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火車上,33歲的我被一個高中生救了2025年7月31日,上海站。
我拎著兩個沉甸甸的行李箱,背著一個用舊了的雙肩包,站在站臺一角,出了一身汗。
火車還有十分鐘開。人群早就聚在門口,不停地推搡、催促、搶位,仿佛不是去趕車,
而是去打一場仗。我沒去擠,找了個角落坐下,擦了擦臉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氣。
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七年,從大學(xué)畢業(yè)到進大廠上班,
再到突然被裁員、找不到工作、卡上余額不到四位數(shù),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有點搞不清,
自己到底算不算失敗。買的票原本是直達長沙的,但沒搶到。只能先坐到鷹潭,
再轉(zhuǎn)一趟慢車。13個小時的路程,凌晨2點才能到站,像是被生活踢出了游戲主線,
成了一個沒人要的支線人物。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車廂人不多,很安靜,
風(fēng)扇“吱呀”地轉(zhuǎn)著。我看著窗外天色慢慢暗下去,一陣空白。人不是突然崩潰的,
是一點點塌下去的。連“流淚”這件事,最后都變得麻煩。我靠在窗邊,眼角發(fā)干,
卻還是有幾滴淚掉下來,落在褲腿上?;疖噯拥臅r候,我正在安靜地流淚。
就像一艘沉入水底的船,沒人發(fā)現(xiàn),也沒人打撈?!^了大概一兩個小時,
車廂又上來一個乘客。是個女孩,穿著藍白校服,頭發(fā)扎成馬尾,手里拿著一杯奶茶,
喝得差不多了。她在我旁邊坐下,側(cè)頭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開口:“叔叔,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俊蔽毅读讼?,沒回答。她語氣不重,卻很認真地說:“你眼睛紅紅的,
我看出來了?!蔽业皖^回了句:“工作沒著落,正在想事情?!薄班蕖!彼矝]多問,
又吸了一口奶茶,然后說,“你看起來還挺像那種電影主角,前半段特別慘,
后半段突然逆襲的那種?!蔽铱嘈α艘幌拢骸澳嬉u?聽起來離我挺遠的。
”她眨了眨眼:“不一定啊。你看上去就是那種‘前面情節(jié)很苦,但可能中大獎’的人。
”我看了她一眼,她咬著吸管,眼神很亮,像是在說真的。她接著講自己,
說她在杭州讀高二,現(xiàn)在放暑假去奶奶家,家就在長沙周邊。她說長沙東西好吃,
生活節(jié)奏也慢,很適合“重新開始的人”。說完這句,
她回頭沖我笑了一下:“你就挺適合那種城市。
”我輕聲說:“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重新開始?!彼巴猓袷窃谒伎际裁?,
然后低聲說:“我也怕自己考不上大學(xué),可我有時候會想,‘萬一我運氣好呢?
’”“你也是啊,說不定到了長沙,你就變得順了?!蹦且豢?,我喉嚨發(fā)緊。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但就那幾句話,像一束光,照進我那段壓抑很久的心里。她沒刻意安慰我,
也沒套近乎,只是坐在我旁邊,用一種像朋友、又不像朋友的語氣,說了一些讓我撐住的話。
快下車的時候,她背起書包,說:“我在杭州下車啦,叔叔,加個微信吧,以后你中獎了,
記得告訴我?!蔽毅读讼?,還是掃了她的碼,點了通過。她下車時沖我揮了揮手,
像一場電影的結(jié)尾畫面?!璩績牲c,我到鷹潭,換乘。七個小時后,我到長沙。
長沙那天38度,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出站口,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頭昏腦脹,
渾身是汗。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她。沒寫字,只是想告訴她:我到了。一分鐘后,
微信提示:【消息已發(fā)出,但對方已將你刪除?!课艺艘幌拢驹谠乜粗莻€提示框,
好久好久。手機屏幕白得晃眼,像是一種很溫柔、又很安靜的告別。
—她不是來陪我走這段路的。她只是那個,在我最難的時候,把我從泥潭里拉出來一把的人。
她走了,但我還活著。她給了我一句話:“萬一你運氣來了呢?”就這句話,
夠我在長沙的街頭,再撐一天。?第二章:長沙38度,沒人等我我到長沙的那天,
是個熱得讓人想鉆進冰柜的早晨。上午八點,長沙火車站外的水泥地已經(jīng)泛起了白光。
太陽剛升起,地面卻像燒開的鍋底。我拖著兩個行李箱,背著那個陪了我七年的書包,
從人群里擠出來,一路汗流浹背。像是打了一場仗,也像是誤闖副本的玩家,剛下線,
連補給都沒撿到。我站在廣場邊,看著地鐵入口上方的幾個大字,整個人都有點飄。
這不是“重新開始”,更像是“沒得選”。我打開手機,那個叫“程多多”的女孩,
頭像已經(jīng)灰了。她昨天說:“到了長沙記得拍張照片發(fā)我看看?!蔽遗牧耍舶l(fā)過去了。
但她把我刪了。我沒說什么,收起手機,拉著行李箱走進地鐵站,汗順著脖子往下滴。
?我找了一家便宜的賓館,連住三天,兩百塊一晚。房間不大,空調(diào)外機吱嘎作響,
送來一壺顏色可疑的“涼茶”,像是兌水兌到味精都沒了底氣。長沙的熱和上海不一樣。
它不是那種直接把你曬干的“烤”,而是黏糊糊、像蒸籠一樣的“悶”。你剛洗完澡,
一開門,就像被一整鍋熱油噴了臉。晚上,我坐在賓館小桌前碼字。
桌子、床和一面銹跡斑斑的鏡子是屋子全部的家具。我對著鏡子練習(xí)笑了一下。沒笑出來。
嘴角抽了一下,又松開。不是第一次這樣,但這是第一次——完全沒人說話,也沒人能說話。
我打開筆記本,把“程多多”的名字打進去,然后又刪掉了。?第二天我去看房。
中介帶我看了幾間,有的沒有窗戶,有的像倉庫,
還有一間房門打開時我看到地上有四五只蟑螂。最后一套在一棟老小區(qū)的頂樓,七樓,
沒電梯。房東把鑰匙遞給我:“自己爬上去看看,門沒鎖?!遍L沙這天氣,光站著就能出汗。
我一口氣爬到頂樓,打開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屋頂是鐵皮搭的,屋內(nèi)像個曬鍋,
風(fēng)扇吹出來的是溫風(fēng),連聲響都顯得疲憊。但——便宜,月租650,水電全包。
我站在門口,滿頭大汗地喘了會兒氣,然后咬牙,租了。辦手續(xù)的時候,老板娘看了我一眼,
撇撇嘴:“你看起來不像住得起我們這兒的?!蔽倚α诵Γ骸拔乙矝]想到會來這兒。
”她沒接話,遞了張合同讓我簽。?搬進去的第一晚,我拎著剛從超市買的泡面和冰礦泉水,
在樓道碰見一個打電話的女孩。她穿著家居服,手機貼在耳邊,聲音不高,
但我還是聽見了她說的一句話:“媽你別管啦,他就是個寫小說的,連單位都沒有。
”我低頭從她身邊走過,她話音未停,只是隨手瞥了我一眼,表情不咸不淡。她沒說我,
但我聽懂了。我就是那個“寫小說的”,沒單位,沒人等,也沒人會在意你晚上吃沒吃飯。
我回屋,開了風(fēng)扇,吃泡面的時候不小心咬到了塑料叉子,牙都酸了。我也想過放棄,
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撐著。?我曾經(jīng)在大廠上過班,通勤擠地鐵,寫方案改到凌晨,
周報數(shù)據(jù)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一位。那時候的我,有工牌、有年終獎,
甚至幻想過和她結(jié)婚的樣子。我下班順路去買菜,
回家炒兩個她愛吃的菜;她生理期我泡熱水、買紅糖,過節(jié)禮物也不會落下。
我把她從120斤喂到150斤,她說我油膩、不上進、不再有激情。她不知道,
那些“油膩”的日子,其實是我最接近“家”的時候。現(xiàn)在我住在長沙的頂樓,白天找兼職,
晚上寫小說。我活著,但像一塊影子。我曾以為——只要人還在,夢想就不會死。
可現(xiàn)實告訴我:夢想不是死了,是餓著了,是發(fā)燒沒錢買藥,
是在半夜醒來時沒人說一句“你還好嗎”。但我還撐著。撐著,是為了萬一哪天,
我真中彩票了。哪怕只是個小獎,也足夠我去買一臺新的風(fēng)扇、一把結(jié)實的牙刷,
給自己一份不會被別人刪掉的生活。?第三章:她說我像流浪漢,
但她請我吃了麻辣燙頂樓的第一晚,我沒怎么睡。長沙的夜風(fēng)像沒擰干的蒸汽毛巾,
黏膩又沉悶。我靠著風(fēng)扇坐了一夜,耳朵邊是呼呼作響的轉(zhuǎn)軸聲,腳下是一地未拆的紙箱。
新生活開始第一天,我就被熱得沒了力氣。第二天中午,餓意上來得有些突然。
我拎著一袋垃圾下樓,走到樓口時,肚子響了一聲,
像在提醒我:你已經(jīng)整整兩天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樓下拐角,有家不起眼的麻辣燙店。
熱油味夾著香菜味,在空氣里打轉(zhuǎn)。我站在門口看了半分鐘,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門口坐著個女生,大概二十多歲,穿著白襯衫,耳機掛在脖子上,手邊放著一個文件袋。
她把頭發(fā)扎成了丸子頭,臉干凈,神情冷淡,看起來像剛從圖書館走出來,
又或者是剛面完試。我在她旁邊兩張桌外的位置坐下。點了最便宜的套餐:八塊一碗,
不要香菜、不要肉。她斜了我一眼,眉頭稍微動了一下。我以為她會移開目光,但她沒有,
反而低聲問老板:“他是你熟客嗎?怎么看起來像剛從火車站出來的?
”老板笑著搖頭:“第一次見?!蔽业椭^喝湯,咸得發(fā)苦?!澳闶遣皇侵惺盍耍?/p>
”她忽然開口,“臉色發(fā)青?!蔽覔u搖頭?!澳阋路紳裢噶??!彼^續(xù)說,
“你這樣走進來,別人會以為你是來蹭空調(diào)的?!蔽医K于抬頭看了她一眼。她沒躲避,
也沒嘲笑,只是那種坦率而直接的語氣,像說天氣一樣?!按_實有點像流浪漢?!蔽艺f,
“但我點單了,算是付費避暑?!彼α艘幌?,聲音不高:“還挺有自知之明?!比缓?,
她把自己那碗還沒動幾口的麻辣燙往我這邊推了推:“我吃不下了,給你吧,里面有午餐肉。
”我一愣:“不用,我……”“你那碗里沒肉?!彼驍辔摇N覐埩藦堊?,沒再說什么,
還是接過來了?!澳俏医o你八塊?”我還是有點堅持?!安挥?。”她翻了翻文件袋里的簡歷,
說:“你給我講個你這副樣子的故事,就算扯平?!蔽铱粗难劬?,
那是一種久違的神色——不是好奇,也不是憐憫,是純粹想聽個故事的樣子。
—我告訴她我叫肖海洋,三十三歲,原本在上海工作,后來公司裁員,工作斷了,
賬戶也差不多清空了。我說我從上海繞路到鷹潭,再到長沙,全程十三個小時。
吃不下、睡不著,頂著38度的高溫搬家,最后租了個頂樓的房子,進屋像進了微波爐。
她聽得很安靜。聽完只問了一句:“那你來長沙,是準備——重新開始?
”我笑笑:“算是換個地方茍活?!彼c頭:“長沙確實適合茍活?!薄澳闶亲鍪裁吹??
”她又問。“寫小說?!彼活D:“寫小說?能當(dāng)飯吃嗎?”“我在試?!彼聊艘幌?,
然后說:“也挺有意思。”“你叫什么?”我問。她喝了口水:“沈一二?!薄耙欢?,
再而三?”“沒三,只有我一個。”她說完自己也笑了。—我們聊得不多,她說她要去面試,
讓我多喝水,別中暑。我目送她走遠,她沒有加我微信,也沒多說一句。
但我記住了她的名字。沈一二。一個在長沙38度的午后,把自己的麻辣燙推過來的人。
—那天晚上,我回到頂樓,吃了一碗泡面,寫了一篇短文。我在小說里加了個角色,
叫“一二”。她有點冷,又有點真,說話不拐彎,也不加糖,但她在你最狼狽的時候,
會推過來一碗熱湯,說:“里面有肉。”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再出現(xiàn)。但那一碗麻辣燙,
救了我那天晚上的胃,也救了我那天晚上的心。
第四章:我把她從120斤喂到了150斤“你會做飯?
”沈一二第一次踏進我那間頂樓房的時候,是這么問我的。我那天剛從外面跑兼職回來,
滿身汗,拎著剛買的菜,準備做個炒面。門一打開,她站在門外,戴著墨鏡,
拎著她那份文件袋,一臉淡然:“附近飯點沒位置,來你這蹭飯。
”我怔了三秒:“……你哪來的我地址?”她晃了晃手機:“你朋友圈發(fā)的房間照片,
窗臺上那塊玻璃有塊缺口,我剛剛在這樓下轉(zhuǎn)悠時看見了?!蔽覐垙堊欤瑳]說出反駁的話。
沈一二脫鞋走進屋,皺著鼻子看了看我那臺聲音像喘不過氣的風(fēng)扇:“你住這兒?
怎么像蒸汽牢房。”“便宜。”我只說了這兩個字。她沒有繼續(xù)吐槽,
而是坐在我那張單薄的塑料椅上,理直氣壯:“我餓了,煮面吧。”那天我煮了面,
加了番茄、雞蛋和火腿。鹽放多了點,鍋還是歪的,但她吃得很快。
“你確定你不是靠這個糊口的嗎?”她抬頭看我。我坐在床邊笑笑:“小說不掙錢,
飯還湊合能糊弄點人。”她點頭,又喝了一口湯,然后說:“下次加點香菜,別放豆芽。
”“你還打算來第二次?”我問。她沒回答,但從那之后,她確實來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四次……—沈一二吃飯很快,但很專注。她不說話的時候,就拿勺子小心地撥開豆芽,
把它們挑出來,扔到我碗里?!澳阕约翰怀??”我問她?!跋悴四軞У粢徽腼?,
豆芽能毀掉心情?!彼f得鄭重其事。后來她每次來,我都記得:不放香菜,不放豆芽,
雞蛋煎得微焦,粉要用寬的?!澳阌浶圆诲e?!彼幸淮慰湮摇!澳愫芴羰??!蔽一厮?/p>
我們沒開始一段戀愛,但也不完全像朋友。她來吃飯,我做飯;她偶爾陪我去菜市場,
我背包,她負責(zé)砍價。有天她突然說:“你知道你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是什么?”“會做飯?
”我笑?!安唬悄阕龅娘堊屛彝四愀F?!彼е埽Z氣認真。我怔了怔,沒答話。
她笑:“是夸你?!蹦翘焖粤藘赏朊追?,加了一個蛋,還把剩下的湯喝干凈。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體重120,后來有一次她踩我那臺破秤,撇嘴:“你這秤不準吧,
150了?”我笑:“準得很。我這是你最近唯一變圓的證據(jù)。
”她用手推我:“你把我養(yǎng)胖了?!薄拔腋F,但養(yǎng)活你還是可以的?!蔽野腴_玩笑。
她沒接話,坐下喝了口水,然后輕聲說了一句:“你真的不太像那種隨便對人好的人。
”“我沒有隨便?!蔽铱粗?,“我只做你一人份的飯?!彼龥]再說話,低頭吃了一口魚丸。
窗外的風(fēng)吹進來,那天長沙難得沒那么熱。她說:“這頓我請你吧。”我說:“好,
下次你做?!彼α?,像是習(xí)慣性地說說而已,但那天,她是真的收拾了碗,刷了碟,
還煮了兩顆雞蛋。味道一般,但我吃得很認真。那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換她做飯。
—回頭想想,我沒真正擁有過沈一二。但我記得她每次吃飯時的表情:從最初的好奇,
到習(xí)慣,到偶爾的期待。她說不清這段關(guān)系是什么,我也不問。有些關(guān)系,不是為了擁有,
只是為了填飽那段時間里彼此的空。她在我人生最寂靜的階段,吃了很多頓飯。
我把她從120斤喂到了150斤。后來,她瘦回去了。但我,
還停留在那段熱氣騰騰的生活里。?第五章:她說她不是來陪我共苦的,
但我沒問她想共什么那天我做了四菜一湯。有她愛吃的剁椒蒸蛋、木耳炒肉,
還有一鍋紅燒排骨。排骨是我特意去菜市場買的,用積分換了五塊錢的優(yōu)惠。
我把桌子擦了兩遍,連門把手都抹得锃亮。她說七點半到。我提前十五分鐘打開風(fēng)扇,
換上唯一還算干凈的T恤,在鏡子前試著擠出一點笑容。風(fēng)扇吹得我頭發(fā)亂糟糟,
我又拿水沾了一把按了按??彀它c了,她還沒來。我拿起手機發(fā)消息:【到哪了?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她沒回。窗外有煙花聲,是不遠處商場搞活動的聲音。
我走到窗邊,看見天邊炸開一團團粉色的火,照得半個長沙亮了起來。我的手機屏幕也亮了,
是微信提示:【沈一二更新了朋友圈】我點開看。是一張照片,
她和她的朋友們坐在音樂節(jié)現(xiàn)場,燈光絢爛,飲料在手,
配文寫著:“終于不是土鍋菜了哈哈哈哈哈!”我盯著那張圖看了好幾秒。那一刻,
我不知道自己難過什么。是那句“終于不是土鍋菜”,還是她甚至沒回我一句“對不起,
今天來不了了”。我回到桌邊,看著那些涼下去的菜。熱氣已經(jīng)散了,像這段關(guān)系里,
原本自以為擁有的溫度。我把飯菜一口一口吃完,連湯都沒剩。不是因為餓,
而是因為浪費不起。我太清楚“吃飯”對我來說是什么——那不是單純的生理需求,
而是一種“體面感”。她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自己沒空,和朋友去嗨了。—我沒和她鬧,
也沒刪她微信。第二天,她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發(fā)消息:“昨晚睡了嗎?
”我回:“晚了點?!彼蛄藗€笑臉,然后說:“你做飯了嗎?可惜了。
愛吃的;沒有說我等到九點才開始動筷子;也沒有問她在朋友圈里說的“土鍋菜”指的是誰。
不是不想問,是知道問了也沒用。她不會覺得那句話有什么問題。
她本來就不是來陪我共苦的。—那天之后,她來得少了。有時候是一條消息:“最近有點忙,
面試排不開?!庇袝r候是半天不回,然后晚上發(fā)個語音:“今天和朋友聚了。
”我也慢慢習(xí)慣了一個人吃飯。我炒了一份只夠一人的青椒炒蛋,泡了一碗面,水多了點,
蛋煮散了,但也吃得下去。不是沒胃口,而是終于明白:不是所有飯,都需要等誰一起吃。
—再見到她,是五天后。我在巷子口的水果攤買桃子,正蹲著挑,她從后面走過來,
穿著一條黑色連衣裙,拖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響。她看了我一眼,
笑著說:“你怎么穿得像個送外賣的?”我低頭看了下自己,T恤汗?jié)褚话耄?/p>
褲腳還有剛才被水濺的泥點。“剛出來找靈感。”我說。“你不是說靈感是坐著想的嗎?
”她開玩笑?!坝袝r候,靈感會藏在五塊錢三斤的桃子后面。”她笑了笑沒說話。
—她沒說來干嘛,只是走進我屋,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我給她倒了杯冰水,風(fēng)扇轉(zhuǎn)著,
屋里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她突然問我:“你覺得我們這樣算什么關(guān)系?”我停了幾秒。
“朋友吧?!蔽掖稹!捌胀ㄅ笥褧涀〔环畔悴瞬环哦寡繂幔俊蔽覜]有回應(yīng)。
“你是不是想過,把我變成某種……生活的一部分?”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
她自顧自說下去:“可我不是來陪你共苦的。”—這句話,她說得很輕,
卻像拿鑰匙擰開了我心里那個生銹的鎖。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她不是壞,也沒利用我。
她只是,在我的落魄與執(zhí)著里,看到了一種她無法承受的重量。她說完那句話,
站起來準備走。我沒留她。她走到門口時頓了一下,輕聲說:“你是個很好的人。
只是我們……走得不是一條路?!蔽尹c了點頭。她走了,我沒追。風(fēng)扇繼續(xù)吱呀作響,
像一個沒有暫停鍵的夏天。—我坐回床邊,把那袋桃子洗了一個,咬了一口,酸。
我又咬了一口,還是酸。但我還是吃完了。不是因為好吃,而是因為我買了三斤。
?第六章:她朋友圈說“終于遇到對的人”,可那不是我我沒刪她微信。
雖然我們已經(jīng)幾乎不說話。她偶爾發(fā)朋友圈,我還是會點進去看,雖然知道點開和不點開,
也改變不了什么。那天她更新了一條朋友圈。照片是一張餐廳的打光圖,
桌上擺著牛排、紅酒、甜點,還有兩只交疊的手。
文案是那種看起來輕松卻殺傷力極強的類型:【終于遇到那個一眼就懂我的人。
】配圖第二張,是一段視頻——她舉著杯子對著鏡頭笑,對面坐著個男的,側(cè)臉模糊,
但看得出穿著得體,說話溫柔,還時不時幫她夾菜。
評論里都是羨慕與祝福:【你終于有歸屬感了寶貝?!俊疽谎廴f年吧,
感覺這個男的比以前那個靠譜多了?!课叶⒅菑垐D看了十幾秒。
手機屏幕的亮光打在我臉上,我像一尊石像,連呼吸都停了幾秒。我沒截圖,也沒點“贊”。
只是關(guān)掉屏幕,把手機丟在床頭。然后起身走進廚房,煮了一碗泡面,等著水燒開的時候,
坐在風(fēng)扇前發(fā)呆。風(fēng)扇吱吱響著,像是在反復(fù)提醒我:你輸?shù)貌辉??!芏嗳苏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