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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神之我的修行 天涯明月人a 91953 字 2025-08-06 07: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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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界落天城,玉酒樓大門被輕輕帶上、插上門閂的最后一聲沉悶撞響,也徹底掐滅了外面街道喧囂的氣息。

酒樓的賬房先生是個禿頂老頭,此時已經(jīng)坐到主位邊上的凳子上,熟練地攤開了賬本,順手拿過旁邊放著的算盤,手指撫上去時撥弄出的咔噠幾聲,聽在下方一眾并列肅立、屏息凝氣的店小二耳朵里,簡直像極了下界的無上催眠魔咒。

酒樓管事清清嗓子開了腔。

“這個月,”他聲音沉厚清晰,如同講經(jīng)布道的長老,“大家非常辛苦!”

后頭那些關(guān)于勤儉節(jié)約、服務(wù)周到、熱情待客等等金玉良言,滔滔不絕灌進(jìn)張承和其他小二耳中時,大約只變成了嗡嗡的單調(diào)長音,大家聽得靈魂欲睡,眼皮已重逾千鈞。

忽然,管事語勢一頓,語氣陡然揚起:“好!現(xiàn)在各自上前領(lǐng)工錢吧!”

此言如電霹靂,剎那貫穿死水。那“工錢”二字威力無窮,比下界傳說中那能叫醒沉睡千百年的神獸之珍露瓊漿,還要靈效百倍。十幾個腦袋霎時猛然抬起,十幾雙眼睛里的死氣瞬間褪盡,如同燃起了兩簇幽幽跳躍、渴望財富的小火苗,精光四射——活像一群熬過漫長嚴(yán)冬,終于嗅到一絲青草嫩氣味的餓極野兔。

張承胸膛里那心臟砰砰急跳,他排在隊伍中間。排在最前頭的家伙三步并作兩步撲到管事面前,接過那幾塊半透明、帶著溫潤光華的小石頭時,笑得眼睛都沒了縫,還緊緊攥著搓動不已。

輪到張承了。

“張承,工錢一百四十靈晶?!倍d頭賬房先生眼皮也不抬,聲音平平?jīng)]有起伏。

管事將一小袋東西放在了張承手上。

那袋子落在掌心的感覺輕飄飄的,與他心中想象里那份沉甸甸的重量,相差實在太遠(yuǎn)。他指尖輕輕捏了捏袋子,里頭傳來幾塊小石頭互相撞擊時的細(xì)碎聲響。

一百四十塊玄武界的靈晶——這些日子汗水摔八瓣地奔走伺候,哈腰陪笑地說“客官您慢走”,無數(shù)遍用盡氣力、幾乎突破嗓子限制喊出來的嘹亮“誒——”、“來啦!”以及深夜拖著疲憊身體清洗那如山盤碟時所沾染的油煙氣息,最后就凝結(jié)成了這冰冷而微少的幾塊小石頭?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它們的光澤必然混雜著油污與汗水的氣息,如同映照了他這整整一個月在堂內(nèi)桌間穿梭奔忙的身影。

張承道了謝,把小布袋子緊緊攥在手里,生怕它們生出翅膀飛走,迅速穿過酒樓已然變暗的廳堂。離開酒樓后,他踏著落天城入夜后逐漸變得冷清下來的街道,腳步匆匆奔往城南——他們?nèi)齻€同病相憐的倒霉蛋,一起租來的小院子就在那邊。

他推門入院時,那扇有些搖晃的木門發(fā)出了吱呀一聲清響。

小院月光滿地,清清小院月光滿地,清清亮亮如同鋪了一層銀霜。兩個人影已經(jīng)坐在院中的石墩上了。

靳馨月,白天下狠心在“花間露臺”的靈獸澡堂子里給那些難纏的異獸刷毛搓澡、甚至被噴火小獸燎了幾縷前劉海的姑娘,此刻正有些愁眉不展地托著腮。

坐在她對面的李越,在城西坊市擺地攤,賣他那據(jù)說能在剎那間讓凡人學(xué)會隔空取物之術(shù)的符紙——結(jié)果被人嫌棄效用單薄又昂貴的落寞攤主,此刻也正愁眉苦臉地嘆氣。

張承拖著沉重的步子也在石墩上坐下。靳馨月與李越幾乎同時抬頭向他看過來,眼神里那詢問的意思不言自明——今日戰(zhàn)果如何?他默默摸出自己那個分量微薄的小布包,輕輕擺在冰涼的石墩上,連嘆氣的力氣都省了。

空氣靜寂無聲了幾息。

靳馨月那纖細(xì)好看的手指伸進(jìn)自己腰側(cè)一個小得可憐的、繡著已經(jīng)略顯模糊了花瓣圖案的舊儲物囊,窸窸窣窣半天,小心翼翼地也捏出來幾塊閃著微弱光芒的靈晶,排在石墩上,動作間充滿了某種近乎虔誠的吝惜,隨即又黯然縮回了手。

輪到李越了。他在懷里摸索的動作,更像要掏他的心肝。末了,他掏出他那已經(jīng)顯得很舊但鼓得不像樣的皮口袋——那是他僅存的“家當(dāng)”,極其不舍地解開系口的繩子,倒出一小撮形狀粗糲不一的靈晶,還夾雜著些零星細(xì)碎的邊角料。他眼神黏黏糊糊地在這些石頭上轉(zhuǎn)了好幾圈,才狠了狠心,把它們推向三個人臨時湊成的“積蓄庫”——石墩中心那片月光最清白的地方。

一時間,三人誰都不愿先開口打破這沉默。他們的目光只默契而貪婪地,齊齊盯死在石墩上那堆可憐巴巴、湊合起來也絕不足夠五百塊的東西,那眼神,如同蒼鷹俯視自己最后的獵物。

末了,還是靳馨月先出聲,聲音比方才更低沉了幾分:“云門那招生大會,時間……還剩下兩個月了吧?”她頓了一頓,似乎在費力從這過于冰冷的數(shù)字里擠出一點渺茫的暖意,“我們……總得抓緊了。”

小院重歸寂靜……

張承盤坐在那張簡陋得只能稱之為蒲團(tuán)(實際上是他用下界帶來的最后一塊好布料縫的填充了雜草的玩意)的東西上,凝神內(nèi)視。

這小院、這落天城、乃至整個玄武界的氣息果然非同凡響!靈氣濃郁得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吸一口,感覺在下界苦苦凝練一日的功夫,在這兒半個時辰就能搞定。

“四境啊……”他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氣。放在他們玄界,這修為足以開山立派,被凡人尊一聲“老祖”??稍谶@兒呢?玉酒樓里??驮萍?,修為深不可測者比比皆是。

玄武界,這里,境界被明明白白劃了十五個檔次。一境最弱,十五境最強(qiáng),聽說那等人物跺跺腳七大洲都得抖三抖。而他們仨,好嘛,光榮地站在了四境這個在新手村都算墊底的起點上。

想想就心酸。

他們仨是怎么上來的?還得“感謝”云門那連接著無數(shù)個小世界的飛升陣法。玄界那天驕云集的飛升大會,光芒萬丈中,他們懷著憧憬與傲氣踏入了那傳說中通往“上界”的門戶。

結(jié)果呢?“啵”的一聲輕響,像是在嘲諷他們的無知。再睜眼,就站在了云門勢力下屬的落天城那片巨大的接引廣場上,身邊擠滿了來自不同小世界的“飛升者”,表情從迷茫到震驚再到絕望,堪稱“飛升眾生相”博覽會。

整個玄武界廣闊無垠,被分割為七大洲,每一洲都大得能塞下幾十個玄界。其中坐落于際云洲的云門,便是統(tǒng)治這一方的龐然大物,位列那傳說中的“一殿二宗三門五族”頂尖勢力之列。

下界辛辛苦苦飛升上來的天之驕子們,在云門眼里,大概就是新鮮涌入的廉價勞動力和潛在苗子——先用飛升陣免費送你上來,然后丟到下屬城市自生自滅,等招生大會時再篩選“能用”的。至于在等待期里為了生存欠下商行的靈晶?那自然也是算在本人的賬上。

于是乎,下界叱咤風(fēng)云的驕子們,在落天城開啟了悲催的打工人生活。

靳馨月在隔壁房間也嘆了口氣,聲音雖輕,在這寂靜的院子里卻格外清晰。她掏出白天在“花間露臺”被那只噴火小獸燎斷的半截劉海,郁悶地用手指捻了捻。

她給那些大爺似的靈獸刷毛,可不僅僅是技術(shù)活,更是玩命的心理戰(zhàn)。今天那頭脾氣暴躁的赤炎狻猊差點把她當(dāng)成了磨爪子的木樁!

報酬嘛,比張承稍微“豐厚”一點?呸!也多不了幾個子兒,扣除借商行的“生活啟動費”,她還得精打細(xì)算,唯恐下個月連這個破院子的租金都湊不齊。

院外,落天城巨大的輪廓在深藍(lán)天幕之下靜靜匍匐,城中心遠(yuǎn)處最高處,云門勢力那座巍峨高塔頂端浮動的靈光冷冷閃爍,如寒星高懸蒼穹之頂。

它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漠然地俯視著城中的蕓蕓眾生,既照亮了未來那遙不可及又充滿了渺茫希望的路途,也冰冷地映襯著此刻這小破院子里三個螻蟻般掙扎的靈魂。

“唉……”(靳馨月)

“唉……”(李越)

“唉……”(張承)

三個不同音色、同樣沉甸甸的嘆息,在這片被上界靈氣浸透的冰冷夜色里,幽幽響起,交匯在一起,又被更龐大的寂靜無聲地吞沒。

最終,連嘆息也消散了。唯余下界不易察覺的夜風(fēng),小心地穿梭過這座廉租小院的破敗門楣,輕搖著墻根幾片剛探出頭、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孱弱的嫩葉,發(fā)出些微沙沙的聲響。

那聲音,細(xì)碎又帶著點兒倔強(qiáng),像是在怯怯地伴奏著一首屬于初來乍到者的落寞夜曲,又像是在笨拙地記錄著,在這個名為玄武界的龐然大物腳下,幾只小小的螻蟻,正咬緊牙關(guān),朝著那高懸天際、象征著未來的星點微光,開始了他們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微不足道,卻不得不拼盡全力的跋涉。

汗水與靈石,夢想與生存。在這片劃分七大洲的浩瀚土地上,在那些動輒十五境的傳說面前,他們這個四境小團(tuán)體,連浪花都算不上。但這掙扎本身,或許就是螻蟻面對九霄時,所能保留的最后一份,也最真實的尊嚴(yán)姿態(tài)了。

至于前途?先活著掙夠下一頓的飯錢和這個月的房租再說吧!


更新時間:2025-08-06 07:2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