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槍不響了雨是后半夜來的。林昭杰正趴在臺燈下整理明天要送的訂單，
玻璃窗外突然炸開一道白亮亮的閃電，把貼在墻上的"福興里熱力圖"照得忽明忽暗。
他剛伸手去關窗，豆大的雨點已經(jīng)砸在防盜網(wǎng)上，噼啪作響像撒了把碎玻璃。
手機在床頭震動，騎手群的提示音炸成一片。他撈起手機時，屏幕正跳出王大柱的語音，
粗啞的吼聲混著雨聲："兄弟們！醫(yī)院備用電源檢修出問題，現(xiàn)在停電了！
三個透析病人的急救藥卡在藥房，家屬全下單了！系統(tǒng)派單亂套，三條命等著呢！
"對話框里瞬間刷滿"收到""馬上到""我在醫(yī)院附近"。
林昭杰剛要套上掛在椅背上的防水外套，一條新消息突然彈出來——是老槍，
頭像灰了半年的老槍："學生仔別添亂。這種夜死過人的。"最后那個句號像根刺，
扎得他手指發(fā)疼。"昭杰？"里屋傳來母親的咳嗽聲，"是不是又要出去？
"他迅速把手機扣在桌上，扯出個笑："雨大，我去收晾在陽臺的校服。
"轉(zhuǎn)身時瞥見床頭柜上的電子血壓計——母親最近總說頭暈，他偷偷買的，可她嫌貴，
一次都沒用過。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醫(yī)院發(fā)來的心率監(jiān)測提醒：林昭雨，
當前心率128次/分。他的呼吸一滯。妹妹的透析機依賴電力，
停電意味著...他猛地抓起外套，鑰匙串撞在桌角發(fā)出脆響。
母親的聲音又飄過來："昭杰？"他捏著鑰匙的手沁出冷汗，對著門縫喊："媽，
我去便利店買創(chuàng)可貼，你接著睡！"暴雨裹著風灌進樓道，他跑下樓梯時踩進水坑，
球鞋里立刻漫進冰涼的水。褲腳被風掀起來，貼在腿上像塊濕抹布。騎到便利店時，
趙老板正舉著應急燈往門口搬沙袋，看見他喊："昭杰！王大柱說醫(yī)院藥房沒電，
藥得人工送！"林昭杰把電動車往樹底下一鎖，
沖進便利店翻出藏在柜臺后的"熱力圖"筆記本。紙頁邊緣被他翻得毛糙，
每一頁都畫著福興里的樓群，
紅筆標著"6棟負一樓電箱易淹""8棟后巷積水深""4棟便利店有備用發(fā)電機"。
他閉眼時，
紅藍標記在眼皮底下跳成一片——這是他三個月跑單記下的：6棟三樓左轉(zhuǎn)第三塊地磚翹起，
上個月張姐送粥時摔碎過碗；8棟后巷的下水井蓋總被垃圾堵，
暴雨天積水能漫到膝蓋；4棟趙老板的便利店，去年臺風天靠柴油發(fā)電機撐了三天。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王大柱的語音："昭杰！你在哪兒？老槍說新手別來，
可現(xiàn)在就差你——""等我！"他打斷，指尖抵著太陽穴，"4棟便利店能充電！
8棟后巷積水深，繞行東邊消防通道！6棟三樓左轉(zhuǎn)地磚翹，讓他們用手電筒照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