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選秀之日將近,李錦澈卻遲遲沒有動作。
我也不著急。
畢竟,我沒真的想要嫁進(jìn)東宮,只是要在離開之前耍他們一遭。
李錦澈說我替嫁之后,便算徹底還了他的救命之恩。
但他說的不對。
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他。
……
七歲那年,身為醫(yī)師的爹娘被患者恩將仇報,我從此家破人亡。
因?yàn)榕掠腥藢こ?,親戚們都紛紛避之不及,沒有一個愿意收養(yǎng)我。
無奈之下,我淪落成一介乞丐。
遇見李錦澈和許卿卿的那天,我乞討的銀錢被年紀(jì)大的老油條搶走,已經(jīng)餓得腹肚干癟,路都走不穩(wěn)。
只能放棄尊嚴(yán)去翻找垃圾,好不容易扒到一根雞骨頭,便瘋了一般往嘴里塞。
這一幕正被偷跑出來逛街的李錦澈和許卿卿看見。
年畫娃娃一般漂亮嬌貴的小姐“咦”地干嘔了一聲,同身旁精雕玉琢的少年抱怨道:“好臟啊。”
她嗤之以鼻:“這乞丐明明有手有腳的,可以去做工,為什么要自甘墮落撿垃圾呢?”
什么也沒聽見的我剛啃完雞骨頭,一抬頭便看見他們的華衣玉飾,和我身上骯臟的衣褲仿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萬分自卑羞愧之下,我忍不住扭頭就跑,自然也就沒有瞧清他們的模樣。
又過幾日,我餓得頭昏眼花,和一條瘦得像木桿一般的野犬搶奪地上的最后一口肉包子。
一個沒站穩(wěn),摔在了路中間。
面前,是疾馳而來的馬車。
千鈞一發(fā)之際,是一位少年救下了我。
我被他緊緊抱在懷里,嚇得魂魄幾乎都要奪體而出。
他的懷抱這樣溫柔,這樣安全,就像我已經(jīng)失去的阿媽的懷抱。
我?guī)缀跻飨聹I來。
意識朦朧間,我不小心勾住他腰間的玉佩,借著淚眼,我看清玉佩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
而少年在帶我看了醫(yī)師之后,約摸是不耐煩我鍥而不舍地追問他的身份,只留下一包銀兩和一個不知真假的姓名便匆匆離去。
他說,他叫“李錦澈”。
可八年之后,再相見的李錦澈沒有那枚玉佩,也不記得我們的初見。
起先,我以為他是貴人多忘事。
直到再次看見那枚熟悉的玉佩,我才知道,是我找錯了恩人。
再次舉起冷酷青年塞給我的玉佩,我終于忍不住簌簌流下淚來。
……
我?guī)е鲈诔梢落伈眉粜乱碌臅r候,正碰上一齊逛街的李錦澈和許卿卿。
許卿卿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一如幼時般親密無間。
甫一進(jìn)屋,掌柜便接到指示開始清場:“宣王殿下包場了,真是對不住,各位下次再光臨……”
其他顧客皆罵罵咧咧離開,我正要順著人流離開,卻被墨泠拉住胳膊,她不愿意就這樣走了,焦急道:“姑娘!殿下不會趕您走的!”
她舉著布匹:“咱出來一趟多不容易啊,今天必須要把這布給裁了!”
我卻搖搖頭,不想面對他們兩人。
正要偷偷離去之際,忽然被叫住。
許卿卿訝然道:“知意姐姐,你竟也在!”
“既如此,”她大方地朝掌柜一揮手,高高在上道:“那便允許宋知意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