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景安二十三年的初雪。不是病死，不是老死，是被我腹中孩兒的親生父親，
當朝靖王蕭金漢，親手灌下的一碗“安胎藥”毒死的。血從我身下汩汩流出，
染紅了身下的錦被，也模糊了他的雙眼。我看見他瘋了。他抱著我逐漸冰冷的尸體，
不言不語，直到父皇派人來接我入皇陵。他提著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將所有前來的人斬于馬下。他說，我是他的王妃，生是他的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然后，
他屠了整座太醫(yī)院，為我陪葬。最后，他換上一身我最愛的月白錦袍，在我身邊，自刎而亡。
鮮血濺在我臉上，溫熱的，一如他從前吻我的唇。我以為這是結局?？僧斘以俅伪犻_眼，
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好地躺在王府的床榻上，而蕭金漢，正端著一碗一模一樣的湯藥，
眉眼溫柔地向我走來?！罢颜?，醒了？來，趁熱把安胎藥喝了，
這是王太醫(yī)為你腹中孩兒特意調配的?！彼恢溃弦皇?，是他親手給我灌下了這碗藥。
他愛我，愛到為我殉情，屠盡百人?？伤膊恢溃嬲膭Ｗ邮?，是他自己。
1熟悉的藥味，苦澀中帶著一絲詭異的腥甜，瞬間將我拉回死亡前的無盡痛苦中。
小腹仿佛又開始墜痛，那種生命被生生剝離的感覺，讓我渾身冰冷，控制不住地顫抖。
“昭昭，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蕭金漢見我臉色煞白，立刻放下藥碗，
緊張地探上我的額頭。他的手溫暖而干燥，帶著常年練武的薄繭，曾是我最安心的港灣。
可此刻，我卻像被毒蛇觸碰一般，猛地向后一縮?！皠e碰我！”我的聲音尖利，
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預的驚恐和憎恨。蕭金漢的手僵在半空，英挺的眉峰瞬間蹙起，
深邃的眼眸里寫滿了錯愕和受傷?！罢颜?，你……”我看著他，這個前世為我瘋魔，
為我殉情的男人。我愛他，這點毋庸置疑?？晌乙埠匏?，恨他的愚蠢，
恨他親手斷送了我和孩子的性命。愛與恨在我胸中瘋狂撕扯，幾乎要將我撕成兩半。
我不能再死一次。我的孩子，也不能再死一次。電光火石間，我做出了反應。我伸出手，
在他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揮掉了他床頭的那碗藥?！芭尽鼻啻赏霊暥?，
深褐色的藥汁濺得到處都是，也濺濕了他月白色的衣擺，暈開一團一團丑陋的污漬。
滿室死寂。伺候在旁的侍女和嬤嬤們嚇得撲通一聲全部跪下，大氣都不敢出?！巴蹂∽?！
王爺恕罪！”蕭金漢的臉，一寸寸沉了下來。他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雙曾盛滿柔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壓迫?！吧蛘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撐著虛軟的身體坐起來，
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來維持清醒?！拔耶斎恢?，
”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王爺，這藥，我不能喝?！?“不能喝？”蕭金漢氣極反笑，
他彎腰，用手指沾了一點地上的藥汁，放在鼻尖輕嗅，“王太醫(yī)是宮中圣手，這安胎藥，
是他根據(jù)你的脈象，耗費心神調配的。你說不能喝？你在質疑本王，還是在質疑整個太醫(yī)院？
”我心底冷笑。太醫(yī)院？前世，就是這群庸醫(yī)，一口咬定我只是普通血熱，
開了無數(shù)溫補的方子，最終導致我血崩而亡。而你，我的好王爺，為了給我“復仇”，
將他們全部砍了頭。何其可笑，何其諷刺。但我不能這么說。死過一次的我，
早已不是那個只知情愛的天真少女。在蕭金漢眼中，我此刻的舉動，無異于無理取鬧。
我必須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恨意，再抬眼時，已是淚光點點，
委屈又無助。“王爺，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不信王太醫(yī)?！蔽业穆曇魩е耷?，
柔弱得仿佛風一吹就倒，“只是……只是我昨夜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哭著問我，母妃，
你為什么不要我了……”我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恰到好處地從指縫中滑落。
“王爺，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這藥的味道，和夢里的一模一樣，我不敢喝，
我求求你，別逼我喝……”作為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王爺，蕭金漢或許不信鬼神。
但作為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男人，他不可能對這樣不祥的夢無動于衷。果然，
他周身的寒氣消散了些許，緊繃的下頜線也柔和了幾分。他沉默地看著我，眼神復雜。許久，
他嘆了口氣，揮手讓下人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凈?！傲T了，”他走到床邊坐下，
語氣緩和了許多，“只是一個夢而已，別胡思亂想。你不愿喝，今日便不喝了。
本王明日再請別的太醫(yī)來為你瞧瞧?！彼焓?，似乎想替我拭去眼淚。這一次，我沒有躲。
我順勢靠進他懷里，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貪婪地汲取著這份失而復得的溫暖?！爸x謝你，
王爺。”謝謝你，還愿意給我機會。蕭金罕被我突如其來的親近弄得一愣，
隨即有些無奈地拍了拍我的背：“你啊，都快當娘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我埋在他懷里，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孩子？蕭金漢，這一世，我會拼盡全力，
護住我們的孩子。同時，我也會讓你親眼看看，到底是誰，想要我們一尸兩命！
3蕭金漢終究是不放心，下午便又請了太醫(yī)院的另一位李太醫(yī)來。李太醫(yī)年過半百，
為人謹慎，診脈診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捋著胡須道：“回王爺，王妃脈象沉穩(wěn)有力，
胎像十分穩(wěn)固，并無不妥。只是稍有氣血兩虛之兆，日常好生溫補即可，無需用藥?！边@話，
與前世王太醫(yī)的說辭，幾乎是兩個極端。蕭金漢的眉頭皺了起來：“當真無需用藥？
可王太醫(yī)說，昭昭胎氣不穩(wěn)，需以湯藥固本培元。
”李太醫(yī)躬身道：“王太醫(yī)或許是一時失察。依老臣之見，王妃鳳體康健，是藥三分毒，
如今胎兒未滿三月，能不用藥，還是盡量不用為好?！蔽倚闹辛巳?。看來這李太醫(yī)，
倒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前世，他似乎因為直言進諫，得罪了宮里的貴人，
早早就被尋了個錯處，告老還鄉(xiāng)了。我死的時候，他早已不在太醫(yī)院。否則，
結局或許會不一樣。蕭金漢沉吟片刻，顯然是將李太醫(yī)的話聽進去了。他揮手賞了李太醫(yī)，
又命人客氣地送了出去。寢殿內，只剩下我和他?！罢颜?，”他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歉疚，“看來，是本王太緊張了。險些……好在你提醒了本王?！蔽覔u搖頭，
柔聲道：“王爺也是為了我和孩子好，我明白的?！蔽以绞潜憩F(xiàn)得體貼懂事，
蕭金漢心中的愧疚就越深。他握住我的手，力道很重，像是要將我揉進骨血里：“昭昭，
你放心，本王以后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蔽铱恐?，心中卻在飛速盤算。
王太醫(yī)有問題?；蛘哒f，那碗藥有問題。李太醫(yī)說我只是氣血兩虛，王太醫(yī)卻說我胎氣不穩(wěn)，
必須用藥。如果我沒猜錯，那碗所謂的“安胎藥”里，定是加了什么引致滑胎的東西。
因為我本身康健，所以需要用藥來“制造”問題。而王太醫(yī)，就是那個執(zhí)行者。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只是一個太醫(yī)，與我無冤無仇，害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除非，
他背后有人指使。能指使太醫(yī)院首席太醫(yī)的人，普天之下，寥寥無幾。一個名字，
在我腦海中，呼之欲出。當今圣上最寵愛的妃子，淑貴妃。4淑貴妃，姓蘇，
是當朝丞相蘇振海的嫡女。蘇家在朝中權勢滔天，淑貴妃又育有二皇子，風頭無兩，
隱隱有與中宮皇后分庭抗禮之勢。而蕭金漢，是父皇最看重的兒子。他雖無心皇位，
但戰(zhàn)功赫赫，手握重兵，在軍中威望極高。只要他在一日，
便是二皇子登基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偏偏，我爹，鎮(zhèn)國公沈巍，又是蕭金漢最堅定的支持者。
靖王府與鎮(zhèn)國公府聯(lián)姻，對蘇家和二皇子來說，無異于心腹大患。所以，他們要除掉我，
除掉我腹中的孩子。一尸兩命。再將罪名嫁禍給太醫(yī)院，讓蕭金漢與父皇離心。一箭三雕，
好一招毒計。前世的我，就是這盤棋局上，最無辜的犧牲品。而蕭金漢，
則是他們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他因為愛我，而遷怒太醫(yī)院，正中他們下懷。父皇震怒，
雖未明著降罪，但君臣之間的裂痕已然產(chǎn)生。之后，邊關再起戰(zhàn)事，
父皇卻遲遲不肯將兵符交予蕭金漢。蘇家趁機安插親信，一步步蠶食兵權。
若不是他最后選擇了殉情，恐怕整個靖王府，都會落得個鳥盡弓藏的凄慘下場?！霸谙胧裁矗?/p>
這么出神？”蕭金漢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我回過神，對他笑了笑：“在想，
寶寶出生后，會更像你，還是更像我?！彼Γ焓州p撫我的小腹，
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什么稀世珍寶?！白匀皇窍衲?。若是女兒，便如你一般，明艷動人。
若是兒子……”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期待，“便讓他像你一樣，聰慧善良。
”我看著他眼中的柔情，心中一陣刺痛。蕭金漢，你可知，你口中這個聰慧善良的妻子，
此刻正在謀劃著，如何將你的“好”表嫂，送上絕路。當晚，我以安神為由，
讓貼身侍女青竹去庫房取來了最好的“靜心香”。青竹是我從娘家?guī)淼?，對我忠心耿耿?/p>
她取來香后，我并未立刻點燃，而是借口讓她去小廚房為我燉一盅燕窩。支開她后，
我立刻用銀簪小心地從香餅上刮下一些粉末，用紙包好，藏于袖中。這“靜心香”，
是上個月淑貴妃特意派人送來的，說是賀我有孕之喜。前世，我日日燃著此香入睡，
只覺得心神安寧。如今想來，這香，恐怕也大有文章。5第二日，我稱身子乏，
想回娘家小住幾日。蕭金漢雖有不舍，但想到我前日受了驚嚇，回娘家有母親陪著，
或許心情能好些，便也應允了。他親自將我送上馬車，又派了王府最精銳的護衛(wèi)一路護送，
臨行前，還再三叮囑我：“若有任何不適，立刻派人回府告訴我，我即刻就到。
”我看著他滿眼關切，心中五味雜陳。若他知道，我此行回府，并非為了散心，
而是為了去查他表嫂的罪證，不知會作何感想。回到鎮(zhèn)國公府，母親見我清減了些，
心疼不已，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我一一笑著應了，只說是在王府有些認床，睡得不安穩(wěn)。
安撫好母親，我便帶著青竹回了自己的院子。屏退左右后，我將昨夜刮下的香料粉末，
以及偷偷從碎瓷片上收集的藥渣，一并交給了青竹?！扒嘀?，你立刻出府，
去找城西‘百草堂’的徐大夫。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他，讓他驗一驗，
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百草堂的徐大夫，是我外祖父的故交，醫(yī)術高明，為人更是信得過。
青竹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怠慢，鄭重地將東西貼身收好，點點頭：“小姐放心，
奴婢一定辦妥。”看著青竹匆匆離去的背影，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接下來，我要等的，
就是結果。以及，府中那個內鬼的行動。我打翻藥碗的事，想必已經(jīng)傳到了淑貴妃耳中。
她絕不會就此罷休。我待在娘家的這幾日，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再次對我下手。而這一次，
我不會再給她機會。6我在娘家住了三日。這三日，我過得格外小心。入口的每一道菜，
飲的每一杯茶，都讓銀針試過，又讓丫鬟先嘗，確認無毒后才肯碰。母親見我如此，
只當我孕中多思敏感，越發(fā)小心地照料。而蕭金漢，
每日都會派人送來各種補品和有趣的玩意兒，信箋更是從未斷過。信上，
他不再自稱“本王”，而是用了我們初識時的“金漢”二字。字里行間，
沒有平日的威嚴冷肅，只有丈夫對妻子的思念和關切。我看著那些信，時常會想，
若沒有前世的悲劇，我們本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對?？上?，沒有如果。第三日傍晚，
青竹終于回來了。她臉色凝重，一進門就屏退了所有下人?！靶〗?，
”她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我，“徐大夫驗出來了。”我展開紙條，
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藥渣：紅花，麝香，份量微不可見，但足以引動孕早期不穩(wěn)。
香料：夾竹桃粉，少量，久聞則心悸氣短，與紅花麝香相遇，則成催命之毒。催命之毒。
好一個催命之毒！我捏著紙條的手，指節(jié)泛白，渾身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淑貴妃，
蘇家。你們當真，好狠的心！“小姐，這……這分明是想要您的命?。 鼻嘀裼煮@又怕，
聲音都在發(fā)抖，“我們快告訴王爺和國公爺！”“不，”我將紙條湊到燭火上，
看著它化為灰燼，“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這點證據(jù)，不足以將淑貴妃一擊致命。
她大可以推說是下人辦事不利，弄錯了東西。王太醫(yī)也可以說是一時疏忽。蘇家權勢遮天，
父皇為了安撫朝堂，最多小懲大誡。而我，一旦打草驚蛇，往后的日子，只會更加危險。
我要的，不是讓她傷筋動骨。我要的，是讓她永不翻身，連同她背后的蘇家，
一起墜入萬劫不復的地域！“青竹，”我看向她，目光沉靜而冰冷，“接下來，
你要幫我做一件事?！薄靶〗阏堉v！”“我要你，幫我‘抓’到王府里，
與宮中私通的那個內鬼?！?我沒有立刻回王府，而是又在娘家多留了兩日。我放出消息，
說自己偶感風寒，需靜養(yǎng)幾日。這是做給內鬼看的。我病了，便給了她下手的機會。
我讓青竹暗中盯緊了府中所有下人的動向，尤其是那些有機會接觸我飲食起居的。果然，
不出我所料，那人很快就露出了馬腳。是我的奶娘，林嬤嬤。林嬤嬤是府里的老人了，
自我出生起就照顧我，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我嫁入王府時，母親不放心，
特意讓她跟著我一同過去。前世，直到我死，我都沒有懷疑過她?？蛇@一世，
當我用審視的目光去看，才發(fā)現(xiàn)了許多從前忽略的細節(jié)。比如，每次王太至來請脈，
都是她陪在身側。那碗“安胎藥”，也是她親自端來的。那盒“靜心香”，
更是她親手為我點燃的。青竹回報，說林嬤嬤昨日借口采買，獨自出府了一個時辰，回來后，
便偷偷將一包藥粉藏進了自己的床褥之下。我心中冷笑，魚兒，終于上鉤了。第五日，
我“病愈”回府。蕭金漢親自來國公府接我，見我氣色好了許多，
他緊鎖了幾日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厝サ鸟R車上，他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
仿佛怕我再憑空消失一般?！罢颜?，以后不許再生病了，知道嗎？”他低聲說，
語氣里帶著一絲后怕，“你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這幾日，我有多擔心?！蔽铱吭谒缟希?/p>
輕聲應著：“好?！被氐酵醺謰邒吡⒖逃松蟻?，臉上堆滿了關切的笑。
“王妃可算回來了，老奴都擔心死了?？?，小廚房燉了您最愛喝的雪梨銀耳羹，潤肺去燥，
老奴給您端來?！薄坝袆趮邒吡??！蔽页郎睾鸵恍??？粗D身離去的背影，
我的笑容一點點冷了下去。林嬤嬤，你待我二十年的情分，我記在心里。但你千不該，
萬不該，不該助紂為虐，謀害我的孩子。這一世，我便要看看，你的主子，
值不值得你為她豁出性命。8雪梨銀耳羹很快就端了上來。香甜軟糯，是我從前最愛的味道。
林嬤嬤親手盛了一碗，遞到我面前，笑呵呵地催促道：“王妃快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接過碗，用湯匙輕輕攪動著，卻沒有喝。我抬眼，看著她，狀似無意地問道：“嬤嬤，
我離府這幾日，府中可有什么事發(fā)生？”林嬤嬤的笑容一僵，
隨即又恢復自然：“能有什么事？一切都好著呢。王爺天天盼著您回來，人都清瘦了一圈。
”“是嗎？”我舀起一勺羹湯，送到唇邊，卻又停下，看向她，“嬤嬤，這羹湯，
味道似乎有些不對?！绷謰邒叩哪樕查g變了。“不……不對？怎么會？
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做法啊?！彼凵耖W爍，不敢與我對視。我將碗放下，發(fā)出一聲輕響，
在寂靜的寢殿里，格外刺耳?！拔兜?，太甜了?！蔽叶⒅蛔忠痪涞卣f道，“甜得，
發(fā)苦?！薄巴蹂绷謰邒叩穆曇糸_始發(fā)顫。我沒有再理會她，
而是揚聲對外喊道：“來人！”青竹立刻帶著兩名侍衛(wèi)走了進來?！皩⒘謰邒吣孟拢?/p>
”我冷聲下令。林嬤嬤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臉上血色盡失?！巴蹂?！王妃饒命??！
老奴做錯了什么？”她哭喊著，想要爬過來抱我的腿。侍衛(wèi)將她死死按住。我站起身，
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做錯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
”我轉向青竹：“去，搜她的房間，把她床褥下的東西，拿來給我。”林嬤嬤聽到這話，
瞬間面如死灰，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地上，不再掙扎。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9青竹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用油紙包著的藥包。我沒有打開，只是將它放在桌上，
然后看向林嬤嬤?！艾F(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可說？”林嬤嬤渾身顫抖，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嘆了口氣，在她面前蹲下，語氣緩和了些許：“嬤嬤，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只要你肯說實話，
看在你我二十年的主仆情分上，我可以饒你不死?！绷謰邒邷啙岬难壑?，終于有了一絲光亮。
她抬頭看著我，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么?？删驮谶@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住手！”蕭金漢大步走了進來，他剛從軍營回來，還穿著一身戎裝，
周身都帶著凌厲的煞氣。他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林嬤嬤，又看了看我，眉頭緊鎖?！罢颜眩?/p>
這是怎么回事？林嬤嬤是你的奶娘，你怎么能……”“王爺，”我打斷他，站起身，
平靜地看著他，“我的奶娘，要給我下毒，謀害我和我們未出世的孩子。
”我將桌上的藥包推到他面前?！斑@就是證據(jù)?！笔捊饾h的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拿起藥包，打開聞了聞，又看了看碗里的羹湯，眼神驟然變得狠厲。他猛地轉向林嬤嬤，
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說！誰指使你的！”林嬤嬤嚇得魂飛魄散，
連連磕頭：“王爺饒命！王妃饒命！老奴……老奴是一時糊涂?。 薄昂?？
”蕭金漢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怒吼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說！幕后主使是誰？
否則，本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蕭金漢雷霆般的震怒下，
林嬤嬤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她哭著喊道：“是……是淑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