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塵埃落定，獎勵發(fā)放區(qū)成了悲喜交加的分水嶺。
張承捧著剛到手的、還帶著點執(zhí)法堂鐵血氣息的三百靈石玉牌，手都在抖——那是劫后余生兼一夜暴富的生理反應(yīng)。
靳馨月（第七）和李越（第十一）也各自收獲一筆“巨款”（兩百和一百五靈石)，
瞬間腰板挺得筆直，連王霸隔著半個場地投來的、能生啃精鐵的眼神都感覺沒那么刺骨了，大概是被靈石光芒閃花了眼。
真正的“人才招聘會”緊接著就開場了。
云臺峰廣場，瞬間切換成大型“菜（蘿）市（卜）坑（開）現(xiàn)（會）場”。
嗖嗖嗖！
數(shù)道流光如流星般從天際墜落，砸在廣場核心區(qū)域！大佬們閃亮登場。
宗主青冥真人（青冥峰主）直接化為一道柔和不刺眼的清光，自帶背景BGM（仙鶴清鳴的幻音），飄然落在魁首張猛面前，嘴角含笑：“張小友，體魄雄渾，質(zhì)樸沉凝，如大地磐石，正合我青冥峰化繁為簡、返璞歸真之道！可愿入我門下？”
張猛那剛毅如鐵、連荒獸利齒都啃不動的表情瞬間崩壞成一朵絢爛的……傻笑花：“嘿嘿！宗主！俺聽您的！俺就想著……聽說青冥峰后山養(yǎng)了幾頭力氣賊大的鐵甲荒牛？是不是能幫著拉貨……呃不，砥礪肉身？”
青冥真人：“……”
周圍長老：“……”
二長老太墟真人（太墟峰主）則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蕭墨面前！
沒有寒暄，沒有客套，只有一股如同浩瀚星海般深邃無形、卻又真實存在的溫和推力！仿佛有一只無形巨手，不容抗拒地引著蕭墨前行幾步，直接“站定”在前往太墟峰方向的傳送玉臺邊緣（離地三寸懸空那種）！
太墟真人只是對著蕭墨微微頷首（動作微小得幾乎看不出來），蕭墨也只是平靜地躬身行了一禮。
整個過程無話，卻自帶一股“大佬帶你飛，莫問前程”的沉默默契。
蕭墨在眾人羨慕嫉妒驚疑的目光中，悠然踏上了懸空玉臺，仿佛只是坐上了回家的靈舟。幾個想湊上去攀談的內(nèi)門弟子被一股無形的“生人勿近”力場溫柔彈開三丈遠(yuǎn)。
三長老端岳真人（端岳峰主）登場方式最是……接地氣。
他是走來的！
氣勢卻如同出鞘神鋒！
那身灰撲撲（據(jù)說萬年不換）的舊道袍，硬是被他穿出了千軍辟義的鐵血煞氣！眼神掃過之處，空氣都冷了三度。
他龍行虎步，直接懟到張承和靳馨月面前，聲若洪鐘：“你們兩個，根基雜駁卻心性堅韌，尤其最后那烏龜殼子，雖難登大雅之堂，卻有幾分‘抗揍’的潛力！端岳峰專治各種花里胡哨，只練手中三尺青鋒！夠膽量、肯吃苦、不怕被削成木樁的，跟我走！名額有限！過時不候！”
張承和靳馨月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感受被大佬欽點的榮幸，就被那“練成木樁”的描述嚇得一個激靈！
但看看端岳真人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再看看旁邊幾個試圖用靈丹秘寶誘惑他們的長老……
“我們…我們不怕吃苦！”張承挺了挺胸脯。
“對對對！專精劍道！我們就喜歡專精！”靳馨月趕緊附和，心想：端岳峰聽起來挺實誠，應(yīng)該不像某些峰忽悠人去種靈花喂仙鶴最后變成兼職園藝師。
四長老符衍真君（符咒峰主）出場就藝術(shù)多了。
他人未至，漫天飛舞的符箓（顏色各異，效果不明，但絕對不帶亮光特效）先至！
金色的傳音符、青色的風(fēng)訊符、粉色的……求偶符？？
如同花蝴蝶般繞場三周，最后精準(zhǔn)地落在李越那件沾滿草屑、寫滿“符箓地攤主”滄桑氣質(zhì)的舊袍子上！
符衍真君隨即飄然現(xiàn)身，鶴發(fā)童顏，笑容可掬得像個剛完成驚世惡作劇的老頑童：
“李小友！符道天賦異稟！深得吾道‘萬物皆可為符，不拘一格成材’之精髓！看看你那把糊弄符，
靈氣微弱卻能擾亂地脈，手法雖糙卻暗合天然！妙！甚妙！符咒峰就是需要你這樣腦洞清奇、敢于在廢品上創(chuàng)造價值的開拓者！來老夫峰頭！包你把賠錢符煉成聚寶符！”
李越一聽“聚寶符”三個字，再摸摸懷中剩下的幾張符紙和剛到手還沒焐熱的靈石，眼睛瞬間比靈石還亮！
“去！必須去！峰主！我一定努力學(xué)習(xí)！早日扭虧為盈！”這專業(yè)簡直是為他的“地攤翻盤計劃”量身定做！
五十名親傳弟子如同被點中的兵俑，很快被各位大佬瓜分殆盡。有人被流光接引而去，有人被力場裹挾帶走。
像張承和靳馨月這樣的實用主義劍客種子，則跟著端岳真人……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腿兒著回峰！
“峰主……不御劍嗎？”張承看著前方那在崎嶇山路上如履平地的灰袍背影，小心翼翼地問。
端岳真人腳步沉穩(wěn)如山岳：“御劍？那是代步！腿腳才是根基！從今日起，爾等入我端岳，一切外物便利皆休想！腳力不行，何談劍速？”
張承&靳馨月：“……”
得，這“專精劍道”的門票，含徒步量有點超標(biāo)??！
三人組云門修真職業(yè)生涯正式開始！
……
端岳峰練劍流水線！真·流水！
初到端岳峰，張承和靳馨月就被眼前景象震得差點以為走錯了山門——不是瓊樓玉宇，更不是仙氣繚繞的幽谷。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環(huán)山而建的露天精煉工廠！熱浪撲面而來！
無數(shù)巨大的、通體黝黑的精鐵玄石，被某種引水陣法引來的山澗瀑布日夜沖刷！飛流直下三千尺，砸在下方那堆頑石上，轟鳴不斷，水汽蒸騰！
更遠(yuǎn)處，幾十個揮汗如雨的壯碩師兄師姐，正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人，輪番揮動著手中沉重?zé)o比的巨錘，錘打、塑形、淬火！
叮當(dāng)作響匯成鋼鐵洪流般的打擊樂！
“看清楚了？”端岳真人站在旁邊一塊巨大的觀摩石上，聲音比那打鐵聲還硬，“這里，是我峰靈劍胚胎的源頭！你們第一個月！任務(wù)很簡單！”
他指了指下方：
“一，跟著瀑布跑！每日繞場百圈！鍛骨！煉力！練出能跟上瀑布的腿腳！”
“二，扛錘！每日錘打基礎(chǔ)玄鐵方坯五百下！不打出火星子不準(zhǔn)停！ 感受劍胚成型的脈絡(luò)！”
“三，記住每一次水流沖刷的角度，每一次錘擊落點的力道！”
端岳真人面無表情地看向一臉菜色的張承和靳馨月，
“端岳劍道！劍是劈出來的！不是擺出來的！沒有經(jīng)歷過百萬次錘煉的肌肉記憶！休想摸到入門門檻！都給我動起來！今天完不成百圈跑和三百錘！晚飯就是瀑布水配冷鐵屑！”
張承看著那奔流如龍的瀑布，感覺腿肚子已經(jīng)開始抽筋。
靳馨月看著那比自己還高的巨錘，差點表演一個當(dāng)場暈厥（雖然她很能打，但那是技術(shù)活，這種純體力……）。
張承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職業(yè)精神轉(zhuǎn)化為扛錘流水線工人的覺悟，悲壯地朝著瀑布邁開步子：“跑！當(dāng)鍛體也是練步法！”
靳馨月咬牙切齒，認(rèn)命地去掄旁邊一柄看著稍微小一號（只是看著?。┑腻N子，揮了幾下：“錘就錘！ 老娘就當(dāng)給欠條蓋鋼印了！”
另一邊，符咒峰則彌漫著另一種風(fēng)格。
符衍真君親自授課第一天。
“首先！”符衍真君笑瞇瞇地站在講臺前，手里捏著一張……李越視若珍寶、花光先前積蓄淘換來的、據(jù)說是失傳古方繪制的“八級金鱗破厄符”，“我們要糾正一個認(rèn)知誤區(qū)！那就是——”
“啪！”
那張所謂的“古符”，在符衍真人手中化為一簇極其耀眼的——煙花！隨即迅速湮滅，連灰燼都沒留下。
“……盲目相信市售三無符箓！尤其是什么‘祖?zhèn)髅胤健?，坑死人不償命啊?/p>
李小友你這張符，靈氣節(jié)點錯亂、符文線條沖突、連材質(zhì)都摻了普通朱砂！這哪是破厄？這叫‘自爆送行符’！貼身上能把使用者和對手一起送走！”
老頭痛心疾首，語氣如同揭露保健品騙局。
李越臉色煞白，感覺心在滴血！那可是靈石??！
“所以！”符衍真人拍拍手，“在我們學(xué)習(xí)畫符聚財之前，第一課——學(xué)術(shù)打假！辨識劣質(zhì)符箓！識破奸商套路！保住你們的血汗靈石！”
李越內(nèi)心瘋狂點贊：這課必須學(xué)好！
……
至于蕭墨，自打被太墟真人那個無聲的“引渡”帶走，就如石沉大海。
太墟峰常年被一層玄奧莫測的太虛之氣籠罩，無人敢擅入。偶爾有弟子在外圍走動，也從未見過蕭墨的身影。
只有太墟峰那口深不見底的觀星井，偶爾在深夜會泛起一絲極其細(xì)微、難以察覺的青色光暈，一閃即逝，快得如同錯覺。
青冥峰
魁首石猛的日子也不輕松。
雖然他確實獲得了觀摩鐵甲荒牛的“特權(quán)”，并且真的去幫忙拉了幾天的煉器原料，把后山踏出了幾條新路，但青冥峰的精髓豈止是拉貨？
“張猛，今日功課，”青冥真人指點著峰內(nèi)一片靈氣氤氳的藥田，
“悟生死之道，莫過于守株待‘兔’（其實是專偷靈藥的遁地鼠)，用你的鐵拳，在不傷靈藥根基的前提下，把它們精準(zhǔn)震暈拎出來！震碎了葉子，罰你去丹爐房扇一個月火！”
張猛蹲在田埂上，鼓著腮幫子，活像個思考人生的土撥鼠。
……
賬單永不過時
分峰第二天傍晚，累得如同被一萬匹馬踐踏過的張承和靳馨月，還沒來得及用瀑布水就著冷鐵屑下咽，各自的弟子令牌就嗡嗡震動起來！
一條冷酷的通知彈出：
「月度任務(wù)下達：協(xié)助煉器閣執(zhí)事“搬運精煉基礎(chǔ)劍胚五十塊”至藏鋒院東庫?！?/p>
「任務(wù)時限：子時前?！?/p>
「任務(wù)獎勵：貢獻點十點?！?/p>
「警告：劍胚極其沉重且有鋒銳屬性外溢，佩戴峰內(nèi)特制‘禁靈手套’可防止割傷?！?/p>
緊接著另一條：
「云門內(nèi)部借貸機構(gòu)友情提示：親傳弟子張承、靳馨月，李越本月需償還‘入門峰公共設(shè)施損壞及瓊香閣污染清理基金’墊付罰金各二百靈石。已自動從月例及任務(wù)獎勵中預(yù)扣?！?/p>
「溫馨提示：您當(dāng)前貢獻點余額為零，靈石余額為零。望再接再厲，早日擺脫‘負(fù)資產(chǎn)’標(biāo)簽哦！」
除了張承的靈石還剩一百，靳馨月的已經(jīng)沒了，李越更是-50。
靳馨月捏著令牌，看著通知欄里閃爍的“負(fù)資產(chǎn)”三個字，再低頭瞅瞅旁邊那套由精鐵打造、沉重得能壓死老虎的“禁靈手套”，感覺自己新的人生，就是從一處名為“赤貧”的流水線，走向另一處名為“負(fù)資產(chǎn)搬運工”的無盡隧道……
她認(rèn)命地抓起那沉重的手套，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激靈：
“走吧老張，還債之路，始于足下。 不搬劍胚，今晚就得搬去喝西北風(fēng)了?！?/p>
靳馨月望著不遠(yuǎn)處那在暮色中依舊錘聲震天的劍胚工坊，還有更遠(yuǎn)處那仿佛沒有盡頭的上山臺階，幽幽嘆息：
“早知今日苦，何當(dāng)初……不踩那腳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