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秦風(fēng)的罵聲也卡在了喉嚨里。
只有老爺子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鎖著我,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冰。
老爺子的腳步很輕,像羽毛擦過地毯,腳跟始終懸著半寸,褲腳在地面拖出細碎的聲響。
他沒看我,也沒看剛醒的秦風(fēng)父子,直挺挺地朝著秦夫人走過去,那雙空洞的眼睛里,不知何時爬上了蛛網(wǎng)似的紅血絲。
“爸?您……您要干什么?”秦夫人的聲音劈了叉,往后縮的動作帶倒了旁邊的花架,青瓷碎片濺了一地。
她伸手去夠保鏢,可那些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男人,此刻都僵在原地,手按在腰后卻不敢動。
誰都看得出來,眼前的老爺子不對勁,那是種非人的僵硬,像被什么東西攥著骨頭在動。
老爺子在她面前站定,脖子“咔”地轉(zhuǎn)了個角度,終于有了反應(yīng)。
秦夫人松了口氣,剛要再說什么,他突然抬起手,枯瘦的手指像鐵鉤似的,精準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秦夫人的眼睛瞬間瞪圓,旗袍領(lǐng)口被扯得變形,雙手徒勞地抓著老爺子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
可老爺子的手紋絲不動,力道大得嚇人,指節(jié)因為用力泛出青白,像是要把她的脖子直接捏斷。
“爺爺!你瘋了!”秦風(fēng)終于喊出聲,沖上去想掰老爺子的手,可剛碰到胳膊就被甩開,踉蹌著撞在沙發(fā)上。
保鏢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三四個人一起撲上去拉。
可老爺子像釘在了地上,任憑他們又拽又推,掐著脖子的手始終沒松,反而越收越緊。
秦夫人的臉從紅漲到青紫,舌頭慢慢吐出來,蹬腿的動作越來越弱,最后像條斷了線的木偶,軟塌塌地垂了下去。
老爺子松開手,她“咚”地砸在地毯上,眼睛還圓睜著,和剛才秦風(fēng)躺地上的樣子如出一轍。
保鏢們?nèi)珖樕盗耍袀€年輕的直接蹲在地上干嘔。
秦風(fēng)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突然轉(zhuǎn)身就跑。
卻不是往門口,而是一頭扎到我身后,死死攥著我的胳膊,指甲掐進我的皮肉里。
“救我……救我……”他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老爺子。
老爺子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紅血絲爬滿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后背突然被猛推一把。
“砰”的一聲,我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老爺子身上。
沒有想象中肉體的柔軟,只有像撞在枯樹干上的堅硬,骨頭硌得我胸口生疼。
我剛想站穩(wěn),老爺子突然低下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離我只有半尺,嘴里發(fā)出一陣“嗬嗬”的怪響,像是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城隍的人……莫管閑事!”
聲音不是老爺子的,而是另一個極其難聽的腔調(diào),又尖又啞,像用指甲刮玻璃,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下意識地挺胸,胸口的工作證突然爆發(fā)出一陣灼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燙,像是揣了塊燒紅的烙鐵。
那股熱氣透過襯衫,直直撞向老爺子的胸口——
“滋啦!”
他的襯衫像被潑了硫酸,瞬間燒出個大洞,露出的皮膚上冒出白煙,一股焦糊味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