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剛穿過云層,陳逸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城南的廢品收購站。
這里堆滿了各種破銅爛鐵,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銹蝕的味道。幾個收廢品的大爺正在翻揀著什么,偶爾傳來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
小伙子,你要收什么?收購站老板是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見陳逸在門口張望,主動走了過來。
聽說你這兒有些舊錢幣?陳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jīng)心。
老板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你懂這個?
不太懂,就是聽人說收藏這個能賺錢。陳逸故意露出幾分青澀。
哈哈,小伙子,現(xiàn)在誰還要這些破玩意兒。老板大笑著擺手,不過我這兒確實有一批,論斤賣,五毛錢一斤,你要多少?
陳逸心中一喜,面上卻猶豫起來:能先看看嗎?
老板領(lǐng)著他走到角落,那里放著幾個蛇皮袋,里面裝滿了各種錢幣。陳逸隨手抓起幾枚,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
建國三十周年紀念幣、熊貓金幣樣幣、還有幾枚他前世在拍賣會上見過的珍品。按照后世的價格,這一袋子至少值幾十萬。
怎么樣?要不要?老板催促道。
這得有多重?陳逸努力保持平靜。
三袋子,差不多一百多斤吧。五十塊錢,全拿走。
五十塊錢!陳逸摸摸口袋,正好是他的全部家當。
成交。
交易完成后,陳逸雇了輛三輪車將錢幣運到了一個廢棄的倉庫。他需要時間仔細清點,更需要找到合適的買家。
根據(jù)前世的記憶,最近正有一批港商在內(nèi)地尋找古玩字畫。其中一個叫李華強的商人,專門收購各種紀念幣和珍貴金屬。
可是要聯(lián)系上這些人,陳逸還缺一個關(guān)鍵因素——資金。他需要先包裝自己,至少要有個像樣的樣品展示。
正想著,身后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陳逸哥?
陳逸回頭,看到了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蘇晚晴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制服,扎著簡單的馬尾辮,臉上還沾著幾滴汗珠。她剛從紡織廠下班,手里拎著個帆布包。
晚晴。陳逸的聲音有些啞。
前世的蘇晚晴就是這樣,總是那么干凈,那么溫暖。即使穿著最樸素的衣服,也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你怎么在這兒?昨天晚上你沒回家,王阿姨找了你一宿。蘇晚晴走近幾步,關(guān)切地看著他。
我搬出來了。陳逸簡單地說。
蘇晚晴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也好,你都快十八了。
她沒有多問原因,這就是蘇晚晴。她總是能夠理解他的選擇,從不多余地追問。
你在做什么生意?蘇晚晴看了看倉庫里的東西。
倒騰一些舊東西。陳逸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現(xiàn)在遇到點困難。
蘇晚晴歪著頭想了想:需要多少錢?
十塊錢就夠了,我要去招待所開個房間,見個客戶。陳逸沒有隱瞞。
蘇晚晴二話不說,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布袋里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鈔票和硬幣,大部分都是一毛兩毛的。
一共十二塊三毛,都給你。她將錢全部遞給陳逸。
這是你的工資吧?陳逸接過錢,感受著鈔票上還帶著的溫度。
蘇晚晴臉紅了紅:我攢了好久,本來想買條新裙子的。
前世的記憶涌上心頭。就是這十二塊三毛錢,蘇晚晴攢了整整八個月。她每天只吃一頓飯,把省下的錢一分一厘地積攢起來。
晚晴。陳逸握緊了錢,看著她的眼睛,等我回來,我給你買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
你別亂花錢。蘇晚晴笑了,笑容燦爛得像春天的花,我就是隨便說說。
我是認真的。陳逸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蘇晚晴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那我等你。
三天后,陳逸終于聯(lián)系上了李華強。
見面地點約在市中心的和平飯店。陳逸特意去理了頭發(fā),借了套像樣的衣服。他隨身帶著精心挑選的幾枚樣幣,都是品相最好的珍品。
李華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考究的西裝,戴著金表。他仔細查看著陳逸帶來的樣品,表情越來越驚訝。
小伙子,這些東西你從哪兒搞來的?
家里傳下來的。陳逸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李華強放下放大鏡,點了點頭:品相不錯,有多少?
還有很多,不過都在老家。如果李先生有誠意,我可以全部運過來。
價格呢?
陳逸心中快速計算著:五千塊,全部打包。
李華強眉毛挑了挑,這個價格確實不算貴。他在港島見過類似的東西,單是手里這幾枚樣品,就值這個價。
成交。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五千塊錢,在 1988 年簡直是個天文數(shù)字。陳逸緊緊握著那厚厚的鈔票,感受著重生后第一次真正的成功。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趕到了火車站。
一張到深圳的硬座票。
售票員抬頭看了他一眼:小伙子,去深圳做什么?
淘金。陳逸笑了笑,接過車票。
火車汽笛長鳴,陳逸坐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逝的風(fēng)景。口袋里裝著給蘇晚晴的承諾,心中裝著對未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