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終于爬上夜空，像一枚浸染了朱砂的玉盤，將神都籠罩在詭異的紅光里。祭天臺上，火把的光芒搖曳，影衛(wèi)們黑衣如墨，手持利刃，沿著石階路排成兩列，氣氛肅殺得讓人喘不過氣。
王濤提著龍吟劍，一步步踏上石階。每走一步，腳下的青石板都似在震顫，體內的龍鳳血脈隨著血月的升起愈發(fā)滾燙，龍吟劍也在鞘中不安地嗡鳴。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影衛(wèi)的殺意，也有藏在暗處的窺探。
祭天臺頂端，墨淵一襲黑袍立于中央，臉上戴著銀色面具，只露出一只渾濁的右眼。他身前的石柱上，凌雪被鐵鏈捆著，衣衫上沾著血跡，頭發(fā)凌亂，卻依舊抬著頭，眼神倔強。
“王濤，你果然來了?！蹦珳Y的聲音沙啞如磨砂，“比你父親當年，更有種?！?/p>
“放了她。”王濤握緊劍柄，劍尖斜指地面，“你的對手是我。”
墨淵輕笑一聲，抬手按住凌雪的頭頂，一股黑氣順著她的發(fā)絲纏繞而上：“別急，好戲才剛開始。你母親當年毀了我的眼，今日，我便用你在意的人，來祭我的魔瞳?！?/p>
他猛地揭開面具，露出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左眼眶深陷，周圍的皮膚呈焦黑狀，顯然是被烈火灼傷的舊傷。而他的右眼，正死死盯著王濤的左眼，閃爍著貪婪的光。
“把魔瞳交出來，我可以讓她死得痛快點?！蹦珳Y的黑氣收緊，凌雪疼得悶哼一聲。
“住手！”王濤體內龍氣暴漲，龍吟劍驟然出鞘，劍光如匹練般斬向墨淵。
“不自量力?！蹦珳Y側身避開，揮手召出十余名影衛(wèi)，“先讓他們陪你玩玩?！?/p>
影衛(wèi)們如鬼魅般撲來，手里的彎刀泛著寒光。王濤足尖一點，身形躍起，龍吟劍在空中劃出圓弧，龍氣附著在劍刃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盾?！拌K鐺鐺”幾聲脆響，影衛(wèi)的彎刀被盡數彈開。
他落地時順勢旋身，長劍橫掃，一股龍形氣浪沖出，將最前面的兩名影衛(wèi)震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暈死過去。但更多的影衛(wèi)涌了上來，他們悍不畏死，招式狠辣，顯然是被黑氣控制的傀儡。
王濤且戰(zhàn)且退，目光始終鎖定著墨淵，同時留意著四周——按照計劃，洛清璃此刻應該已經帶著弟子從山洞繞到了祭天臺背面。
就在這時，東南角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影衛(wèi)的慘叫。王濤心中一喜，知道是洛清璃得手了！
墨淵臉色微變，厲聲喝道：“一群廢物！”他左手猛地拍向地面，祭天臺邊緣的石縫里突然涌出大量黑氣，化作無數條黑色藤蔓，朝著王濤纏去。
王濤想起蕭晨紙條上的話，立刻運轉體內的鳳火——那是母親留給他的力量，一直被龍氣壓制著，此刻被他強行喚醒。淡紅色的火焰從他掌心升起，觸碰到黑氣藤蔓的瞬間，藤蔓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迅速消融。
“鳳火？”墨淵的右眼猛地睜大，閃過一絲驚懼，隨即化為更深的怒意，“你母親的東西，你也配用！”
他親自沖了上來，黑袍無風自動，黑氣凝聚成一柄長矛，直刺王濤心口。王濤舉劍相迎，龍吟劍的龍氣與黑氣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氣浪將周圍的影衛(wèi)掀飛了一片。
兩人交手數十回合，王濤漸漸落了下風。墨淵的黑氣源源不斷，而他的龍鳳之力雖強，卻難以持久。更麻煩的是，左眼的魔瞳開始躁動，血月的光芒似乎在喚醒它的力量，一陣陣刺痛從眼底傳來，讓他視線模糊。
“放棄吧，”墨淵的聲音帶著蠱惑，“把魔瞳給我，你和這丫頭都能活?！彼暮跉馔蝗晦D向，纏向石柱上的凌雪，“或者，我現在就讓她灰飛煙滅。”
“休想！”王濤怒吼一聲，不顧魔瞳的刺痛，強行催動龍鳳佩的力量。玉佩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龍氣與鳳火在他體內交融，形成一道金紅相間的光柱，直沖天際。
光柱穿過血月，竟在半空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龍鳳虛影！虛影發(fā)出一聲震徹山谷的咆哮，俯沖而下，撞向墨淵。
墨淵被光柱擊中，慘叫一聲倒飛出去，黑袍被撕裂，露出胸口一道陳舊的劍傷——那是王濤父親當年留下的傷口。他的黑氣劇烈波動，顯然受了重創(chuàng)。
“不可能……這不可能！”墨淵捂著胸口，右眼寫滿難以置信，“龍鳳合鳴……你竟然能做到……”
就在這時，趙莽帶著一群天音閣弟子從入口沖了上來，洛清璃也從祭天臺背面跑出，手里提著劍，對王濤喊道：“凌雪的鎖鏈解開了！”
王濤趁機沖到石柱旁，揮劍斬斷鐵鏈，將凌雪扶到一旁：“你沒事吧？”
凌雪搖搖頭，指著墨淵身后：“小心！他在引黑氣！”
王濤回頭，只見墨淵正跪在地上，雙手按地，將周圍所有影衛(wèi)的黑氣盡數吸入體內，他的身體在快速膨脹，皮膚變成了青黑色，左眼的空洞里，竟?jié)B出了暗紅色的血。
“血月之力……魔瞳……都是我的！”墨淵狂笑著，猛地抬頭，右眼變成了純黑色，“今天，誰也別想走！”
他猛地撲向王濤，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王濤將凌雪推開，舉劍迎上，卻被一股巨力震得虎口發(fā)麻，長劍險些脫手。
“用鳳火攻他左眼！”洛清璃的聲音從側面?zhèn)鱽?，她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面銅鏡，正將月光反射到墨淵的左眼眶上。
王濤瞬間明白——墨淵的左眼是舊傷，更是他的破綻！他凝聚全身鳳火，灌注到龍吟劍上，劍刃頓時燃起熊熊烈焰。
“就是現在！”他縱身躍起，長劍帶著鳳火，直刺墨淵的左眼眶。
墨淵察覺到危險，想要躲閃，卻被趙莽從側面撞了一下，動作遲滯了剎那。
“噗嗤”一聲，龍吟劍精準地刺入墨淵的左眼眶。
凄厲的慘叫響徹祭天臺，墨淵的身體劇烈抽搐，黑氣從傷口噴涌而出，在空中化為無數碎片消散。他的右眼死死盯著王濤，最后定格在難以置信的表情上，身體緩緩倒下，徹底沒了氣息。
隨著墨淵的死亡，殘余的影衛(wèi)們紛紛倒地，黑氣散去，露出一張張麻木的臉——他們竟是神都里失蹤已久的百姓。
血月漸漸西斜，紅光褪去，露出原本的皎潔。王濤拄著龍吟劍，看著滿地狼藉，只覺得渾身脫力。凌雪走過來，遞給他一塊手帕：“都結束了。”
王濤接過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污，目光落在墨淵的尸體上，心中五味雜陳。他突然想起洛長風的話，或許墨淵想要的，從來都不只是力量。
洛清璃走到他身邊，指著墨淵的尸體旁：“你看這個?！?/p>
那里掉著一枚玉佩，一半是龍形，一半是鳳形，正是王家龍鳳佩的另一半。玉佩背面刻著兩個字：“念安”。
王濤拿起玉佩，與自己懷里的那一半拼在一起，嚴絲合縫。一股溫暖的力量傳來，體內躁動的魔瞳竟徹底平靜下來。
“這是……母親的玉佩？”他喃喃道。
洛長風不知何時也上了祭天臺，看著玉佩嘆息道：“三十年前，你母親就是用這枚玉佩里的鳳火傷了墨淵。他一直留著，或許……也藏著別的念想?！?/p>
王濤握緊合二為一的龍鳳佩，抬頭望向天邊的明月。血月之夜結束了，但他知道，屬于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父親的失蹤，母親的過往，王家的秘密……還有太多謎團等著他去解開。
他將龍吟劍歸鞘，對眾人道：“我們回家。”
晨曦微露，第一縷陽光照在祭天臺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神都的喧囂漸漸復蘇，仿佛昨夜的血月與廝殺，都只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