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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江舟的聲音響起,可惜,以往同為最關心我的兩個人,一個人只顧小心扶著劉雪夢,一個自從劉雪夢進門后視線就沒從對方身上離開過,根本沒有關注這邊的動靜。
更或許是,聽到了,但是不在意了。
段宴山?jīng)]有回答段慕鈺的問題,而段慕鈺,隨手扔掉原本該給我的橘子,就如扔掉了前面十幾年無足輕重的情誼,拿著手帕擦拭著手指,然后,干干凈凈的,走向了劉雪夢,再度開口追問:“大哥,我問你話呢,你旁邊這個人,是誰?”
手心被人輕柔的擦拭著,我收回視線,不再關注那邊兩兄弟的修羅場,而是低頭,重生后,第一次認真打量段江舟。
對方仍舊是一臉兇氣,似乎是看誰也不順眼的模樣,可是往日最桀驁不遜的少年,此刻卻是俯下身,對待珍寶一樣的捧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吹著氣,嘴里面嘟囔著:“真是的,一會疼了又該折騰我出氣了,就你這嬌氣又刁蠻的樣子,也只有小爺我不嫌棄了?!?/p>
上一世也是這樣,在段宴山和段慕鈺都偏向劉雪夢的時候,只有段江舟,這個以往總是最愛嘲笑我,最愛和我拌嘴的人,堅定的站在我這邊,幫我一起抵抗劉雪夢。
我曾經(jīng)以為,他是我最后的守護,甚至有過那么一段時間,我想要他帶著我離開,離開段宴山,離開段慕鈺,更離開劉雪夢這個總是讓我吃虧丟臉的人。
去到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然后,我嫁給他,就我們兩個人,開開心心的過完下半輩子,不再理會那些讓我們煩心的人和事。
可是,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年,在我下定決心,連機票都買好的那一夜,在劉雪夢出現(xiàn)后,我第一次前所未有的開心著,一路跑著,去找段江舟。
我甚至都想好了見到對方的第一面要說的話:“喂,段江舟,和本小姐走吧!本小姐有錢,一定不會餓到你的,你想要的球鞋、游戲機、機車,我都給你買,以后,你再也不用被段宴山段慕鈺他們用??ㄍ{了?!?/p>
可是,當我滿頭大汗跑到段家的時候,卻是見到段江舟通紅著一雙耳朵,咬牙切齒的背著劉雪夢的場景,少年明明害羞又歡喜,偏偏還嘴硬:“哼,等你腿好了,馬上離開我家!”
劉雪夢不滿的踢了對方一腳,話語嬌俏:“哼,要不是為了救你,我會傷到腿嘛?古代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按照這個說法,你這個人都應該是我的了?!?/p>
而段江舟,這個以往除了我之外,不讓任何女人近身的少年,背著劉雪夢,一蹦三尺高,說話都結(jié)巴了:“誰、誰要娶你了呀!你別、別瞎說......”
少年嘴上否認著,可眼中明明又透漏著不自知的期許和驚喜。
要不人們都說,你的親人不一定了解你,但你的敵人一定對你了如指掌呢!
和段江舟當了那么多年的歡喜冤家,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對方明顯動心了。
我當時就恍然,怪不得,怪不得這段時間他來找我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怪不得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走神,還時不時的傻笑,怪不得一起出去玩時,他總會買一大堆衣服首飾,而這些女性衣服飾品,我卻從來沒有收到過。
客廳里,劉雪夢抬頭時,恰好和我對視,對方挑釁的笑著,一邊伸手去擰段江舟的耳朵,一邊惡劣的朝我我比口型:青梅竹馬,不過如此!
段江舟被擰的哇哇叫喚,抱著劉雪夢的手卻沒有一絲松散,似乎生怕摔了對方一樣。
然后,我在對方的叫喚中,轉(zhuǎn)身,把手中的兩張機票撕的粉碎,扔進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此后,和劉雪夢展開了長達三年的戰(zhàn)爭,然后,屢戰(zhàn)屢敗。
直到對方死在我二十三歲生日那年,噩夢降臨,地獄開啟,曾經(jīng)任由我胡作非為的三個人,成了我此生最害怕的三個人。
耳邊劉雪夢帶著鄙夷的聲音,拉回了我紛亂的思緒。
“季望星,看到他們兄弟為你這樣爭執(zhí)起內(nèi)訌,你很得意吧!”
“還有你們兩個,是季望星往我的舞鞋里面放釘子,害的我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宴山只是要對方給我道個歉,就被你們?nèi)绱藢Υ?,你們未免太過分了吧!”
因為對方的兩句話,我又成了眾人視線的中心。
段宴山抿唇,沒有說話,任由我被指控。
段慕鈺皺起眉頭,也再說不出剛才的話語。
唯獨段江舟,冷起一張臉,似乎還要為了我沖鋒陷陣。
一片靜謐中,我伸手,拉住驟然起身的少年,輕聲開口:“段江舟,算了!”
我想起他胸前被貫穿的鋼筋,想起他那痛苦不堪悔恨無比的十年。
算了,段江舟,別再為了我,去傷害你未來的心上人了!
重生后最初的激蕩情緒散去,我想起了三人拿命換來的懇求,這一世,我滿足他們。
下一瞬,劉雪夢突然推開段宴山兩人朝著我沖了過來,對方速度很快,身后便是大開的窗戶,兵荒馬亂中,我的腰身后折,翻過窗戶,身體一瞬間懸空。
腳下是萬丈高樓,耳邊響起劉雪夢得意洋洋的話語:“季望星,重來一世,他們見我第一面時好感度已經(jīng)到了99,上一世生死攸關之際,他們?nèi)歼x擇了你,這一次,你猜他們會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