樣?
”她猛地站起來,眼眶發(fā)燙,“是每天五點起床給你媽熬粥的樣子?
還是跪著擦地被她罵喪門星的樣子?”程墨川喉結滾動,
別開臉:“你明知道我媽為什么癱在床上?!笨諝怏E然安靜下來。俞婉然的手指陷進掌心。
那個電話。兩年前那個晚上,他們剛纏綿完,程母的電話就打來了?!皠e接。
”她當時赤腳踩在地毯上,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今晚是我們結婚紀念日……”程墨川猶豫了,
低頭吻她:“就一分鐘?!薄澳忝看味歼@么說!”她突然崩潰,奪過手機摔在地上,
“你媽都這樣裝病多少次了!今天你要是接這個電話,我們就完了!
”她記得程墨川當時的眼神。震驚,無奈,最后變成妥協(xié)。他嘆了口氣,
把手機撿起來放到一邊,抱著她說:“好,不接?!笨傻诙觳胖?,昨晚程母突發(fā)腦溢血,
因為沒人接電話耽誤搶救,癱了?!笆?,我欠她的?!庇嵬袢宦犚娮约核粏〉穆曇?,
“所以這兩年我當牛做馬,活該被你媽吐一身飯,活該被林薇當傭人使喚?
”程墨川突然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林薇明天搬來住。”“什么?”“我媽喜歡她。
”他語氣軟下來,像在哄小孩,“就住幾個月,等她病情穩(wěn)定就讓林薇搬走?!薄俺棠ǎ?/p>
”俞婉然輕聲打斷,“我今天去民政局了?!彼眢w明顯僵住。“工作人員說,
我們的離婚冷靜期還剩七天。”她盯著他僵住的神情,“一個月前你讓我簽的,
原來是離婚協(xié)議?”“你知道了!”程墨川一把抓住她手腕,“那是我媽以死相逼,
我只是先哄著她!”“哄到連通知我一聲都不肯?”她猛地抽回手,“七年感情,
我連知情權都不配有了?”程墨川被激怒了:“你能不能別這么咄咄逼人?
我夾在中間有多難你知不知道!”俞婉然愣住了。她恍惚想起,他第一次帶她回家見家長時,
程母當著他面把湯潑在她身上:“我們程家的兒媳只會是林薇。
”那晚他摟著她在陽臺道歉:“我媽脾氣差,你多擔待,我夾在中間很難的。
”后來婚禮上程母拒不出席,他握著她的手說:“我媽一時接受不了,我們再給她點時間。
”再后來程母癱瘓,他跪著求她辭職照顧:“婉然,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泵恳淮危?/p>
她都心軟了。“程墨川,”她突然累了,“你還愛我嗎?”他愣了下,脫口而出:“當然愛!
”“別讓我為難,婉然。”俞婉然泄了氣,反正只剩七天,算了。她沉默的點了點頭。
“林薇睡客房?!彼罱K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早點休息。”門關上后,俞婉然癱坐在床上。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她看見床頭柜上蒙灰的相框。照片里程墨川正背著她在海邊奔跑,
浪花濺濕了她的裙擺,他回頭笑著喊:“抓緊了,程太太!”七年感情,不過一場泡沫。
她摸出手機,發(fā)了一條消息:“七天后,按計劃接我。”剛按下發(fā)送,
樓下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第3章俞婉然下樓,看到程母被林薇推著,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放下東西。“喲,終于舍得下來了?”程母掀起眼皮,嘴角掛著冷笑,
“我還以為你要在房里躲一輩子呢?!绷洲闭驹谝慌?,手里拿著杯茶,
溫溫柔柔地開口:“阿姨剛做完康復治療,醫(yī)生說要多走動?!薄翱祻椭委煟?/p>
”俞婉然看向程母的腿。程母得意地拍了拍膝蓋:“怎么,很意外?醫(yī)生說我恢復得不錯,
再養(yǎng)一陣子就能徹底好了。”她抬手指了指樓上,“薇薇從今天起住這兒,方便照顧我,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俞婉然沒說話,勾起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程墨川。他抿了抿唇,
低聲道:“婉然已經同意了?!背棠搞读艘幌拢S即嗤笑:“可算懂事了一回。
”林薇立刻笑起來,親昵地挽住程母的手臂:“阿姨,我?guī)湍研欣畎嵘先グ桑?/p>
”程母拍拍她的手:“去吧,挑間喜歡的?!绷洲毖劬σ涣粒班忄忄狻迸苌蠘?,沒過多久,
樓上就傳來“哐當”一聲巨響。俞婉然抬頭,看見林薇正指揮著傭人拆下走廊的裝飾畫。
那是她和程墨川一起挑的,畫上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那片海?!斑@畫太土了,
配不上現在的裝修?!绷洲毙ξ匕旬嬋拥揭慌?,又指著墻上的照片,“這些也撤掉吧,
看著礙眼?!闭掌粡垙埍怀断聛恚渲杏幸粡埵撬麄兊幕榧喺?。、程墨川站在樓梯口,
眉頭皺了皺,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看向俞婉然:“讓她們折騰吧,回頭再掛上去。
”俞婉然扯了扯嘴角,沒說話。林薇從樓上探出頭,嬌聲道:“墨川哥,我想住主臥!
主臥離阿姨的房間近,方便照顧?!背棠噶⒖厅c頭:“對對對,薇薇有心了。
”程墨川下意識看向俞婉然,似乎想等她反對??捎嵬袢恢皇瞧届o地點點頭:“行,
我搬去客房。”她轉身上樓,程墨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很不對勁。
”俞婉然回頭看他:“怎么了?不是你們說要讓她住進來嗎?
”“可你……”程墨川眉頭緊鎖,“你以前不會這樣?!薄耙郧埃俊彼p笑一聲,
“這樣不是正合你意?!彼龗觊_他的手,徑直走進主臥,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程墨川跟進來,站在門口看著她把衣服一件件塞進行李箱,
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怎么了?”俞婉然頭也不抬:“給你們騰位置。
”程墨川喉結滾動,最終什么都沒說。晚上七點,俞婉然下樓吃飯。餐廳里,
程母、林薇和程墨川已經坐好,桌上擺滿了菜。林薇正夾了一塊魚肉放到程母碗里,
程母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還是薇薇貼心?!背棠ㄌь^看見俞婉然,
招手道:“過來吃飯。”俞婉然走過去,剛坐下,目光掃過餐桌,突然頓住。整桌菜,
全是她不能吃的。海鮮、芒果、花生……每一樣都是她過敏的東西。她抬眸,
對上程母似笑非笑的眼神。程墨川渾然不覺,夾了一只蝦放到林薇碗里:“嘗嘗這個,
你最愛吃的?!绷洲碧鹛鹨恍Γ骸爸x謝墨川哥?!彼纸o程母盛了一碗湯,
轉頭看向俞婉然時,發(fā)現她一動不動,皺眉道:“別耍脾氣了,飯還是要吃的。
”俞婉然怔住。他不記得了。她海鮮過敏,曾經因為誤食一小口蝦,半夜被送進醫(yī)院。
那時候程墨川守了她一整夜,紅著眼睛說:“以后我一定幫你把所有過敏的東西都挑出來。
”而現在,他給林薇夾蝦,給程母盛湯,卻連她不能吃什么都不記得了。她垂下眼,
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青菜慢慢嚼著。程母突然開口:“墨川,薇薇跟了你這么久,
什么也不求,就想要個婚禮,你看。”程墨川筷子一頓,下意識看向俞婉然。
林薇立刻委屈道:“阿姨,別為難墨川哥了,我,我沒關系的。
”程母拍拍她的手:“這怎么行?總不能讓你沒名沒分地跟著?!辈妥郎习察o了幾秒。
程墨川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等我和婉然商量一下?!薄安挥蒙塘?。”俞婉然突然開口。
所有人看向她。她放下筷子,平靜道:“可以,你們辦吧?!钡?章整桌人瞬間安靜。
程母瞪大眼睛,程墨川猛地抬頭:“你說什么?”俞婉然站起身:“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她轉身上樓,身后傳來程母的嘀咕:“吃錯藥了?”剛走到樓梯口,程墨川追了上來,
一把拉住她:“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俞婉然回頭看他:“不是你們要辦婚禮嗎?
我同意了?!背棠碱^緊鎖:“那只是做做樣子!我媽剛出院,我不想讓她不高興。
”“嗯?!彼c點頭,“隨你?!背棠ǘ⒅难劬?,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么,
最終低聲道:“你放心,離婚申請我會在冷靜期結束前撤銷的?!庇嵬袢恍α耍骸昂谩?/p>
”他松了口氣,伸手想摸她的頭發(fā):“真乖?!彼^躲開,嘲諷地勾了勾唇,轉身上樓。
程墨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說不清的不安。第二天,
程墨川去了公司,俞婉然才從客房里走出來。樓下,程母已經坐在餐桌前,
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桌面,見俞婉然下樓,立刻冷聲道:“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伺候我洗漱?
”以往這個時候,俞婉然會立刻去端熱水、拿毛巾,蹲下來替她擦臉、梳頭,
甚至跪著給她穿鞋??山裉?,俞婉然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徑直走向廚房,
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又慢條斯理地烤了片面包。程母臉色瞬間陰沉:“你聾了?”林薇見狀,
連忙柔聲道:“阿姨,我來伺候您?!彼紫聛?,動作生疏地給程母擦臉,
眉頭卻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俞婉然坐在餐桌旁,冷眼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真傻。
她伺候了程母兩年,端茶倒水、擦身喂飯,甚至在她故意把飯菜吐在自己身上時,
還要笑著收拾干凈。而現在,林薇只是擦個臉,就已經滿臉不耐。程母卻渾然不覺,
還拍了拍林薇的手背,慈愛道:“還是薇薇懂事?!背酝暝绮停棠竿蝗徽f想出門曬太陽。
“婉然,推輪椅?!彼畹?。俞婉然放下杯子,淡淡道:“林薇不是挺會伺候人嗎?
讓她推。”程母臉色一僵,林薇也愣住了?!澳恪背棠竸傄l(fā)火,
林薇連忙賠笑:“阿姨,我來推您吧?!背棠咐浜咭宦?,勉強同意了。三人出了門,
林薇推著輪椅,俞婉然走在旁邊。走到一個下坡路口時,林薇突然“哎呀”一聲,腳下一滑,
猛地推了俞婉然一把!俞婉然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沖了一步,手肘撞在輪椅上。
輪椅瞬間失控,順著斜坡猛地滑了下去!“媽!”俞婉然瞳孔驟縮,
條件反射地沖過去想拉住輪椅??删驮谒磳⒆プ》鍪值囊凰查g,程母突然回頭,
猛地推了她一把!“滾開!”俞婉然踉蹌著后退,直接跌進了馬路中央?!芭椤?!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她的身體被狠狠撞飛,重重摔在地上。劇痛席卷全身的最后一秒,
她看到林薇站在路邊,扶著程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第5章“醒了?
”程墨川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俞婉然艱難地轉頭,看到他坐在床邊,眉頭緊鎖,
眼里有一絲心疼,但很快被憤怒取代?!澳阒恢滥愎钦哿??”他聲音低沉,
“醫(yī)生說再偏一點,你就沒命了!”俞婉然張了張嘴,喉嚨干澀:“是林薇推的我。
”程墨川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到了現在,你還在誣陷別人?”“我沒有!
”俞婉然掙扎著撐起身子,“是你媽把我推進車流里的!”“夠了!”程墨川猛地站起來,
眼底怒火翻涌,“我媽剛醒,說是你推的她!林薇也親眼看見是你撞的輪椅!
”俞婉然死死盯著他:“查監(jiān)控?!薄安槭裁幢O(jiān)控?”程墨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聲音壓抑著怒意,“我媽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林薇那么溫柔,有什么理由害她?!
”俞婉然忽然笑了,笑得眼眶發(fā)紅。他誰都信,就是不信她。她伸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進來時,俞婉然直接道:“報警?!背棠樕E變:“你瘋了?”警察很快來了,
詢問情況時,程墨川冷著臉打斷:“她精神有問題,有抑郁癥,經?;孟雱e人害她。
”警察狐疑地看向俞婉然。俞婉然平靜道:“我要求調取路口的監(jiān)控。
”程墨川壓低聲音對警察道:“抱歉,她最近情緒不穩(wěn)定,我會帶她去精神科治療。
”警察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做了簡單記錄便離開了。病房門關上,
程墨川一把扣住俞婉然的肩膀,聲音冰冷:“你非要把事情鬧大?
”俞婉然抬眼看他:“我只是要一個真相。”“真相?”程墨川冷笑,“你從昨天裝到現在,
就是為了今天一舉害死我媽誣陷林薇,俞婉然,你夠狠的?!庇嵬袢徊辉僬f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程墨川被她這種眼神刺得心頭一顫,可下一秒,林薇突然推門進來,
紅著眼眶道:“墨川哥,阿姨醒了,她說就是婉然姐推的她!”程墨川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果然。”他松開俞婉然,轉身對門口的保鏢道,“送她去電擊室。”俞婉然被按在床上,
四肢被束縛帶綁緊。程墨川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林薇卻突然上前,
輕聲道:“墨川哥,阿姨說她現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萬一再傷害自己?!背棠ㄩ]了閉眼,
冷聲道:“開始?!彪娏鹘油ǖ囊凰查g,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俞婉然死死咬住嘴唇,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笆遣皇悄阃频??”醫(yī)生問。她沒回答。電流再次襲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喉嚨里溢出痛苦的嗚咽。程墨川站在一旁,手指微微發(fā)抖,
突然開口:“夠了!”林薇卻按住他的手臂,柔聲道:“墨川哥,阿姨說了,
不讓她吃點苦頭,她不會說實話的?!背棠ㄟo拳頭,最終別過臉。第三次電擊時,
俞婉然終于崩潰,嘶啞道:“是我推的?!背棠偷鼗仡^,眼底閃過一絲痛色,
可很快又恢復冰冷?!霸绯姓J不就好了?”他走上前,伸手想摸她的臉,卻被她偏頭躲開。
他手指僵在半空,最終收回,冷聲道:“關她兩天,讓她冷靜冷靜。”說完,他轉身離開。
林薇卻沒急著走,而是對醫(yī)生使了個眼色。第6章被關了兩天,門被推開時,
刺眼的光線照進來,俞婉然下意識蜷縮起身子,往墻角躲了躲。程墨川站在門口,
眉頭緊鎖:“怎么回事?”醫(yī)生站在一旁,剛要開口,林薇已經快步走進來,
柔聲道:“墨川哥,婉然姐受苦了,還是趕緊帶她回去吧?!彼焓窒肴シ鲇嵬袢唬?/p>
卻被猛地躲開。俞婉然低著頭,長發(fā)散亂地遮住臉,右手手腕上還纏著繃帶,指尖微微發(fā)抖。
程墨川盯著她,語氣有些不悅:“不就是關了兩天?怎么這副樣子?”醫(yī)生欲言又止,
林薇卻已經挽住程墨川的手臂,輕聲道:“姐姐右手還傷著呢,肯定不舒服。
”程墨川皺了皺眉,走上前,伸手想摸俞婉然的頭發(fā):“婉然,回家了?!庇嵬袢幻偷匾活?,
條件反射地往后縮了縮。程墨川的手僵在半空。回去的路上,俞婉然靠在車窗邊,
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懊魈?,”程墨川突然開口,聲音有些遲疑,
“我和林薇的婚禮,只是走個過場?!庇嵬袢粵]說話?!澳阒赖?,只是為了哄我媽高興。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離婚申請我會撤銷的,我和她什么都沒發(fā)生?!庇嵬袢灰琅f沉默。
林薇坐在副駕駛,回頭柔聲道:“婉然姐,待會兒陪我去選婚紗吧?
”程墨川皺眉:“她還在養(yǎng)傷?!薄翱赏袢唤憬Y過婚,一定知道什么款式合適。
”林薇眨了眨眼,語氣無辜,“而且,我也想讓她幫我參考參考?!背棠íq豫了一下,
最終看向俞婉然:“一起去?”“好?!被榧喌昀?,“這件好漂亮!”她伸手撫過裙擺,
回頭沖程墨川甜甜一笑,“墨川哥,我喜歡這件?!庇嵬袢幻偷靥ь^,那是她的婚紗。
她母親生前是頂尖婚紗設計師,這件婚紗是她親手為女兒設計的遺作,全世界僅此一件。
婚后,因為太過貴重,一直寄存在這家婚紗店里?!安恍小!庇嵬袢宦曇舭l(fā)顫,“這是我的。
”林薇委屈地看向程墨川:“可我真的好喜歡?!背棠ǔ聊艘粫海?/p>
最終低聲道:“婉然,一件婚紗而已,讓給她吧。
”俞婉然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明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最后一樣東西。程墨川別開眼,語氣冷淡:“再訂一件就是了。
”林薇已經迫不及待地讓店員取下來試穿,俞婉然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卻感覺不到疼。林薇穿著那件婚紗走出來時,店員們紛紛驚嘆?!罢婧每矗?/p>
”“簡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樣!”林薇轉了個圈,她得意地看向俞婉然:“婉然姐,你覺得呢?
”俞婉然死死盯著她,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程墨川站在一旁,
目光復雜,最終只是道:“挺合適的?!绷洲毙Φ酶訝N爛,突然“哎呀”一聲,腳下一絆,
整個人摔倒在地。“刺啦!”婚紗的裙擺被撕裂,俞婉然腦子“嗡”的一聲,
瘋了一般沖上去,一把推開林薇,顫抖著抱起婚紗:“你故意的!
”林薇順勢跌進程墨川懷里,眼眶瞬間紅了:“我不是故意的,婉然姐,你為什么要推我?
”程墨川一把扣住俞婉然的手腕:“俞婉然!你發(fā)什么瘋?”俞婉然抬頭看他,
眼淚砸在婚紗上:“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最后一件東西。”程墨川怔了怔,
似乎有一瞬間的動搖,可林薇已經抽泣著靠在他肩上:“墨川哥,我好疼?!彼]了閉眼,
冷聲道:“別再繼續(xù)丟人現眼了?!闭f完轉身離開。店員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罢婵蓱z。
”“聽說都是因為她,程總的母親才癱瘓了兩年呢?!庇嵬袢还蛟诘厣?,
一點一點撿起散落的鉆石和碎紗,眼淚砸在手背上,燙得生疼。她緊緊抱著破損的婚紗,
崩潰地哭出聲。就像她的愛情,曾經璀璨如鉆石,如今碎得一文不值。
第7章俞婉然站在婚禮現場的角落,指尖死死掐進掌心。明天。
明天就是離婚冷靜期結束的日子,她終于可以徹底離開這里??山裉欤?/p>
她還得親眼看著程墨川和林薇的婚禮。紅毯兩側坐滿了賓客,程母坐在輪椅上,笑得開心。
音樂響起,程墨川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挽著林薇的手緩步走來。
俞婉然恍惚想起自己結婚那天。同樣的禮堂,同樣的紅毯,程墨川緊張得手心出汗,
卻緊緊握著她的手,低聲說:“婉然,我終于娶到你了。”而現在,他挽著另一個女人,
目光平靜地走過她曾經走過的路。一滴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俞婉然慌忙低頭擦掉,
卻聽見周圍賓客的竊竊私語?!澳遣皇浅炭偳捌迒??怎么還有臉來?”“聽說精神有問題,
差點害死程老夫人?!薄皣K,真可憐?!彼腥粑绰劊皇钦乜粗_上的程墨川。
他似乎感應到什么,目光在臺下搜尋,最終落在她淚流滿面的臉上。他頓了頓,眼神復雜,
卻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是轉過頭,繼續(xù)完成儀式。婉然,你會理解我的,對吧?婚禮結束后,
賓客散去。俞婉然剛走到主臥門口,里面突然傳來一陣曖昧的聲響?!澳ǜ?,輕點。
”林薇嬌媚的聲音像一把刀,狠狠捅進俞婉然的心臟。她渾身僵硬,指尖發(fā)抖,
卻聽見程墨川低沉的喘息:“別出聲?!薄芭率裁矗俊绷洲陛p笑,“反正她遲早要知道的。
”“閉嘴。”“你后悔娶她嗎?”林薇突然問。俞婉然屏住呼吸。房間里沉默了幾秒,
隨后傳來程墨川煩躁的聲音:“后悔?!边@兩個字像烙鐵,燙得俞婉然五臟六腑都疼。
她想起結婚那天,他在神父面前鄭重地說:“這輩子都不會后悔?!倍F在,他說后悔。
她不想再聽,轉身踉蹌著回到客房,關上門,癱坐在地上。隔壁的動靜持續(xù)到深夜,
床板的吱呀聲、林薇的嬌喘、程墨川的低吼……最后,
程母欣喜的聲音傳來:“早點懷個孩子,媽等著抱孫子呢!”俞婉然靠在墻邊,
笑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第二天早上,俞婉然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行李。她低頭看了看手機。
今天,是最后一天。樓下傳來歡聲笑語。俞婉然走下樓梯時,程墨川正彎腰給程母系絲巾,
林薇拎著精致的小包站在一旁,三人其樂融融的畫面像極了一家人?!皢眩疬@么早?
”程母瞥見她,笑容立刻冷了下來,“我們要出門,你記得把主臥床單換了。
”林薇故作體貼:“阿姨,讓傭人做吧,婉然姐手還傷著呢?!背棠ㄟ@才注意到俞婉然,
眉頭微蹙:“你要去哪?”“今天是冷靜期最后一天?!彼币曀难劬?,聲音平靜得可怕,
“去民政局?!背棠ㄣ读艘幌?,“我今天答應帶媽和薇薇去溫泉酒店?!笨諝饽塘藥酌?。
“你去撤銷吧?!彼蝗婚_口,“等我陪他們玩兩天,一切還和以前一樣。”“好。
”她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程墨川松了口氣,轉身去扶程母:“媽,上車吧。
”俞婉然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出庭院。直到徹底看不見了,
她才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拎起一旁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鋼印落下時,
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斑@是離婚證,請收好。”工作人員遞來一個暗紅色本子,
“財產分割協(xié)議已經生效,您前夫簽過字的?!庇嵬袢豢炊紱]看,
直接把離婚證塞進快遞文件袋,填了程家別墅的地址?!奥闊┘牡竭@個地址,到付。
”走出民政局,派來接自己的車早已停在路邊,見她出來立刻揮手:“這兒!
”俞婉然拉開車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口袋里摸出那枚婚戒。
程墨川當年跪在海邊給她戴上的,內圈還刻著“Forever”。她盯著戒指看了兩秒,
抬手扔出窗外?!岸!钡囊宦暵湓隈R路中央,很快被疾馳而過的車輪碾過?!白甙?。
”她關上車門,“再也不回來了?!钡?章車子駛離民政局,俞婉然靠在車窗上,
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一點點后退。她以為自己會哭,可是眼睛干澀得發(fā)疼,一滴眼淚都沒有。
“餓不餓?”林曉握著方向盤,余光瞥她,“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俞婉然搖搖頭,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那一圈淡淡的戒痕。戒指摘下來的時候,皮膚比別處白一些,
像是永遠留下了印記?!皠e看了?!绷謺陨焓稚w住她的手,“那種男人不值得。
”俞婉然輕輕“嗯”了一聲,轉頭繼續(xù)看向窗外。機場人來人往,林曉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面,
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俞婉然跟在她身后,腳步虛浮?!澳弥?。
”林曉把登機牌塞進她手里,“一會兒上飛機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俞婉然低頭看著登機牌上的目的地,一個她從未去過的南方城市。她張了張嘴,
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點了點頭。“想哭就哭?!绷謺赃f過來一張紙巾,“憋著干什么?
”俞婉然搖搖頭,把眼淚逼了回去。她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哭出來,
就好像她還在乎似的。飛機起飛時,失重感讓她的心猛地一沉。她抓緊扶手,閉上眼睛。
“難受?”林曉問?!安皇??!彼p聲說,“只是想起上次坐飛機,是和他一起去度蜜月。
”林曉翻了個白眼:“別提那個混蛋了?!庇嵬袢徊辉僬f話,轉頭看向窗外??战闼蛠聿褪?,
她機械地拿起叉子,卻一口都吃不下去。胃里沉甸甸的,連呼吸都覺得費力?!岸嗌俪砸稽c。
”林曉皺眉,“你看看你現在瘦成什么樣了?”俞婉然勉強咽下一口面包,
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哽得生疼。飛機降落時,夜幕已經降臨。陌生的城市燈火通明,
俞婉然站在機場出口,冷風吹起她的頭發(fā),她突然覺得茫然。這里沒有程墨川,沒有程母,
也沒有那些讓她窒息的日子。“我弟來接我們?!绷謺灾噶酥覆贿h處一個高個子男生。
俞婉然看著那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怎么也無法把他和記憶里那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聯系起來。
“婉然姐?!绷掷式舆^她的行李,“路上累了吧?”他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一絲關切。車上,
林曉突然拿出一個小鉗子:“手機給我?!薄笆裁??”“卡拔了。
”林曉干脆利落地取出SIM卡,打開車窗扔了出去,“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
”俞婉然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林朗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
輕聲說:“陽臺給你放了畫架,我姐說你以前很喜歡畫畫?!庇嵬袢徽苏?,
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拿起畫筆了。結婚后,程墨川總是很忙,程母又需要人照顧,
她漸漸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喜歡在畫布上涂抹顏色的女孩。紅燈亮起,車子停下。
街邊有對情侶在吵架,女孩哭著把包砸在男生身上。俞婉然別過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林曉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別看了,都過去了。”是啊,都過去了。七年的感情,
兩年的婚姻,最后只剩下這一身的疲憊和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車子駛入小區(qū),
停在一棟安靜的公寓樓下。俞婉然抬頭看了看?!暗郊伊?。”林朗說。家?
俞婉然站在陌生的樓道里,突然意識到,從今以后,她再也沒有可以回去的那個“家”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彎下腰,這一路克制的難過讓她嚎啕出聲。
第9章溫泉酒店的水霧氤氳,程墨川靠在池邊,溫熱的水流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
程母坐在輪椅上,被林薇推著慢慢靠近池邊,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這地方選得不錯,
比家里舒服多了。”程墨川笑了笑,伸手替她撥開被水汽沾濕的鬢發(fā):“媽,您腿剛好,
別泡太久?!背棠概牧伺乃氖郑Z氣難得溫和:“放心,媽心里有數?!绷洲闭驹谝慌裕?/p>
溫溫柔柔地遞上毛巾:“阿姨,擦擦臉?!背棠笣M意地點頭,看向程墨川:“薇薇這孩子,
比某些人懂事多了?!背棠ㄗ旖堑男σ獾藥追郑瑳]接話。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山巒,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俞婉然。她從來不會這樣殷勤地討好母親,可每次程母生病,
她卻總是默默守在床邊,熬藥、擦身、換床單,從不抱怨?!澳??
”程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發(fā)什么呆?”程墨川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
”他頓了頓,突然開口:“媽,我和婉然的事,您答應過不干涉的?!背棠感θ萁┝艘幌拢?/p>
隨即擺擺手:“行了,知道你還惦記她。腿好了,我也懶得管你們的事?!背棠ㄐ念^一松,
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是啊,母親的腿好了,婚禮也辦完了,等回去后,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他和俞婉然,還能像以前一樣。晚上,程墨川坐在套房的露臺上,指尖夾著一支煙,
卻沒點燃。林薇推門進來,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發(fā)梢還滴著水?!澳ǜ?,
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她走近,手指輕輕搭上他的肩膀。程墨川側頭,
目光落在她脖頸上的紅痕。昨晚他失控時留下的。他皺了皺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煩躁。
“薇薇?!彼_口,聲音有些冷,“婚禮雖然辦了,但婉然還是我老婆?!绷洲笔种敢唤?,
隨即故作懂事地點頭:“我知道的,我不會讓婉然姐難做的。
”程墨川神色稍緩:“你很懂事,我很感激你。”林薇低頭,
長發(fā)遮住了她眼底的陰郁:“墨川哥喜歡誰,我就喜歡誰。”程墨川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語氣溫和:“回去吧,早點休息?!绷洲惫郧傻貞艘宦?,轉身離開。程墨川望著她的背影,
心里卻莫名空了一塊。他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給俞婉然發(fā)消息。算了,
等回去再說吧。第二天返程的路上,程母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回家后的安排。
“薇薇以后就住家里吧,反正客房空著也是空著?!背棠ㄎ罩较虮P,淡淡“嗯”了一聲。
林薇坐在副駕駛,低頭擺弄手機,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程墨川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
突然覺得有些陌生。明明該像這樣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俞婉然。手機突然響起,
他隨手接起:“喂?”“程先生,您有一個到付件,需要簽收。
”程墨川皺了皺眉:“什么東西?”“不清楚,文件袋裝的。
”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放門口吧,讓管家簽收?!睊鞌嚯娫?,
他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后。車子駛入別墅區(qū)時,夕陽正好。程墨川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他想,
待會兒見到俞婉然,要好好和她談談。告訴她,母親不會再干涉他們了。告訴她,
他愛的始終是她。告訴她,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身不由己。車子停下,他推開車門,
腳步輕快地走向大門。管家迎上來,手里拿著一個薄薄的文件袋:“先生,您的快遞。
”程墨川隨手接過,指尖觸到硬質的邊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拆開文件袋,
暗紅色的本子滑了出來。離婚證。登記日期:今日。程墨川站在原地,陽光依舊溫暖,
可他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她沒撤銷離婚申請嗎?第10章程母瞥到那本暗紅色的離婚證,
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卻又很快壓了下去。她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
語氣里卻藏不住竊喜:“這樣也好,她總算是識相了?!背棠ㄌы聪蚰赣H:“什么?
”“昨晚啊,”程母慢悠悠地開口,“管家說她在你們房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走。
”空氣安靜了一瞬。程墨川的呼吸一頓,耳邊嗡鳴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轟然炸開。
昨晚。他想起林薇纏在他身上時,她嬌聲問他:“墨川哥,你后悔娶她嗎?”而他,
在情欲的混沌里,竟順著她的話,低低地應了一聲:“后悔?!爆F在回想起來,
婉然一定是聽到了!他的臉色瞬間慘白,雙手攥緊?!安福 绷洲蓖蝗怀雎?,眼眶泛紅,
“您別說了,都是我的錯。”程母冷笑一聲:“你有什么錯?要不是她——”“夠了!
”程墨川厲聲打斷,聲音沙啞,“都回房間去。”他的語氣冰冷,程母和林薇對視一眼,
終究沒再說話,林薇推著程母離開??蛷d驟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程墨川一個人站在那兒,
呼吸沉重。他踉蹌著走到沙發(fā)旁,頹然跌坐下去,目光死死盯著茶幾上的離婚證。今天早上,
他明明該親自去民政局撤銷離婚申請??伤皇请S口對俞婉然說:“你去撤銷吧,
等我陪他們玩兩天,一切還和以前一樣?!倍嵬袢唬皇堑椭^,輕聲應了一句:“好。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語氣平靜。就好像,她早就打算離婚。
程墨川的胸口突然涌上一陣窒息般的悶痛。他想起昨天婚禮上,俞婉然站在角落里,
安靜地望著他,眼淚無聲地滑落。他想起昨晚,他在情欲里迷失,
親口對另一個女人說“后悔”。他想起今早,他漫不經心地讓她去撤銷離婚申請,而她,
竟真的去了。只是不是撤銷,而是領了離婚證?!安豢赡堋!彼袜雎?,
手指顫抖著拿起那本離婚證,仿佛這樣就能證明它是個謊言。可鋼印清晰,日期刺目。
她真的和他離婚了。這個念頭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臟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可剛走到門口,又驟然停住。離婚,
不一直是自己想要的嗎?第11章程墨川坐在沙發(fā)里,盯著茶幾上的離婚證??蛷d沒開燈,
外頭的雨下得很大,雨點砸在窗戶上,噼里啪啦的響。他伸手去摸煙盒,發(fā)現已經空了,
捏扁了扔進垃圾桶。垃圾桶里還有半杯冷掉的咖啡,是不記得哪天出門前,俞婉然給他煮的。
“你胃不好,少喝點?!彼看味夹奶鄣目粗K攘税氡?,剩下的倒掉了?,F在想想,
她好像總是在說這種話?!皠e熬夜”,“記得吃飯”,“少喝點酒”。他聽煩了,
覺得她啰嗦,可這會兒屋子里靜得嚇人,他突然很想再聽她說一句。哪怕就一句。
程母從樓上房間出來,輪椅在地上咔噠咔噠的響。她瞥了眼茶幾上的離婚證,嘴角動了動,
像是想笑,又壓住了?!白吡艘埠茫彼聛?,端起茶杯,“她那種性子,
本來就不適合咱們家。”程墨川沒說話。“要我說,她早該走了?!背棠概牧伺乃募?,
“你看看她這兩年,整天板著張臉,活像誰欠她似的?!薄皨尅!背棠ㄩ_口,嗓子有點啞。
“怎么?我說錯了?”程母放下茶杯,“她要是真懂事,當初就不該攔著你接電話,
害我……”“夠了!”程墨川突然吼了一聲。程母嚇了一跳,茶杯差點打翻。
程墨川喘了口氣,聲音低下來:“您回房間吧?!背棠傅闪怂谎?,起身走了。
屋子里又靜下來。程墨川往后靠進沙發(fā)里,閉上眼睛。他想起昨天婚禮上,
俞婉然站在角落里,看著他挽著林薇的手走紅毯。她沒說話沒鬧,就只是站在那里,
眼淚無聲地往下掉。他當時看見了,心里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別的事岔開。現在想想,
她那時候,是不是已經決定要走了?手機響了,是林薇發(fā)來的消息:【墨川哥,我想喝粥,
要不要讓保姆燉點湯?】他沒回。廚房里還放著俞婉然常用的圍裙,淺藍色的,
洗得有點發(fā)白。她總愛穿那件圍裙給他煮醒酒湯,因為他應酬多,經常喝到半夜才回來。
有一次他喝多了,吐得厲害,她蹲在衛(wèi)生間給他拍背,他嫌她煩,推了她一把,
她撞在洗手臺上,腰上青了一大塊。第二天他酒醒了,看見她彎腰的時候皺了下眉,
才想起來昨晚的事。“疼不疼?”他問。她搖搖頭,把早餐推到他面前:“趁熱吃。
”程墨川突然站起來,走到廚房,拿起那件圍裙。布料很軟,上面還有一點淡淡的油煙味。
他攥緊了,又松開。雨越下越大,窗戶上全是水痕,外頭的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程墨川站在窗前,看著自己的倒影。他忽然想起,俞婉然最怕打雷。以前下雨天,
她總是縮在他懷里,把臉埋在他胸口。他嫌她黏人,經常推開她,說:“多大的人了,
還怕這個?”現在雷聲轟隆隆地響,屋子里空蕩蕩的,沒人往他懷里鉆了。他摸出手機,
撥了俞婉然的電話?!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睓C械女音冷冰冰的,一遍遍重復。
程墨川站在那兒,聽著雨聲和忙音,突然覺得心里空了一塊。他從來沒想過,她真的會走。
第12章他盯著離婚證上俞婉然的臉,突然想起第一次帶她回家時的場景。
那時他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冷著臉上下打量俞婉然,
茶杯重重地擱在茶幾上:“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俞婉然背挺得筆直,
手指卻悄悄攥緊了衣角?!皨專彼敃r一把摟住俞婉然的肩膀,“我就是非她不娶。
”他記得母親氣得摔了杯子,而他拉著俞婉然頭也不回地走了。那天晚上下著大雨,
他們在路邊小店躲雨,俞婉然的頭發(fā)被淋得濕漉漉的:“你媽會不會永遠不喜歡我?
”“管她呢,”他把她冰涼的手揣進自己口袋里,“我喜歡你就夠了。
”那時候的俞婉然會因為他一句話就臉紅,會在他加班時偷偷跑來公司送宵夜,
會在他喝醉時一邊埋怨一邊給他煮醒酒湯。程墨川的手無意識的摸索著照片上俞婉然的臉。
后來一切都變了。那通電話來得不是時候。他們剛結束一場親熱,
俞婉然累得蜷在他懷里昏昏欲睡。母親的電話響起時,她難得地耍了小性子:“今晚別接,
好不好?”他猶豫了一下,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第二天清晨,醫(yī)院的電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來。
母親突發(fā)腦溢血,因為沒人接電話耽誤了最佳搶救時間,癱瘓了。病床前,
母親抓著他的手哭:“要不是她攔著你接電話——”他回頭,看見站在病房門口的俞婉然,
臉色慘白。從那以后,一切都變了。他開始經常加班,因為不想回家面對兩個女人的戰(zhàn)爭。
每次推開家門,不是聽見母親在摔東西,就是看見俞婉然在默默收拾被吐了一身的衣服。
“你能不能別跟她計較?”有天晚上他煩躁地說,“她是個病人?!庇嵬袢徽诮o他熨襯衫,
聞言手抖了一下,熨斗在袖口留下一道焦痕。“對不起,”她輕聲說,
“我明天給你買件新的。”他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發(fā)現她瘦了很多。
以前合身的睡衣現在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
“你最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他問。俞婉然搖搖頭,繼續(xù)熨衣服:“吃了。
”后來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習慣了回家看見俞婉然蒼白的臉,
習慣了母親無休止的刁難,甚至習慣了俞婉然越來越沉默的樣子。直到那天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