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
蘇瑤:“……” 她看著那魔修痛苦得滿地打滾、涕淚橫流(是真的流出了黑紅色的血淚)、甚至開始用頭瘋狂撞地的慘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還隱隱作痛的喉嚨和紅腫未消的眼睛。嗯……看來上次自己只算體驗了個“微辣”?
楚云舒顯然也沒見過這種場面。魔修她殺過不少,但被一顆小種子折磨得如此失態(tài)、如此……凄慘的,絕對是頭一個。她握著“碎霜”劍,清冷的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茫然?她看看地上打滾哀嚎的魔修,又看看遠(yuǎn)處同樣一臉懵逼加后怕的蘇瑤。
這……還補(bǔ)刀嗎?好像有點……趁人之危?而且對方看起來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力了。
就在楚云舒猶豫的這片刻,那魔修似乎終于找到了緩解痛苦的方法——他猛地?fù)湎虿贿h(yuǎn)處一條從山上流下的、帶著寒氣的溪流!
噗通!
他整個人砸進(jìn)水里,瘋狂地吞咽著冰冷的溪水,甚至把整個腦袋都埋了進(jìn)去,發(fā)出“咕嚕咕?!钡摹⒛缢愕穆曇?。然而,那來自靈魂深處的灼燒感,豈是冰冷的溪水能澆滅的?反而像是火上澆油,刺激得他更加痛苦地嘶嚎起來,在水里撲騰得像條離水的魚。
楚云舒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她收起“碎霜”劍,走到溪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水里掙扎的魔修。指尖凝聚起一點冰藍(lán)的寒芒,正準(zhǔn)備給他一個痛快,結(jié)束這辣眼睛的痛苦。
那魔修似乎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猛地從水里抬起頭,那張扭曲的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對楚云舒)和更深的痛苦(對體內(nèi)的“火”)。他驚恐地看了一眼楚云舒指尖的寒芒,又看了一眼遠(yuǎn)處那個“罪魁禍?zhǔn)住碧K瑤,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混合著痛苦和恐懼的嗚咽,然后……
他竟然猛地一蹬腿,借著水流,像條受驚的水蛇般,連滾帶爬、手腳并用地朝著山下……跑了?!一邊跑還一邊發(fā)出痛苦的干嘔聲,身影踉蹌狼狽到了極點,哪還有半點金丹魔修的威風(fēng)?
楚云舒指尖的寒芒頓住了,看著那魔修倉皇逃竄的背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竹林里恢復(fù)了寂靜,只剩下潺潺的流水聲,和被破壞得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
楚云舒緩緩轉(zhuǎn)過身,清冷的目光投向還癱坐在地上的蘇瑤。
蘇瑤被她看得頭皮發(fā)麻,趕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師……師姐,那個……他好像……跑了哈?” 她指了指魔修消失的方向,試圖轉(zhuǎn)移話題,“您……您沒受傷吧?”
楚云舒沒說話,只是緩步走到蘇瑤面前。月光灑在她清絕冷艷的臉上,那雙寒潭般的眸子,此刻卻像是投入了一顆石子,蕩開了一圈圈復(fù)雜的漣漪——有探究,有審視,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極其古怪的、仿佛重新認(rèn)識眼前這個人的意味。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蘇瑤因為剛才動作而掉落在身邊地上的、那個小小的油紙包上。里面還剩下幾顆干癟的“烈焰紅唇”種子。
楚云舒彎腰,用兩根手指,極其小心地、仿佛在拈起什么極度危險品一樣,將那個油紙包撿了起來。
她掂量了一下油紙包,又抬眼看了看蘇瑤紅腫未消、還帶著驚恐余韻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回油紙包上。
“……這東西,”楚云舒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清冷,但蘇瑤發(fā)誓,她絕對聽出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壓抑著的……好奇?“叫什么?”
“啊?哦!烈焰紅唇!”蘇瑤趕緊回答,狗腿地補(bǔ)充,“弟子瞎起的名字!師姐您要是覺得不好聽,可以換一個!”
楚云舒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品味這個名字。然后,她極其自然地將那個小小的油紙包,收進(jìn)了自己的儲物戒里。動作流暢,理所當(dāng)然。
“今日之事,不必外傳。”她淡淡丟下一句,聽不出喜怒。然后,她轉(zhuǎn)身,月白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微妙?似乎腳步比平時快了一絲絲?
蘇瑤呆呆地看著楚云舒消失在山道盡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再回想一下剛才那魔修慘絕人寰的嚎叫和楚云舒最后那個收走種子的動作……
所以……她這是用一顆魔鬼椒種子,成功擊退(辣跑)了一個金丹魔修?還……又“上貢”成功了一次?雖然貢品有點……特別?
蘇瑤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紅腫的眼睛。
嗯……雖然過程驚險刺激,身心俱疲,還差點被魔修拍死,但結(jié)果……好像還不錯?
至少,楚師姐臨走前,好像沒提火龍果的事了?
她看著狼藉的竹林,又想想自己懷里剩下的凝露(楚云舒好像忘了拿?),還有被楚師姐收走的魔鬼椒種子……
“這波……好像不虧?”蘇瑤撓了撓頭,感覺自己的茍命之路,似乎越來越朝著一種奇怪且重口味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蘇瑤抱著自己那點可憐的家當(dāng)——一把豁口鋤頭、一個破木桶、幾本翻爛的筆記,外加一小包偷偷藏起來的魔鬼椒干粉(防身用)——站在內(nèi)門“靈藥峰”的山腳下,感覺像劉姥姥進(jìn)了大觀園。
靈氣濃郁得幾乎化成了實質(zhì)的薄霧,吸一口,丹田里那根“細(xì)繩”都興奮得抖三抖。奇花異草隨處可見,連路邊的雜草都長得格外水靈精神。穿著內(nèi)門弟子特有月白鑲銀邊服飾的師兄師姐們御劍飛過,衣袂飄飄,仙氣十足,襯得她這個扛著鋤頭的土鱉格外扎眼。
“新來的?蘇瑤?”一個穿著管事服飾、圓臉微胖的中年女修迎了上來,笑容和煦,眼神卻帶著審視,在她那身洗得發(fā)白的外門雜役服和手里的破鋤頭上掃過,“我是靈藥峰負(fù)責(zé)新弟子安置的劉管事。跟我來吧,你的藥田在丙區(qū)?!?/p>
蘇瑤趕緊點頭哈腰:“是是是,劉管事好!麻煩您了!”
靈藥峰的丙區(qū),雖然掛著個“丙”字,但比外門靈植園的甲字田還要好!土壤是肥沃的靈壤,自帶溫潤光澤,空氣里的靈氣濃度更是外門的數(shù)倍!蘇瑤被分到了一小塊向陽的坡地,大概半畝左右。
“這是‘星紋草’的種子,”劉管事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玉盒,里面是上百顆米粒大小、閃爍著微弱星芒的種子,“此草是煉制‘蘊(yùn)星丹’的主材之一,性子溫和,但極其嬌貴,對靈氣濃度、土壤濕度、光照角度都有苛刻要求。照料方法玉簡里有。三個月后要收第一茬,上交宗門煉丹房。死一成,扣貢獻(xiàn)點;死兩成,扣月例;死三成……卷鋪蓋回外門吧。”
劉管事語氣溫和,內(nèi)容卻像冰錐子,扎得蘇瑤透心涼。她捧著那盒金貴的種子,感覺捧著一盒定時炸彈。
【叮!檢測到新環(huán)境:靈藥峰。觸發(fā)主線任務(wù):茍命新高度之‘內(nèi)門園丁的自我修養(yǎng)’!】
【任務(wù)一:成功培育并收獲星紋草(0/100株)。獎勵:《中級靈植養(yǎng)護(hù)心得(疑似某長老酒后隨筆)》x1】
【任務(wù)二:利用內(nèi)門資源,改良并推廣‘忘憂椒’(魔鬼椒優(yōu)化版)。獎勵:未知(視推廣效果及宗門貢獻(xiàn)而定)。】
【任務(wù)三:在一年一度的‘靈植小會’上,獲得‘最具潛力靈植夫’提名。獎勵:系統(tǒng)稱號‘種田小能手’(佩戴后除草效率+1%)。】
蘇瑤看著任務(wù)面板,再看看手里那盒金貴的星紋草,感覺壓力山大。不過,壓力就是動力!她蘇·卷王·瑤,最擅長的就是把壓力轉(zhuǎn)化成……社死!
她立刻投入了戰(zhàn)斗。白天,她是星紋草的卑微舔狗。
對照著玉簡里復(fù)雜到令人頭禿的培育要求,她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翻土用特制的玉鏟,深淺精確到毫厘;播種間隔用尺子量,確保每一顆種子都有足夠的生長空間;澆水更是精確到滴,特制的水壺帶刻度,生怕多一滴淹死,少一滴渴死。她甚至趴在地上,用自制的簡易日晷(一根棍子加塊石頭)記錄不同時段的光照角度和強(qiáng)度,調(diào)整草棚的遮陽角度。
修煉也沒落下。在靈氣如此濃郁的地方,哪怕坐在田埂上運(yùn)轉(zhuǎn)《引氣訣》,效率也是外門的數(shù)倍!那根丹田里的“細(xì)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凝實,朝著“麻繩”的方向穩(wěn)步邁進(jìn)。
晚上,她是瘋狂的實驗員兼魔鬼椒優(yōu)化大師。
她那間比外門石屋寬敞明亮不少、還帶了個小院子的新居所,成了她的秘密基地。院子里開辟了一小塊試驗田,種著她從外門偷偷帶過來的幾株魔鬼椒母株(用特殊方法保存了生機(jī))。
改良計劃代號:“忘憂椒”。
目標(biāo):保留其靈魂灼燒般的辣度(核心價值不能丟!),但去除掉那坑爹的自爆花粉和觸之即燃的粉塵特性(太危險,無法推廣),最好還能讓氣味不那么……具有攻擊性?
她開始嘗試各種匪夷所思的雜交、嫁接、以及用不同比例的靈液(偷師煉丹房的廢水)進(jìn)行澆灌實驗。過程極其艱辛且充滿意外。
比如,有一次她試圖用溫和的“月華草”花粉給魔鬼椒授粉,結(jié)果花粉接觸的瞬間,那株魔鬼椒母株當(dāng)場表演了一個“原地自燃”,燒得只剩下一小撮灰,還把她好不容易留長的劉海燎掉了一小撮。
還有一次,她用稀釋的“甘霖露”澆灌另一株,結(jié)果那株魔鬼椒像是打了激素,一夜之間躥高了半米,結(jié)出的辣椒不再是暗紅色,而是詭異的熒光綠,散發(fā)著濃烈的……臭襪子混合風(fēng)油精的味道!熏得她三天沒吃下飯,連路過的靈鳥都繞道飛。
“魔鬼椒一號,果然名不虛傳……”蘇瑤頂著被熏得發(fā)綠的臉色和被燎焦的劉海,在實驗筆記上悲憤地寫下:“第37次改良,代號‘生化危機(jī)’,失敗。結(jié)論:此椒可能具有反社會傾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