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晚宴。濱海灣金沙酒店頂層的空中花園，被陸家整個包了下來。水晶燈的光芒，
將每一位賓客臉上的虛偽笑容，都照得一清二楚。我，蘇清顏，作為陸家名義上的長媳，
正端著一杯香檳，站在角落里，像一個與這場盛宴格格不入的幽靈。
身上的這件月白色露肩長裙，是陸景琛親手為我挑選的。“若雪最喜歡這個顏色。
”他當時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像在對一個沒有生命的衣架說話，“穿上它，別給我丟人。
”白若雪，陸景琛的白月光，那個已經(jīng)消失了三年的女人。而我，
只是因為有七分像她的眉眼，才得以嫁入陸家，成為他陸景琛的妻子，
一個合格的、擺在明面上的替身。“景琛，你太太今天真漂亮?！币晃簧探缑髋e杯示意。
陸景琛攬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他對著外人微笑，
那笑容英俊得足以讓任何女人沉淪，卻唯獨沒有一絲暖意抵達眼底。“是嗎？”他低下頭，
滾燙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聲音卻冰冷如刀，“聽到了嗎？你今天唯一的價值，
就是‘像她’?！蔽业男?，被這句話狠狠刺穿。早已習慣了，卻還是會痛。
我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手指因為用力而捏得酒杯冰涼。宴會過半，陸景C的爺爺，
陸氏集團的定海神針，拄著龍頭拐杖，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到了主位?！敖裉?，請各位來，
是想宣布一件事。”老爺子的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景琛和清顏結(jié)婚已有一年，
為了陸家的未來，我決定，將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轉(zhuǎn)到我的長孫媳，蘇清顏的名下。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無數(shù)道夾雜著嫉妒、震驚、探究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齊刷刷地射向我。我懵了。我下意識地看向陸景琛。他的臉上，那副完美的商業(yè)笑容，
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他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將我凍結(jié)?！盃敔敗彼胝f什么。
“我意已決。”老爺子一敲拐杖，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
律師團隊當場拿出了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份協(xié)議，重若千斤。宴會結(jié)束后，回到位于烏節(jié)路頂層公寓的家。門“砰”的一聲被關(guān)上，
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前一秒還攬著我的陸景琛，下一秒就狠狠地將我甩開。
我踉蹌著撞在冰冷的墻壁上，背脊生疼?！疤K清顏，你長本事了。”他一步步逼近，
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在我面前演了整整一年的溫順無害，就是為了今天嗎？為了陸家的股份？
”“我沒有……”我蒼白地解釋，“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薄安恢?？”他冷笑一聲，
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頭看他，“你以為我會信？你這種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女人，
我見得多了！”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厭惡，像在看什么骯臟的東西。“爺爺喜歡你，
不過是因為你這張臉。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他湊近我，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
“我告訴你，就算你拿到陸家所有的財產(chǎn)，在我眼里，你也永遠只是若雪的一個劣質(zhì)替代品！
”“現(xiàn)在，我命令你?！彼砷_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我臉上，
“明天就去把股份轉(zhuǎn)出來。這里面有一千萬，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拿著錢，
滾出我的世界。”銀行卡冰冷的棱角，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我愛了整年的男人。他俊美無儔的臉上，寫滿了對我的不屑與憎恨。原來，
在他心里，我所有的愛，所有的付出，都只值一千萬。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2我和陸景琛的婚姻，始于一場交易。一年前，陸老爺子病危，需要沖喜。
而陸景琛的白月光白若雪，卻在此時不告而別，遠走他鄉(xiāng)。我，
一個剛從電影學院畢業(yè)、在娛樂圈跑龍?zhí)椎男⊙輪T，因為一張酷似白若雪的臉，
被陸家的管家找到?！疤K小姐，我們先生想見你?！蔽乙姷搅岁懢拌?。
在陸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里。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
窗外是新加坡繁華的城市天際線。他轉(zhuǎn)過身。那一刻，我承認，我心動了。
他比財經(jīng)雜志上還要英俊，氣質(zhì)矜貴又疏離，像一座遙不可及的雪山?！凹藿o我?！彼_口，
沒有求婚，只有命令，“一年后，離婚。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名氣，資源，金錢。
只有一個條件?！薄笆裁礂l件？”我當時傻傻地問。“永遠記住，你只是她的替身。
”我簽了那份協(xié)議。我天真地以為，一年時間，一塊冰也能被捂熱。我愛他，我愿意賭。
新婚之夜。他從浴室出來，帶著一身水汽，卻沒有看我一眼。他徑直走到床的另一側(cè)，躺下，
背對著我?！瓣P(guān)燈?！边@是他對我的新婚妻子說的第一句話。整個晚上，
我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生人勿近的寒氣。我們之間，隔著一條楚河漢漢界，
也隔著一個叫白若雪的、我永遠也無法戰(zhàn)勝的亡魂?；楹蟮纳?，波瀾不驚，也死氣沉沉。
他會定期回家，但從不與我同房。他會給我一張沒有額度的黑卡，但從不問我過得好不好。
他會帶我出席必要的商業(yè)場合，但在每一個無人的角落，他都會用最刻薄的語言提醒我，
我的位置。我像一個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女傭，打理著這個冷冰冰的家，
等待著他偶爾的“臨幸”——那只是他把我錯認成白若雪的瞬間。有一次，他喝醉了回來。
他抱著我，嘴里喃喃地喊著：“若雪……若雪……別離開我……”他的吻，帶著濃烈的酒氣，
和一種絕望的思念，落了下來。那一刻，我貪婪地享受著這份不屬于我的溫柔。我回應(yīng)他，
笨拙地，熱烈地。但當他撕開我的衣服，看到我肩膀上那顆小小的痣時，他瞬間清醒了。
他像觸電一樣，猛地將我推開?！澳悴皇撬?！”他的眼神，從迷離瞬間變得清明，
然后是滔天的憤怒和嫌惡，“你竟敢……模仿她？”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當時的眼神。
那是一種，自己的神圣之物被玷污的暴怒。他沖進浴室，水聲嘩嘩地響了很久。而我，
赤身裸體地坐在床上，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戳穿的、可笑的小偷。我病了。高燒，說胡話。
管家請來了家庭醫(yī)生。我迷迷糊糊中，聽到醫(yī)生說：“先生，太太的身體很虛，
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最好您能多陪陪她?！蔽覞M心期待。但我的期待，換來的，
是床頭柜上多出來的一張支票，和管家冰冷的話語：“先生說，他最近很忙。這些錢，
讓太太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本驮谖野l(fā)著高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管家接了一個電話后，神色慌張地告訴正在處理公務(wù)的陸景?。骸跋壬?/p>
白小姐……白小姐回來了，她說她在機場，想見您。”我看到陸景琛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抓起外套，沒有一絲猶豫，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就沖了出去。
門，在他身后重重地關(guān)上。我躺在床上，燒得天旋地轉(zhuǎn)。心，卻比南極的冰還要冷。原來，
我連他的一次回頭，都不配擁有。3我們的結(jié)婚一周年紀念日，我記得比誰都清楚。
我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準備。我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去學了烹飪。我知道陸景琛有胃病，
不愛吃外面的東西。我想親手為他做一頓飯。我還動用我所有的積蓄，托朋友從法國，
拍下了一瓶他出生年份的羅曼尼康帝。紀念日那天，我忙碌了一整個下午。從開胃菜到甜點，
每一道，都是我對著食譜，反復(fù)練習了無數(shù)遍的、他最喜歡的菜。
我還換上了他送我的那條月白色的長裙，化了精致的妝。我把公寓里的燈光調(diào)得昏黃而溫暖，
桌上擺著蠟燭和玫瑰。我像一個等待丈夫歸家的普通妻子，滿心歡喜，又帶著一絲忐忑。
我從傍晚六點，一直等到深夜十一點。桌上的菜，熱了一遍又一遍。蠟燭，
燃盡了又換上新的。我的心，也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終于，門開了。
我?guī)е詈笠唤z希望迎上去，臉上的笑容，卻在看到他身后那個人的瞬間，徹底凝固了。
是白若雪。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長發(fā)披肩，臉上帶著柔弱又無辜的笑容。
她挽著陸景琛的手臂，親密得不留一絲縫隙。她和我，確實有七分像。但她是正品，而我，
只是一個拙劣的贗品?！熬拌?，這就是你家嗎？好漂亮?！卑兹粞┑穆曇?，又軟又甜。
陸景琛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他脫下外套，披在白若雪身上，動作自然而寵溺。
“喜歡嗎？喜歡就送給你?！彼f。他們旁若無人地走進客廳，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也無視了那滿滿一桌精心準備的飯菜。“咦，蘇小姐也在啊?！卑兹粞┫袷遣虐l(fā)現(xiàn)我，
她驚訝地捂住嘴，“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她嘴上說著抱歉，眼底卻閃爍著勝利者的得意。陸景琛的目光，終于落在了那桌飯菜上。
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斑@是什么？”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今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蔽业穆曇?，在發(fā)抖?！凹o念日？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蘇清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資格，
和我談紀念日？”他指著桌上那道我花了最多心思的“法式焗龍蝦”?！叭粞ｕr過敏，
你不知道嗎？”他厲聲質(zhì)問。我怎么會知道？我連見她都是第一次?！鞍堰@些垃圾，
全部給我扔掉！”他看都沒看那些菜一眼，語氣里充滿了不耐和厭惡，“別讓這些味道，
熏到了若雪?！崩?。我花了一下午的心血，在他眼里，只是垃圾。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奪眶而出?！翱奘裁?？”陸景琛看到我的眼淚，更加煩躁，“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
若雪剛回來，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看到這些晦氣的東西?！彼兹粞鸵蠘?。
“景琛……”白若雪卻突然拉住了他，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善意”的憐憫，
“別這樣對蘇小姐，她畢竟是你的妻子。而且，她看起來好像很難過。”她走到我面前，
拿起桌上的那瓶羅曼尼康帝?！斑@瓶酒吧？一定很貴吧？”她對著光，欣賞著酒紅色的液體，
“蘇小姐真是有心了。不過，景琛的胃不好，不能喝酒。這瓶酒，就由我代勞吧?！闭f完，
她竟然真的自己打開了那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沖我舉了舉杯。“謝謝你的禮物，
蘇小姐?！彼伙嫸M，然后把空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那一聲脆響，像一個耳光，
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這是示威，是挑釁，是屬于勝利者的、毫不掩飾的羞辱。
而我的丈夫，陸景琛，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他的眼神里，
甚至帶著一絲縱容的默許。那一刻，我終于明白。在這個家里，我不是女主人，
甚至不是一個替身。我只是一個，隨時可以被丟棄的，垃圾。44那晚之后，
白若雪就以“身體不適，需要人照顧”為由，名正言順地住進了我們的家。我的主臥，
被她占據(jù)。我的衣帽間，掛滿了她的衣服。我親手布置的一切，都被換成了她喜歡的風格。
而我，被趕到了客房。陸景琛，則每天都陪著她。他帶她去山頂看日出，
帶她去米其林餐廳吃飯，帶她去拍賣會買她喜歡的珠寶。那些，都是我曾經(jīng)夢寐以求，
卻從未得到過的待遇。我像一個透明的影子，看著他們在我面前，
上演著一幕幕情深意篤的戲碼。我的心，已經(jīng)麻木了。直到，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拿到驗孕報告的那一刻，我的手都在抖。我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這是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但，他是我和陸景琛唯一的連接，是我在這個冰冷的家里，
唯一的溫暖。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他。我抱著一絲微弱的、可笑的希望。也許，
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會對我，有一絲絲的改變。我選在他書房的門口，等他。書房的門，
沒有關(guān)嚴，留著一條縫。我聽到了他和白若雪的對話?！熬拌?，
你真的不打算和蘇小姐離婚嗎？”是白若雪嬌弱的聲音，“我這樣住在這里，
名不正言不順的，外面的人會怎么看我？”我聽到陸景琛一聲輕笑，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急什么？”他說，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寵溺，“當初娶她，不過是為了應(yīng)付爺爺。
現(xiàn)在爺爺身體好了，她也就沒用了。”我的呼吸，停滯了。
我聽到白若雪又問：“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我聽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我聽到了那句，將我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話。“孩子？”陸景琛的聲音，
變得冰冷而不屑，像在談?wù)撘患o關(guān)緊要的物品，“不過是一個意外。我會處理掉的。
”“若雪，你要記住?！彼穆曇?，透過門縫，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每一個字，
都像一把生了銹的鈍刀，在我的心上來回地割?！拔谊懢拌〉钠拮?，永遠只有你一個。
蘇清顏，她從始至終，都只是你一個人的替身。一個影子，是不配生下陸家的孩子的。
”轟——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我感覺不到疼，感覺不到冷。只有一種，
從靈魂深處泛出來的、無邊無際的麻木。我手里的那張驗孕報告，飄然落地。原來，
我和我的孩子，都只是一個需要被“處理掉”的意外。我扶著墻，一步一步地，
挪回了我的客房。我的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一股溫熱的、黏膩的液體，從我腿間，
流了下來。我低下頭，看到我月白色的裙子上，綻開了一朵刺目的、絕望的紅花。
我的孩子……沒了。5我在醫(yī)院里醒來。慘白的墻壁，消毒水的味道。身邊，空無一人。
醫(yī)生告訴我，我因為受到劇烈刺激，導致了先兆性流產(chǎn)。孩子，沒保住?！瓣懱?，
你的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休養(yǎng)?！贬t(yī)生公式化地交代著，“我已經(jīng)通知了陸先生，
他……”“不用了?！蔽掖驍嗨曇羝届o得連我自己都感到害怕，“別告訴他，我流產(chǎn)了。
”這個孩子，既然他如此不屑，那他的死，就不必臟了他的耳朵。這是我，和我的孩子之間，
唯一的秘密。出院那天，我沒有回那個所謂的“家”。我去了律師事務(wù)所。
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財產(chǎn)，包括陸老爺子贈予我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全部設(shè)立了一個慈善信托基金，用于資助那些有天賦的、貧困的電影學院學生。
我唯一留下的，是我自己做演員賺來的那點微薄的積蓄。然后，我回到了那間頂層公寓。
陸景琛和白若雪都不在。也許，又去哪里上演他們的恩愛戲碼了。
這個充滿了我的血淚和屈辱的地方，我一秒鐘也不想多待。我走進書房，拿起筆，
在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上，簽下了我的名字?！x婚協(xié)議書。
我把它放在他辦公桌最顯眼的位置。旁邊，是我留下的婚戒。
那顆巨大的、曾經(jīng)讓無數(shù)人羨慕的鉆石，此刻在我眼里，像一個冰冷的、沉重的笑話。
我拖著行李箱，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這個困住我一年的金色牢籠。
當我走到公寓樓下，呼吸到外面自由的空氣時，我拿出手機，給陸景琛發(fā)了最后一條信息。
“陸景琛，離婚協(xié)議我簽好了，放在你書桌上。祝你和白小姐，百年好合，永浴愛河。
”“你，自由了?！卑l(fā)送完畢，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然后將那張SIM卡，折斷，
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蘇清顏，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那個流產(chǎn)的、冰冷的夜晚。從今天起，
我只是我。……陸景琛是在第二天才看到那份離婚協(xié)議的。他昨晚陪白若雪參加一個晚宴，
喝多了?？吹阶郎夏欠菸募徒渲笗r，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股無名之火，涌了上來。
這個女人，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她以為，用離婚來威脅，就能讓他妥協(xié)？
就能讓他承認她和那個野種的地位？可笑！他拿起手機，想打電話過去，
把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罵一頓，卻發(fā)現(xiàn)，他所有的號碼，都被拉黑了。他第一次，
嘗到了失控的滋味。一種煩躁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熬拌。趺戳?？
”白若雪穿著他的白襯衫，從樓上走下來，睡眼惺忪，帶著一種慵懶的性感?！皼]什么。
”陸景琛收起手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失態(tài)，“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走了。
”“是蘇小姐嗎？”白若雪善解人意地問，“也好，她走了，
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标懢拌 班拧绷艘宦?，心里卻莫名地感到一陣空落。
他甩了甩頭，把這種可笑的情緒甩出腦海。一個替身而已，走了就走了。這個世界，
想當他陸景琛妻子的女人，能從這里排到法國。他正準備把那份礙眼的離婚協(xié)議撕掉。突然，
一陣尖銳的、仿佛要將他靈魂撕裂的劇痛，從他心臟的位置，猛地炸開！
“呃——”他痛苦地悶哼一聲，身體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手里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
飄散一地。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白若雪那張寫滿了驚慌，
卻又帶著一絲詭異得意的臉。6陸景琛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里醒來?？諝庵?，
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讓人心安的檀香味。這不是醫(yī)院?！靶蚜耍?/p>
”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陸景琛掙扎著坐起來，看到他的爺爺，陸氏集團的定海神針，
正坐在不遠處的太師椅上，手里盤著一串佛珠。而在爺爺身邊，
還站著一個穿著灰色長袍、仙風道骨的老者。“爺爺……我怎么會在這里？”陸景琛的聲音，
虛弱無力?！澳阒辛硕尽！崩蠣斪涌粗凵窭餂]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看透世事的深沉。
“中毒？”陸景琛皺眉?！皽蚀_地說，是中了‘蠱’。”旁邊的灰袍老者開口了，他的聲音，
像一口古鐘，悠遠而沉靜，“老夫俗家姓張，是陸家供奉了三代的‘供奉’，
專門處理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睆埞┓钌斐鰞筛种?，搭在陸景琛的手腕上。
“你中的，是苗疆失傳已久的‘三尸噬魂蠱’?！睆埞┓罹従徴f道，“這種蠱，無色無味，
一旦入體，便會潛伏在人的三尸神之中。初期毫無征兆，一旦發(fā)作，便會由內(nèi)而外，
啃噬你的精、氣、神。每一次發(fā)作，痛苦都會加倍。七七四十九天后，便是神仙難救。
”陸景琛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笆钦l干的？”他咬著牙問。“下蠱之人，手法極其高明。
而且，這蠱，至少在你體內(nèi)潛伏了一年以上?！睆埞┓钫f，“想來，是與你最親近之人，
在你飲食之中，不知不覺下的?！币荒暌陨稀钣H近之人……陸景琛的腦海里，
瞬間閃過兩張臉。一張，是蘇清顏那張永遠溫順隱忍的臉。另一張，
是白若雪那張永遠純潔無辜的臉。會是誰？“還有救嗎？”陸景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坝校?/p>
也等于沒有?！睆埞┓顕@了口氣，“此蠱，霸道無比，世間萬物，皆不可解。唯有一樣東西，
可以克制它?！薄笆鞘裁矗俊标懢拌〉难劾?，燃起一絲希望?！笆侨??！睆埞┓羁粗?，
一字一句地說，“一個擁有‘九陰玄體’的女人?！薄啊抨幮w’，
乃是世間至純至陰之體，萬中無一。其體質(zhì)，天生便能壓制天下一切奇毒蠱蟲。
只要此女在你身邊，她的氣息，便能讓‘三尸蠱’陷入沉睡，無法作祟。
若能與她……陰陽交合，便可將蠱毒盡數(shù)逼出，徹底根除?！标懢拌〉男模偷匾惶?。
“去哪里找這樣的人？”“不必找?！睆埞┓畹难凵?，變得意味深長，“她，
一直就在你身邊?！标懢拌〉暮粑?，都停住了?！皬埞┓畹囊馑际恰薄澳愕钠拮?，
蘇清顏小姐?！睆埞┓罹従徴f出那個名字，“她，便是那萬中無一的‘九陰玄體’?！鞭Z！
陸景琛的大腦，像被一道驚雷劈中，一片空白。蘇清顏？那個被他當成替身，被他羞辱，
被他虐待，被他棄如敝履的女人？她……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這個世界上，
還有比這更荒謬，更諷刺的事情嗎？他想起了她留下的那份離婚協(xié)議，
想起了那句“你自由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像一只無形的大手，
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臟。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她人呢？她現(xiàn)在在哪里？
”他幾乎是吼著問出來的。老爺子閉上眼睛，轉(zhuǎn)動著手里的佛珠，淡淡地說：“她走了。
你把她，弄丟了。”7陸景琛瘋了。他動用了陸家所有的力量，
情報網(wǎng)、私家偵探、黑白兩道的關(guān)系，像一條瘋狗一樣，在整個新加坡，
搜尋著蘇清顏的下落。但他得到的所有回復(fù)，都是一樣的。“查無此人?！碧K清顏，
就像一滴水，匯入了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注銷了所有的銀行卡，更換了手機號碼，
甚至連社交媒體的賬號，都全部清空了。她走得那么決絕，那么徹底，
仿佛要將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抹得干干凈凈。陸景琛的脾氣，
變得越來越暴躁。公司里，高管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點小錯就引來他的雷霆之怒。家里，
所有的傭人，都因為他莫名其妙的發(fā)火，被開除了個遍。只有白若雪，還留在他身邊。
“景琛，你到底在找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問，試圖為他撫平緊皺的眉頭?！皾L！
”陸景琛一把揮開她的手，眼神里的厭惡和不耐，毫不掩飾。
他現(xiàn)在看到這張和蘇清顏有七分像的臉，只覺得無比刺眼，無比諷刺。他甚至開始懷疑，蠱，
是不是就是白若雪下的。但他沒有證據(jù)。而且，他現(xiàn)在更重要的事，是找到蘇清顏。
找不到蘇清顏，他就得死。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叭M”的第二次發(fā)作，如期而至。
那種痛苦，比第一次強烈了十倍。像有億萬只螞蟻，在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啃噬，
他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他疼得在地上打滾，渾身被冷汗浸透，
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
正在被一點一點地抽走。他不能再等了。他拖著虛弱的身體，
親自去了蘇清顏曾經(jīng)住過的老舊組屋區(qū)。那是她嫁給他之前，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地方。
鄰居們看到他這個開著豪車、穿著名貴西裝的男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他一家一家地敲門，
一張一張地遞名片，用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謙卑語氣，詢問著蘇清顏的下落。終于，
一位好心的安娣告訴他，蘇清顏的母親，因為癌癥，在半年前去世了。去世前，把房子賣了，
錢都留給了蘇清顏。線索，又斷了。就在陸景琛快要絕望的時候，他手下的私家偵探，
終于傳來了一個消息。“陸總，我們查到，蘇小姐在三個月前，用現(xiàn)金在東海岸附近，
買下了一間小公寓。地址是……”陸景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連外套都來不及拿，
瘋了一樣地沖出公司，飆車趕往那個地址。那是一個很安靜的社區(qū)，綠化很好。
他找到了那棟公寓。他站在樓下，抬頭仰望。三樓的那個窗口，亮著溫暖的燈光。他的心，
跳得像擂鼓。他沖上樓，站在那扇門前。他能聽到里面，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和一個男人溫和的笑聲。他抬起手，正要敲門。門，卻從里面打開了。蘇清顏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簡單的家居服，手里提著一袋垃圾。她的臉上，沒有化妝，素面朝天，
卻比他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都要動人。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