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淼從包里抽出那封鮮紅的錄取通知書時,指尖微微發(fā)顫,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興奮。
陽光從窗外斜切進來,照在信封上,那抹紅像一灘流動的血,燙得她掌心微汗。
她像是終于等到了這一刻——在所有人面前,將林木木踩進泥里的時刻?!芭尽钡匾宦?,
她把東湖大學(xué)的錄取信拍在茶幾上,封面燙金?;赵陉柟庀麓萄鄣胤垂猓蔚媚赣H瞇了眼。
空氣里飄著一股新紙的油墨味,混著茶幾上未收的冷茶氣息,凝成一種近乎儀式感的肅穆。
她昂起頭,目光掃過母親緊繃的嘴角,掃過鄰居們堆笑的臉,最后定格在窗邊的林木木身上。
蟬鳴在窗外聒噪,一聲聲撞進耳膜,而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勝利者的笑,清脆得像玻璃杯相碰。
“姐,你說你考了多少分?”她聲音輕快,帶著刻意的關(guān)切,“是不是還沒查到???別擔(dān)心,
東湖大學(xué)雖然不是頂尖,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本科,要是你愿意復(fù)讀,
我可以求媽媽幫你聯(lián)系導(dǎo)師……畢竟,”她頓了頓,笑意更深,指甲輕輕敲了敲通知書邊緣,
發(fā)出細微的“噠、噠”聲,“我可是咱們家第一個大學(xué)生呢?!笨蛷d里響起幾聲附和的贊嘆。
“哎喲,淼淼真爭氣!”張阿姨拍著手,金鐲子撞得手腕叮當(dāng)響?!傲纸氵@女兒養(yǎng)得好啊,
有出息!”“木木這孩子……唉,也是盡力了?!绷硪晃秽従訐u著蒲扇,語氣里滿是惋惜。
林木木就站在窗邊,背光而立,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沉默的裂痕橫亙在地板上。
她沒看那封通知書,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窗外的風(fēng)拂過她額前碎發(fā),帶來一絲涼意,
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像是聽見了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事?!翱爝f快到了?!彼f。
聲音很輕,卻讓林淼淼的笑容僵了一瞬,連蟬鳴都仿佛被掐住喉嚨,驟然停歇?!笆裁纯爝f?
”她皺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通知書邊緣,紙張的粗糙感刺著皮膚?!拔业匿浫⊥ㄖ?。
”林木木抬眼,目光平靜如深潭,“牛津的,全獎。”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陽光停在茶幾上,塵埃懸浮不動。隨即,哄笑聲炸開?!芭=??哈哈哈,
木木你是不是太累了?”張阿姨笑得直拍大腿,蒲扇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
“那可是世界排名前五的學(xué)校!咱們省狀元都沒申上,你一個……高考剛過一本線的,
也好意思說全獎?”林淼淼也笑了,笑得花枝亂顫,耳墜晃出細碎的光。
她故意繞到林木木面前,歪著頭打量她,像在看一個走錯考場的笑話,
鼻尖幾乎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那是她從未注意過的味道?!敖悖?/p>
你是不是還不死心啊?”她語氣輕佻,“一分之差,命都換了,你還想換人生?醒醒吧,
你連復(fù)讀的資格都沒有?!绷帜灸緵]反駁。她只是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冷光映在她臉上,
顯示:【快遞已抵達小區(qū)門口】。指尖劃過屏幕的觸感冰涼,像拂過一塊沉睡的金屬。
兩分鐘后,門鈴響了。清脆的電子音刺破凝滯的空氣。快遞員穿著藍色制服,
手里拿著一個厚實的牛皮紙袋,封口處貼著國際貨運標簽,
右下角印著一行小字:United Kingdom。膠帶的黏性在夏陽下微微發(fā)軟,
散發(fā)出淡淡的化學(xué)氣味?!傲帜灸九??您的國際件,需要簽收?!绷猪淀祹缀跏菗溥^去的。
“等等!”她一把搶過信封,動作快得連快遞員都愣住了,“這不可能!
她不可能有國外錄??!一定是中介發(fā)的假材料!讓我看看——”她粗暴地撕開信封,
紙張撕裂的“嘶啦”聲像一道驚雷。抽出文件的一瞬,指尖觸到光滑的銅版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