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重新拿起抹布。
這一次,她沒有再試圖去搬動什么,也沒有去夠高處。
她的活動范圍嚴格控制在遠離那座落地鐘的區(qū)域,只擦拭自己桌面附近和低矮的柜子。
動作因為腳傷而顯得格外緩慢、笨拙,甚至有些吃力。
每一次彎腰、每一次伸手,都伴隨著細微的、因疼痛而抽氣的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帶傷堅持進行基礎清潔工作,行為符合‘恪盡職守’判定標準!】
【獲得功德值獎勵:+1點!】
【當前總功德值:400 + 1 = 401點!】
【叮!檢測到宿主工作狀態(tài),因傷效率降低,但態(tài)度認真,行為符合‘實事求是’判定標準!】
【獲得功德值獎勵:+1點!】
【當前總功德值:401 + 1 = 402點!】
系統(tǒng)提示音依舊在忠誠地記錄著她的“表演”。
林晚星心里沒有絲毫喜悅,只有一種冰冷的麻木。
這點滴的積累,在巨大的危機面前,顯得如此杯水車薪。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和灰塵的舞蹈中緩慢流逝。
林晚星擦完了自己負責的區(qū)域,便坐在位置上,拿起一份相對不那么重要的舊報紙合訂本,開始慢吞吞地整理頁碼,裝訂成冊。
她的動作很慢,手指翻動紙頁時帶著一種刻意的笨拙,仿佛因為腳傷連帶著手也有些不聽使喚。
她的目光大部分時間落在紙頁上,但眼角的余光,卻像最精密的雷達,一遍又一遍、極其隱蔽地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那座一人多高的落地鐘,黃銅的鐘擺規(guī)律地左右擺動,發(fā)出永恒的“咔噠”聲。
鐘體是深色的實木,雕刻著繁復卻蒙塵的歐式花紋。
鐘面的玻璃也積著一層灰垢。
從她這個斜側(cè)的角度看過去,鐘擺后方是一片深邃的陰影,什么也看不清。
她需要更近一點,或者一個更合適的角度。
機會在臨近中午時悄然出現(xiàn)。
張伯站起身,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他拿起搪瓷缸子,走向門口:“我去打點水?!?/p>
“好的張伯?!绷滞硇沁B忙應道,聲音依舊溫順。
厚重的木門在張伯身后合攏。
檔案室里只剩下林晚星一人,以及那座落地鐘單調(diào)的聲響。
就是現(xiàn)在!
林晚星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狂跳的心,臉上依舊維持著那份因傷痛帶來的蒼白和疲憊。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合訂本,扶著桌子邊緣,慢慢站起身。
右腳不小心在地面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低低地驚呼一聲:“?。 ?/p>
借著這踉蹌的慣性,她看似慌亂地伸手向前抓扶,目標正是落地鐘旁邊一個堆放著幾卷舊地圖的矮柜!
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地向前撲去,一只手撐在矮柜邊緣穩(wěn)住身形,另一只手則慌亂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指尖似乎極其不經(jīng)意地掃過落地鐘側(cè)面靠近鐘擺后方的木質(zhì)邊框。
就在這電光火石、身體前傾的瞬間,她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恰好偏移了一點角度的光線,穿透鐘擺晃動的間隙,刺向那片幽深的陰影!
一個極其微小、不足指甲蓋大的圓形凸起物,極其巧妙地鑲嵌在鐘體內(nèi)壁一個雕刻花紋的凹陷處!
它的顏色和木紋幾乎融為一體,若非這個特定的角度和光線,以及她刻意的、近距離的尋找,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
更讓林晚星頭皮發(fā)麻的是,在那個凸起物中央,一個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極其微弱的紅色光點,正在以幾乎無法察覺的頻率,極其微弱地、穩(wěn)定地閃爍著!
監(jiān)控,正在運行中。
她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身體也借勢勉強站穩(wěn),臉上適時地浮現(xiàn)出驚魂未定和后怕的表情。
一只手還捂著胸口,微微喘息著。
她的目光迅速從鐘擺后方移開,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絲委屈,仿佛真的只是被絆了一下。
就在這時,檔案室的門被推開。張伯端著熱氣騰騰的搪瓷缸子走了進來。
“怎么了?”
張伯看著站在鐘旁、臉色發(fā)白、捂著胸口的林晚星,渾濁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絲詢問。
“沒,沒事張伯?!绷滞硇沁B忙低下頭。
聲音帶著點驚魂未定的微顫,扶著旁邊的矮柜,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回自己的座位。
“剛才腳軟了一下,差點摔倒。嚇死我了?!?/p>
她坐回椅子上,還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張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又掃了一眼那座落地鐘。
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走到自己位置坐下,端起搪瓷缸子,吹了吹熱氣,小口地啜飲起來。
裊裊的熱氣模糊了他鏡片后的眼神。
林晚星也低下頭,拿起那份報紙合訂本,手指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后背的冷汗已經(jīng)濡濕了內(nèi)里的衣衫,緊緊貼在皮膚上,冰涼一片。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