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開門的時候,林嶼白正把蘇晚晚按在酒店套房那張巨大的床上親。
婚紗照還擺在客廳茶幾上,鮮紅燙金的“囍”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明天就是我們結(jié)婚的日子。
蘇晚晚尖叫一聲,慌亂地扯過被子遮住自己。林嶼白猛地回頭,看見是我,臉色瞬間煞白。
“阿昭?你……你怎么來了?”他聲音都變了調(diào),手忙腳亂地提褲子,皮帶扣撞得叮當響。
我站在原地,沒動。手里的保溫桶沉甸甸的,里面是我熬了三個小時的醒酒湯。林嶼白說他今晚要陪幾個重要的客戶,可能喝多,讓我別等。
原來是在這兒陪客戶。
心臟那塊地方,先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緊接著又被塞進冰窖,凍得麻木。
“客戶?”我的聲音聽起來不像自己的,干巴巴的,“蘇晚晚,是你今晚的大客戶?”
蘇晚晚躲在林嶼白身后,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帶著哭腔:“昭昭,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我往前走了一步,保溫桶的提手勒得我手心發(fā)痛,“我想的是我最好的閨蜜,明天要給我當伴娘。我想的是我談了十五年、明天就要成為我丈夫的男人,現(xiàn)在正跟你滾在我訂的蜜月套房床上?”
林嶼白終于系好了褲子,擋在蘇晚晚面前,試圖靠近我:“阿昭,你冷靜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晚晚她……她心情不好,我只是安慰她……”
“安慰到床上?”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難看,“林嶼白,用你的身體安慰?你這安慰可真夠全面的?!?/p>
我揚手,保溫桶砸在地毯上,悶響一聲。蓋子崩開,滾燙的湯汁濺出來,弄臟了雪白的長絨地毯,也濺到了林嶼白昂貴的西褲上。他跳了一下。
“寧昭!你瘋了!”他低吼。
“我瘋了?”我點點頭,視線掃過床上凌亂的痕跡,掃過蘇晚晚脖子上刺眼的紅痕,“對,我是瘋了。瘋到以為你林嶼白和別人不一樣,瘋到信了你這十五年的鬼話連篇,瘋到以為明天真的能穿著婚紗嫁給你!”
十五年的記憶像開閘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我強撐的堤壩。從穿開襠褲一起玩泥巴,到他替我揍跑欺負我的小混混,到他笨手笨腳給我扎頭發(fā),到他考上大學在站臺上紅著眼睛說“阿昭等我”,到他創(chuàng)業(yè)成功那天抱著我轉(zhuǎn)圈說“我的阿昭終于可以享福了”……
每一幀畫面,現(xiàn)在都變成了淬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我眼里、心里。
“阿昭,”林嶼白放軟了聲音,帶著他慣有的、讓我無法抗拒的懇求,“你聽我說,就這一次,真的是意外!我喝多了……我愛的只有你!明天,明天我們的婚禮照常舉行,我保證……”
“保證?”我打斷他,聲音抖得厲害,“拿什么保證?林嶼白,你的保證值幾個錢?跟蘇晚晚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時候,你想過明天要娶的是我嗎?”
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滾下來,燙得嚇人。
蘇晚晚裹著被子爬下床,也哭了,楚楚可憐:“昭昭,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糊涂……你別怪嶼白,要怪就怪我……你打我吧!”
她說著,真就往我面前湊。
林嶼白心疼地一把將她護住,沖我皺眉:“寧昭!夠了!晚晚已經(jīng)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
看著他下意識保護蘇晚晚的動作,看著他眼里對我的責備,最后那點支撐我的東西,“啪”地一聲,斷了。
心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不疼了,空了,只剩下灰燼。
“我想怎么樣?”我抹掉臉上的淚,挺直脊背,看著眼前這對抱在一起的男女,聲音異常平靜,“我不想怎么樣。林嶼白,婚禮取消了。”
我轉(zhuǎn)身就走。
“寧昭!你給我站住!”林嶼白在身后咆哮。
我沒停。
“寧昭!你敢走出這個門,我們之間就完了!”他氣急敗壞地威脅。
我拉開門,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在你爬上蘇晚晚床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jīng)完了。”
門在我身后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他的怒吼和蘇晚晚假惺惺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