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了閉眼,有些累了。
“這次謝美人落水,確實是臣失職。臣再去自領二十鞭?!?/p>
蕭衡淵愣在原地,下意識想要抓住我的衣角,不讓我走。
可是我這次沒再順著他了。
那天之后,蕭衡淵不再讓我守著謝凝兒。
他允許我可以不帶面罩。
甚至可以偶爾找我下兩盤棋。
晚上拿我泄欲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除了謝凝兒的存在,倒有幾分像從前。
可惜天不遂人愿。
謝凝兒身懷六甲的時候,吵著說無聊,想找點樂子。
蕭衡淵讓我抓了一千只螢火蟲,讓我?guī)怂蚜_天底下的奇珍異獸。
夜晚,他們在月下漫天螢火蟲中接吻,白天,他們看我舞獅訓虎。
我的血染紅了御花園的青磚,而皇帝與美人的愛情卻在坊間廣為流傳。
我想,我該離開了。
我用了二十年陪一個不受寵的小皇子登至帝位,為他殺出一條血路。
也用二十年,看清他不是我的良人。
我欠他的,早就該還清了。
景寧四年的春天,邊關吃緊,匈奴步步緊逼,攻下大裕朝十座城池。
單于來信,求娶皇帝嬪妃以相和。
一時間,后宮人人自危。
大裕朝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仗了,這十余年來,內訌不斷,對外卻從未正面迎敵。
整個朝堂凄風苦雨,吵得不可開交。
這幾年謝妃受寵聲名在外,大臣們上書逼皇帝獻出謝妃。
一邊是自己拼命贏來的江山社稷,一邊是自己深愛的女人。
蕭衡淵一夜白了頭。
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又想起了我。
他來到我的住處的時候,我正在院子里磨槍。
“燕娘,你已經吃過了那么多苦,不差這一點的??赡齼罕晃覌蓪櫫诉@么久,她活不下來的?!?/p>
“你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你舍得讓她受這樣的苦楚嗎?”
他也知道自己的請求離譜,九五至尊低下頭顱不敢看我。
“我知道我強人所難了,但是你最能吃苦最能忍疼,但是凝兒不行的?!?/p>
“你只用撐一兩年,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回來的?!?/p>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高大的身形卻佝僂了一點。
他看著我,眼里滿是祈求。
我磨槍的手頓了頓。
他拉起我的手,像從前那樣哄我。
“我封你為貴妃好不好?你再堅持一下,馬上我們就會苦盡甘來了?!?/p>
相伴二十載,他竟然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封我為妃。
可惜現(xiàn)在的我,不需要這個名分了。
為了讓他能夠登基為帝,多少人的尸骨掩埋在風沙里。
而現(xiàn)在,他堂堂大裕朝皇帝,想的居然不是奮起反抗,而是用一個女人的委曲求全換另一個女人的委曲求全。
我把長槍擦得锃亮,輕啟唇:
“我可以去,不過我此行不是為了嫁單于,而是為了殺單于?!?/p>
我直視他的眼睛,擲地有聲。
蕭衡淵看著我,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宮墻之上的火燒云濃艷又熾熱。
第二天,我穿著鳳凰霞披上了送嫁的馬車。
后面長長的隊伍都是偽裝成送嫁隊伍的輕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