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舊畫與新約林晚星的指尖在畫紙邊緣停頓了三秒，鉛筆尖懸在紙面上方，
最終還是輕輕落下。午后的陽光透過工作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空氣中浮動著松節(jié)油和紙張的淡香。畫紙上是一片深秋的梧桐林，金黃的葉子鋪滿小徑，
盡頭隱約有個穿白襯衫的背影，肩膀線條挺拔，卻帶著說不出的落寞。這是她接的新稿，
一本名為《時光縫隙》的青春小說插畫集。編輯要求畫出“帶著遺憾的重逢”，
林晚星畫了三天，總覺得差了點什么，直到剛才落筆的瞬間，那個背影突然清晰起來。
手機在桌上震動，屏幕亮起時，顯示著“蘇青”的名字?！靶切牵让?！
”蘇青的聲音透過聽筒炸開，“甲方爸爸突然改需求，說要加一組‘城市舊物’主題的插畫，
下周三就要初稿！我手里的畫師都排滿了，你能不能……”林晚星揉了揉太陽穴：“青姐，
我這組《時光縫隙》下周五截稿，手里還有三個商單沒清?！薄拔抑滥忝Γ@次不一樣！
”蘇青的語氣透著急，“是城建集團的新項目宣傳冊，預(yù)算給得足，
而且負(fù)責(zé)人指定要‘有城市溫度’的插畫師，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他們項目在老城區(qū)，
剛好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素材對你來說不是問題吧？
”老城區(qū)……林晚星握著畫筆的手指緊了緊。那里有爬滿青苔的石板路，
有巷口飄著香氣的糖炒栗子攤，有她住了十八年的老房子，還有……顧知行?！靶切?？
在聽嗎？”“嗯。”她回過神，聲音有些發(fā)啞，“項目負(fù)責(zé)人是誰？對接流程怎么走？
”“負(fù)責(zé)人姓顧，叫顧知行，聽說特別年輕有為，是城建集團從設(shè)計院挖來的總規(guī)劃師。
對接的話，他們明天下午三點在項目現(xiàn)場有個碰頭會，你直接過去就行，
我把地址發(fā)你微信上?！鳖欀?。這三個字像一顆被遺忘多年的石子，突然扔進平靜的湖面，
激起層層漣漪。林晚星掛了電話，盯著屏幕上蘇青發(fā)來的地址——老城區(qū)梧桐巷，
那是她和顧知行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牽手走過的地方。五年了。
她以為自己早就把這個人從生命里徹底剔除，可僅僅是一個名字，
就輕易攪亂了她精心維持的平靜。第二天下午兩點半，林晚星背著畫板站在梧桐巷口。
老城區(qū)正在進行保護性改造，巷口的老槐樹還在，只是樹干上掛了“施工區(qū)域，
注意安全”的警示牌。幾個工人正忙著給老房子的外墻刷涂料，
空氣中混雜著油漆和泥土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氣，沿著熟悉的石板路往里走。
巷子深處圍了一圈藍(lán)色的圍擋，圍擋前站著幾個穿西裝的人，其中一個背對著她，
正在和施工隊的人說話。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西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陽光落在他的發(fā)梢，鍍上一層淺金色，連帶著他挺拔的背影，
都像是從記憶里走出來的一樣。林晚星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腳步下意識地停住。就在這時，
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顧知行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
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恢復(fù)了慣常的冷靜，只是那雙看向她的眼睛，
比記憶里多了幾分疏離和……探究。他瘦了些，輪廓比五年前更硬朗，
眉宇間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沉穩(wěn)。可那雙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
黑沉沉的，像藏著一片深海，總能輕易看透她的心思?！傲中〗?？”顧知行先開了口，
聲音低沉，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聽不出任何情緒，“我是顧知行。
”林晚星握緊了畫板背帶，指尖泛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顧總好，
我是林晚星，負(fù)責(zé)這次的插畫項目?！薄罢埗嘀附??！彼⑽㈩h首，
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便轉(zhuǎn)向身邊的助理，“把項目資料給林小姐一份。
”助理很快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林晚星接過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顧知行的手指，
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了手。她低下頭，翻開文件夾，假裝認(rèn)真看資料，
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紅了。顧知行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根上，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五年前，她也是這樣，一緊張就會耳根發(fā)紅，像只受驚的小兔子。那時候他總喜歡故意逗她，
看她氣鼓鼓地瞪他，然后再把她攬進懷里哄。“林小姐對項目有什么疑問嗎？”他移開目光，
語氣恢復(fù)了公事公辦的冷淡。林晚星定了定神，指著資料上的規(guī)劃圖：“顧總，
宣傳冊需要突出‘新舊融合’，我想先了解一下改造的重點區(qū)域，
還有這些老建筑的歷史背景，方便我找素材?！薄拔?guī)阕咦?。”顧知行轉(zhuǎn)身往巷子里走，
“梧桐巷是老城區(qū)最有代表性的區(qū)域，保留了清末民初的建筑風(fēng)格，
這次改造主要是修復(fù)破損結(jié)構(gòu)，保留原有風(fēng)貌，再加入現(xiàn)代便民設(shè)施?！彼贿呑咭贿吔榻B，
聲音清晰沉穩(wěn)，條理分明。林晚星跟在他身后，隔著半步的距離，
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走到巷子中段，
他停在一棟爬滿爬山虎的老房子前：“這里以前是家書局，你看門楣上的雕花，
是典型的民國風(fēng)格。我們會把它改造成社區(qū)圖書館，保留原來的木質(zhì)書架。
”林晚星抬頭看著那扇斑駁的木門，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十七歲的自己。
那時候她總拉著顧知行來這家書局，他看建筑雜志，她窩在角落看畫冊，
夕陽透過木窗欞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溫暖得不像話?！傲中〗悖俊薄鞍?？”她回過神，
連忙拿出畫板，“抱歉，我想拍幾張照片做素材?！彼e起手機拍照，
鏡頭里卻不由自主地框進了顧知行的身影。他站在老書局門前，陽光勾勒著他的輪廓，
眼神落在遠(yuǎn)處的梧桐樹上，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拍完照，她低頭翻看照片，
顧知行突然開口：“你……一直住在南城？”林晚星的手指頓了頓：“嗯，
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留在這了?！薄白霾瀹嫀?？”“嗯?！彼聊藥酌?，又問：“過得好嗎？
”這個問題像一根細(xì)針，輕輕刺破了她偽裝的平靜。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扯出一個客套的微笑：“挺好的，顧總呢？看起來事業(yè)很成功。
”顧知行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她以為自己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他才移開視線，
聲音低沉：“還好?！苯酉聛淼穆烦?，兩人都沒再說話。林晚星專心拍素材，
顧知行偶爾給她指一些需要注意的細(xì)節(jié)，氣氛算不上尷尬，卻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疏離感。
碰頭會結(jié)束時，夕陽已經(jīng)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傲中〗?，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
”顧知行遞過來一張名片，“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泵菢O簡的設(shè)計，
只有名字、電話和職位，紙質(zhì)挺括，和他的人一樣，透著一絲不茍的嚴(yán)謹(jǐn)。林晚星接過名片，
放進畫板袋里：“謝謝顧總，我也留個聯(lián)系方式給你?！彼诒愫灱埳蠈懴伦约旱氖謾C號，
遞給他時，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這一次，他沒有立刻縮回，
溫?zé)岬挠|感停留了兩秒，才接過便簽紙。“下周一把初步的草圖發(fā)給我?！彼f?！昂谩?/p>
”林晚星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彼D(zhuǎn)身離開，腳步有些快，像是在逃離什么。
走到巷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顧知行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夕陽的余暉落在他身上，身影被拉得孤單又落寞。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揪，趕緊轉(zhuǎn)過頭，
加快腳步離開了梧桐巷?；氐焦ぷ魇視r，天已經(jīng)黑了。她把自己摔進沙發(fā)里，
拿出顧知行的名片，指尖摩挲著上面的名字。五年前的那個雨天，也是在這條梧桐巷，
她抱著剛完成的畢業(yè)畫展作品，等了顧知行三個小時。雨越下越大，畫框被淋濕，顏料暈開，
就像她當(dāng)時的心，一片狼藉。顧知行來的時候，渾身濕透，帶著一身酒氣，
身后跟著他的導(dǎo)師和幾個設(shè)計院的前輩。他看到她，只是皺了皺眉：“你怎么還在這？
不是讓你先回去嗎？”“我的畫展……”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說過會來的。
”“我臨時有個重要的應(yīng)酬，導(dǎo)師介紹了幾個業(yè)內(nèi)前輩，對我以后的發(fā)展很重要。
”他的語氣帶著不耐煩，“一幅畫而已，下次再看不行嗎？”“對我來說不是而已！
”她終于忍不住紅了眼，“顧知行，在你心里，你的事業(yè)是不是永遠(yuǎn)比我重要？
”他當(dāng)時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會道歉，他卻開口說：“晚星，我們可能……不合適。
我現(xiàn)在的階段，沒辦法把精力都放在感情上?！蹦蔷湓挘褚话驯涞牡?，
徹底斬斷了他們五年的感情。林晚星把名片扔在桌上，起身走到畫架前，
看著那幅未完成的梧桐林插畫。畫里的背影，原來一直都是顧知行。她拿起畫筆，
蘸了點灰色顏料，在那個背影旁，添了一個小小的、低著頭的女孩身影。也許，有些遺憾，
注定要留在時光里。2 舊物與心事接下來的幾天，林晚星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她刻意不去想顧知行，不去看那張名片，可越是壓抑，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就越是清晰。
周三晚上，她加班畫完《時光縫隙》的最后一張插畫，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揉著酸痛的脖子起身時，不小心碰掉了書架最上層的一個紙箱。紙箱摔在地上，
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泛黃的相冊，舊畫稿，還有一個用藍(lán)色絲絨盒子裝著的東西。
林晚星蹲下身，一張張撿起來。相冊里是她和顧知行的合照，從穿著校服的青澀少年少女，
到大學(xué)時依偎在圖書館前的身影，每一張照片里的他們，都笑得那么甜。
她的手指拂過一張合照，照片上的她站在畫室里，舉著一幅畫，笑得眉眼彎彎，
顧知行站在她身邊，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畫的，
畫的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梧桐巷。畫稿大多是她大學(xué)時的作品，
有很多是畫的顧知行——他在圖書館看書的側(cè)影，他在籃球場上投籃的背影，
他趴在設(shè)計圖上睡著的樣子……那時候她的畫筆，似乎只為他一人而落。最后，
她拿起那個藍(lán)色絲絨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銀質(zhì)的書簽，
上面刻著一行小字：“晚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星橋?！边@是顧知行送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他說，她的名字里有“晚星”，他的名字里有“行”，就像晚風(fēng)永遠(yuǎn)會吹向星星，
他也會永遠(yuǎn)走向她。多可笑。林晚星合上盒子，眼眶有些發(fā)熱。
她把散落的東西重新放回紙箱，剛想把箱子塞回書架，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歸屬地是南城。她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喂？”“林小姐，我是顧知行。
”電話那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抱歉打擾你休息，
剛才看你朋友圈發(fā)了加班的動態(tài)，想問一下插畫草圖的進度。”林晚星這才想起，
她忘了屏蔽他的朋友圈。上周加了微信后，他們除了工作沒說過一句話，
她甚至沒點開過他的朋友圈?！安輬D已經(jīng)畫得差不多了，明天上午整理好發(fā)給你。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昂谩！彼D了頓，又說，“太晚了，早點休息，
別太累?！边@句關(guān)心的話，讓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握著手機，
沉默了幾秒：“謝謝顧總關(guān)心，你也早點休息?！睊炝穗娫?，她再也沒有心思整理東西，
坐在地板上，看著那個藍(lán)色絲絨盒子發(fā)呆。他為什么會突然打電話來？
只是為了問草圖進度嗎？還是……她不敢深想，也不愿深想。第二天上午，
林晚星把畫好的草圖發(fā)給了顧知行。草圖里有老槐樹、石板路、老書局，
還有夕陽下牽手散步的老人，每一幅都透著濃濃的生活氣息。
顧知行很快回復(fù)了：“畫得很好，很有溫度。下午有空嗎？想和你討論一下細(xì)節(jié)，
順便帶你去看看幾個重點改造的老建筑?！绷滞硇强粗?，手指懸在屏幕上，
不知道該回“好”還是“不好”。去，意味著又要和他單獨相處，
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可能又會翻涌上來。不去，工作上確實需要進一步溝通，
而且她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糾結(jié)了十分鐘，她回了一個字：“好?！毕挛鐑牲c，
顧知行的車停在了林晚星的工作室樓下。是一輛黑色的SUV，和他的人一樣，
低調(diào)卻透著質(zhì)感。林晚星坐進副駕駛，系安全帶時，聞到車?yán)锏难┧晌叮?/p>
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她有些不自在地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跋氤允裁?？”顧知行發(fā)動車子，
“先去吃飯，邊吃邊聊。”“不用了，直接去項目現(xiàn)場吧，我不餓?！绷滞硇钦f。
顧知行看了她一眼，沒再堅持，只是車子卻沒有往老城區(qū)的方向開，而是拐進了一條美食街。
“前面有家餛飩店，味道不錯，去嘗嘗?！彼Z氣自然，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林晚星愣了一下，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餛飩店。她總拉著顧知行去吃，他不喜歡吃香菜，
每次都要把她碗里的香菜夾到自己碗里。車子停在餛飩店門口，顧知行先下了車，
繞到副駕駛這邊替她打開車門。動作自然流暢，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走進店里，
老板娘熱情地招呼：“知行，好久沒來啦！這位是……”顧知行看向林晚星，
介紹道：“我朋友，林晚星?！薄芭笥选眱蓚€字，像一根細(xì)刺，扎在林晚星心上。
她扯出一個微笑：“老板娘好?！薄昂煤煤?，快坐快坐！
”老板娘笑著給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還是老樣子？兩碗鮮肉餛飩，一碗不加香菜？
”顧知行看了林晚星一眼：“嗯，再加一碟糖蒜?！绷滞硇堑男挠质且痪o。
她喜歡吃餛飩配糖蒜，這個習(xí)慣，他居然還記得。餛飩很快端上來，熱氣騰騰的。
林晚星低頭喝了口湯，暖意從胃里蔓延開來，眼眶卻有些發(fā)熱?！安輬D里的老書局畫得很好。
”顧知行開口打破沉默，“我很喜歡那個光影處理?！薄爸x謝?！彼痤^，
“我覺得老建筑最重要的是氛圍，光影能體現(xiàn)時間的痕跡?！薄澳阏f得對?！彼c點頭，
“這次改造，我們特別注重保留這種時間感。很多老居民擔(dān)心改造后會失去原來的味道，
你的插畫剛好能傳遞這種溫暖的感覺?！眱扇艘贿叧责Q飩，一邊討論工作，
氣氛漸漸緩和了些。林晚星發(fā)現(xiàn)，拋開私人恩怨，顧知行確實是個很專業(yè)的合作伙伴，
他對老城區(qū)的了解和熱愛，絲毫不亞于她。吃到一半，
顧知行突然夾了一筷子糖蒜放到她碗里：“多吃點，你以前總說這個解膩。
”林晚星握著筷子的手頓住了，抬頭看向他。他的眼神很自然，
像是只是做了一件習(xí)慣性的事，可她卻在那眼神里，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謝謝。
”她低下頭，把糖蒜塞進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苦澀。吃完飯，
顧知行帶她去了幾個重點改造的老建筑——百年歷史的老茶館，曾經(jīng)的郵局，
還有一棟民國時期的洋樓。他給她講每棟建筑的歷史，講改造的理念，
講如何在保留原貌的基礎(chǔ)上融入現(xiàn)代功能。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
他的眼神專注而認(rèn)真，和記憶里那個在圖書館給她講題的少年，漸漸重合。
“這里以前是家電影院?！鳖欀姓驹谝粭潖?fù)古的建筑前，“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約會，
就在這里看的電影?！绷滞硇堑男奶E然加速。她當(dāng)然記得，那是她十八歲生日，
他們看的是一部愛情片，看到感人的地方，她靠在他肩膀上哭，他笨拙地給她遞紙巾，
說：“別哭，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有點印象?！彼荛_他的目光，假裝看建筑細(xì)節(jié)。
顧知行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沉默了幾秒：“晚星，五年前……”“顧總，我們還是談工作吧。
”林晚星打斷他，聲音有些發(fā)緊，“這個電影院打算改造成什么？”顧知行的眼神暗了暗，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改成社區(qū)文化中心，會保留原來的放映廳，周末可以給居民放老電影。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沒再提過去的事。林晚星專心拍素材，畫速寫，
顧知行在一旁安靜地等她，偶爾提醒她注意安全。夕陽西下時，他們準(zhǔn)備離開。走到巷口，
林晚星看到一個老奶奶在賣糖炒栗子，香味飄了過來?！耙I點嗎？”顧知行問。
林晚星愣住了。她以前最喜歡吃糖炒栗子，顧知行總是會剝好一整袋給她，自己卻一顆不吃，
說嫌麻煩。“不用了，謝謝?！彼龘u了搖頭。顧知行沒再說話，卻徑直走向老奶奶的攤位，
買了一袋栗子。他把栗子遞給她：“剛出鍋的，趁熱吃。”林晚星看著那袋熱乎乎的栗子，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澳弥伞！彼牙踝尤M她手里，
“就當(dāng)是……工作福利?！崩踝拥臏囟韧高^紙袋傳到她手心，暖烘烘的。她抬起頭，
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著千言萬語。“謝謝?！彼吐曊f。
顧知行送她回工作室，車子停在樓下時，林晚星解開安全帶，正準(zhǔn)備下車，
顧知行突然開口：“晚星，周末有空嗎？老城區(qū)有個民俗活動，很多老藝人會去擺攤，
可能對你找素材有幫助?！绷滞硇仟q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薄拔襾斫幽??！薄班?。
”她拿著栗子下車，走到工作室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顧知行的車還停在原地，
他搖下車窗，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吹剿仡^，他微微揚了揚嘴角。那是一個極淺的笑容，
卻像一道微光，照亮了她心底某個塵封已久的角落?；氐焦ぷ魇?，林晚星把栗子倒在盤子里，
拿起一顆，剝開外殼，栗子肉飽滿香甜。她咬了一口，眼眶卻不知不覺紅了。
他還記得她所有的喜好，還記得他們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那五年前的分手，到底是因為什么？
是真的因為事業(yè)，還是……有別的原因？她不敢想，卻又控制不住地去想。手機響了，
是蘇青發(fā)來的消息：“星星，城建集團那邊反饋說你的草圖特別好，顧總親自打電話夸你呢！
說你的插畫有‘老城區(qū)的靈魂’，讓我好好跟你對接，爭取把這個項目做成精品。
”林晚星看著消息，心里五味雜陳。也許，她該試著放下過去的芥蒂，至少在工作上，
他們可以成為合格的合作伙伴。至于那些未了的心事，就交給時間吧。
3 民俗與回憶周末的老城區(qū)格外熱鬧。民俗活動在改造后的小廣場舉行，
紅色的燈籠掛滿了四周的老槐樹，舞龍舞獅的隊伍穿梭其間，鑼鼓聲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