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塑料瓶在江瓷掌心打滑，瓶蓋紋路硌得指腹發(fā)紅。
集合哨已經(jīng)吹響，她索性放棄，攥著水瓶往隊列走去。
忽然眼前一暗。
那只慣常握軍哨的手橫空出現(xiàn)，帶著訓練繭的指節(jié)擦過她手背。
瓶蓋發(fā)出"咔"的輕響，在她手里頑固不動的瓶蓋，到他掌中卻乖順得像被馴服的獸。
冰涼的瓶身塞回她手里時，凝結(jié)的水珠順著腕骨滑進袖口。
江瓷下意識仰頭灌了一口，喉間涼意漫開的瞬間，余光瞥見顧沉舟滾動的喉結(jié)。
他也渴了。
這個認知讓她差點嗆到。
清冷的臉上浮現(xiàn)莫名的紅暈。
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她狠狠掐了下自己虎口。
"立正！"
顧沉舟的聲音比平時沙啞三分。
連續(xù)三天，顧沉舟的"特殊照顧"已經(jīng)引來無數(shù)竊竊私語。
江瓷把軍訓帽檐又壓低了些，仿佛這樣就能擋住那些探究的視線。
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時隔三年的愧疚發(fā)作，還是...
"江同學？"電話那頭的聲音將她拽回現(xiàn)實。
歌唱大賽負責人語氣殷勤得近乎討好，"評委組重新評估了您的初選視頻，一致認為..."
江瓷無意識地用指甲刮著手機殼。
三日前被當眾除名的難堪還歷歷在目，此刻對方卻把"誤會"二字說得輕巧。
江瓷眉頭微微一皺，她對于吃回頭草這件事沒有什么興趣，開口剛準備拒絕，那邊的負責人搶先開口。
“如果報名參加的話，后天就會開始比賽，我們這邊會幫您請一個星期的假，你可以放心地準備比賽項目。”
"請假？"
這個詞在江瓷舌尖轉(zhuǎn)了一圈。
眼前浮現(xiàn)顧沉舟站在烈日下的身影
那人總能精準地出現(xiàn)在她視線所及的每個角落。
"我參加。"
三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急促聲響。
負責人如釋重負的語氣幾乎要穿透聽筒
"太好了！您的初賽就在后天，假條我親自送去教務處！"
參賽的人員大多都是音樂系的學生，不過最有知名度的還是江瓷。
海城大學身為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學，因此在江瓷的名字再次回到參賽人員名單時，立刻引起了廣泛的關(guān)注。
“這個江瓷，是前陣子的那個江瓷嗎？”
“不然呢，海大還有幾個江瓷??？”
“哇塞！是那個氣質(zhì)很清冷的美女嗎？！”
“期待期待??！”
“江瓷唱歌是真的好聽，我是她高中同學，我可以作證！”
“......”
當教務處批假的通知發(fā)到手機時，江瓷長舒一口氣。窗外蟬鳴刺耳，她卻覺得這是半個月來最悅耳的聲音。
而時刻關(guān)注著江瓷動向的顧沉舟，一眼便看出了江瓷的意圖。
這幾天他看得出來江瓷對他的抗拒，心情酸澀又無可奈何，每當他想解釋時，江瓷總是會冷著臉快速離開。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在眼前，卻始終不能靠近的感覺實在不好受，顧沉舟被折磨得竟有些憔悴。
顧沉舟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鐵銹味的苦澀
不僅如此，他看著江瓷每日辛辛苦苦的軍訓，而現(xiàn)在身為江瓷男朋友的秦牧卻一次都沒來探望過，更加覺得憤怒了。
江瓷是他心尖上的寶貝，秦牧卻連關(guān)心都不愿意，怎么配和江瓷在一起！
顧沉舟的眼神陰翳，每每想到秦牧的存在，便克制不住內(nèi)心瘋狂的想法。
但這些瘋狂的想法剛冒出來，腦海里又忍不住浮現(xiàn)江瓷紅著眼欲哭的委屈模樣，于是一切的瘋狂便都銷聲匿跡。
他舍不得江瓷難過。
他來海大當教官就是為了江瓷，現(xiàn)在江瓷要走，顧沉舟也不愿再繼續(xù)浪費時間，將教官任務交給另一位朋友后，便轉(zhuǎn)頭來到了歌星大賽的后臺。
后臺起彼伏的練聲與樂器調(diào)音聲。
江瓷坐在化妝鏡最邊緣的位置，白色耳機線垂在鎖骨處，像道隔絕喧囂的結(jié)界。
顧沉舟推門的瞬間，空氣流速似乎都變了。
竊竊私語如漣漪般擴散："是軍訓總教官...""他怎么來后臺了..."
他目光穿過紛雜人群，精準鎖住那個挺直的背影。
江瓷今天穿了件珍珠白的演出服，后腰系帶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屑。
周圍的竊竊私語不斷。
氣氛的陡然變化被江瓷敏銳地捕捉，她疑惑地抬頭，便看見了朝著自己徑直走過來的顧沉舟。
原本還平靜的內(nèi)心又變得紛亂，江瓷微微一皺眉，克制住自己起身就走的沖動，低下頭不看顧沉舟。
而顧沉舟卻默默加快了步伐，走到江瓷面前后站定，低頭看著江瓷毛茸茸的發(fā)頂。
“熱不熱？”顧沉舟輕聲問。
后臺雖然有空調(diào)，但因為場地太大，所以聊勝于無。
江瓷搖搖頭，沒吭聲。
顧沉舟看得出江瓷不愿意說話，便干脆走到她身側(cè)坐下，伸長了腿，雙手抱胸，姿態(tài)閑適，仿佛是來度假一般。
顧沉舟腿長腰細，舒展的姿態(tài)將他的好身材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周圍探究的目光不斷。
江瓷有些不耐煩了，抬起頭看著顧沉舟，清冷的眉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