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闃寂。永延殿內,龍涎香時濃時淡。大夏皇帝李淙虛弱地躺在龍榻上,
榻前佇立著一位甲胄將軍。燭影昏黃,隱約可見榻上還蜷臥著一個五六歲的幼童。
一道慘白電光撕破夜空,瞬間照亮皇帝蠟黃瘦削的病容,也驟然映亮將軍腰間一枚玉玨。
皇帝猛地睜大雙眼,死死盯住那玉玨,
喉間擠出嘶啞的呢喃:“李妃……”將軍挺立的身形幾不可察地一震?!稗Z——!
”雷聲炸裂的剎那,殿內一聲凄厲尖叫幾乎被淹沒。將軍抱起幼童,
身影已如鬼魅般沖出殿門,融入沉沉的墨色。1十年光陰流轉。威嚴的顯德殿內,
此刻卻人聲嘈雜,一片喧囂。身著赤色龍袍的年輕皇帝李琰,端坐于龍椅之上。
御階之下群臣的爭執(zhí),他仿佛充耳不聞,面色沉靜如水。御階之上,
攝政王蕭徹一襲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松。他雙眼微闔,安坐于特設的太師椅中,
一手隨意地輕敲膝頭,另一手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塊溫潤的玉玨。
李琰的目光死死鎖在那玄色蟒袍覆蓋的挺直肩背上,抓著龍椅扶手的手指,
因用力而愈發(fā)顯得蒼白?!盎噬?,臣有本啟奏!” 一個清癯的身影從紛亂的朝班中走出,
在御階之下卓然而立,正是御史中丞趙衡。一旁閉目養(yǎng)神的攝政王眼皮都未抬,
只漫不經(jīng)心地道:“講?!壁w衡見他這副倨傲姿態(tài),氣得一聲冷哼:“臣是奏稟皇上!
皇上尚未示下,豈容他人代答?”“哦?” 被如此頂撞,蕭徹依舊氣定神閑,
只回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趙衡怒意更熾,轉向年輕的皇帝,聲音洪亮:“皇上!
您昨日大婚已成,按祖制禮法,當是親政之時了!”親政?李琰心中何嘗不想!身為人君,
卻要仰人鼻息、看人臉色度日,誰甘愿如此?更何況……那個血色的夜晚,
他親眼目睹眼前之人手刃了自己的父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然而,十載春秋,
朝政盡在蕭徹股掌之間,他這空有帝名的天子,無權無勢,
又如何能扳倒這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李琰沉默著。那沉默,沉重得仿佛能壓垮顯德殿的金磚。
看著皇帝沉默不語,趙衡噗通跪倒在地,聲音帶著決絕:“皇上!為了大夏國祚,
為了李氏江山,臣請皇上親政!”話音未落,
呼啦啦又跪倒一片大臣齊聲附和:“臣等請皇上親政!
”高踞上首的攝政王蕭徹這才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殿內——果然是以趙衡為首的那幫清流,
多是寒門出身,心心念念要輔佐個“明君”,對他這個把持朝政的“大奸臣”早已恨入骨髓。
蕭徹牽起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趙衡,你今日不是為民請命而來么?
怎地忘了你心心念念的‘黎明百姓’了?”趙衡雙目赤紅,恨聲道:“奸賊!休要得意!
天道昭昭,終有開眼之日,那時定教你粉身碎骨,不得好死!”“好啊,”蕭徹似笑非笑,
語帶輕蔑,“本王……等著呢?!壁w衡胸中激憤翻涌,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強壓怒火,
重提正事:“皇上!我朝開國于亂世,為便于管制,工商之利盡歸官營。如今海內晏安,
府庫漸盈,臣以為‘官不與民爭利’乃古之明訓。當逐步開放工商,使百姓于農閑之余,
可得生息,藏富于民!如此,國家方能根基穩(wěn)固,真正繁榮!
”少年皇帝李琰心中激賞:好一個“藏富于民”!這才是朝廷的肱骨忠良!
這“工商在官”之策,開國時確為控制所需,如今卻大半成了世家大族中飽私囊的利器。
朝堂之上,權柄操于世家子弟之手;朝堂之外,盤剝百姓、橫行不法,簡直無法無天!
奈何他這有名無實的皇帝,又能說什么?此時,又一名大臣出列反駁:“趙御史此言差矣!
藏富于民固然好聽,然小民除卻耕作,還能通曉什么工商?官府一旦放手,
愚民必將百業(yè)凋敝,這后果你擔得起嗎?”“他們不會,官府可教!從官營到民利,
自當循序漸進……”趙衡據(jù)理力爭。“夠了!”攝政王蕭徹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
聲音冰冷地截斷爭論,“今日到此為止!此事,容后再議?;噬暇肓耍鱿氯バ?。”說罷,
袍袖一甩,徑自轉身離去。兩名太監(jiān)無聲上前,半扶半引著年輕的皇帝轉回內殿。殿中,
只留下趙衡等一干忠臣,望著空蕩蕩的御座,個個捶胸頓足,悲憤難平。2御書房內,
李琰氣得把桌上的奏折全部扔了出去。近侍太監(jiān)孫良一邊忙不迭地撿拾地上的奏折,
一邊安慰道:“皇上,快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骨?!崩铉а狼旋X地說:“這奸賊,
遲早有一天朕要活剝了他!”孫良收拾好奏折,給李琰奉上茶水,說道:“皇上啊,
那您也不能那這些奏折撒氣???這里面也有的是忠臣良將的折子啊。
”李琰臉色稍微緩和一些,說道:“這些折子他全部批閱了,又送來叫我看,這是什么意思?
我堂堂一個皇帝,既沒有權利批閱這些奏折,還有來讀他的批閱,這簡直就是侮辱!
”孫良笑著說:“皇上您換個角度想想,您登基這十年來,
攝政王把這朝堂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老百姓的生活也逐步穩(wěn)定……”孫良話沒說話,
李琰就作色喝道:“你也是那奸賊的走狗嗎?這么捧著他?”孫良嚇得雙腿一軟,
跪在地上說:“皇上,皇上啊,你從小我就伺候著你,哪里跟攝政王有來往?。?/p>
你可別冤枉死了老奴??!”李琰知道自己的兩個近侍太監(jiān)孫良跟錢元是值得信賴的,
便將他拉了起來:“朕是一聽見說他就生氣,你還說得他很好一樣,朕能不氣嗎?
”孫良一邊爬起來一邊說:“老奴還是想將后面的話說完,還請皇上恕罪。
”李琰還在襁褓之中就失去了母親,六歲那年親眼看到父皇被蕭徹殺死,
身邊只剩下從小就照顧他的這倆太監(jiān),心里面也把他們當成了親人。這倆人不會害他,
李琰就說:“朕不怪你,你說吧?!睂O良便接著說道:“攝政王能把天下管理得這樣妥當,
自有他可取之處?;噬犀F(xiàn)在羽翼未豐,大事尚不可行,何不好好看看這些奏折,
學習攝政王的施政能力,他日也有可用之處?!崩铉鼩鈿w氣,但是天資聰穎,
這道理一點就明白,便依了孫良所言。此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報:“皇上,錢元來報。
”李琰趕緊喊道:“錢元,快進來。”一個太監(jiān)匆匆跑了進來,從懷里掏出幾本折子,
一邊抹著汗水,一邊說道:“皇上,這是趙大人他們幾個的折子?!崩铉话炎ミ^,
就翻看了起來??赐瓯憬袑O良拿個火盆過來,把那幾本都燒了,
又吩咐錢元去把趙衡幾人叫去永延殿。永延殿內,擺設跟十年前一模一樣。
李琰站在那個床榻前,對著趙衡幾人說:“朕的母親李貴妃生下朕不久就意外離世,
父皇深愛母妃,又憐朕幼小,故一直親養(yǎng)在永延殿。父皇蒙難那夜,朕年幼貪睡,
早早便睡了過去,一個驚雷嚇醒了朕。朕想去尋找父皇的安慰,
卻看見躺在床上的父皇滿頭鮮血,攝政王站在床前狠狠地看著朕,朕害怕想要哭喊,
他卻一把將朕的嘴巴捂住,將我抱到太后所在的嘉福殿。那日正逢太后壽宴,
攝政王將我交予太后,并告訴太后說父皇駕崩了。
”趙衡接著道:“先皇居然是被攝政王謀殺的?那為何都說先皇是病重而亡?
”李琰道:“父皇病重不假,但父皇去世之時整個殿內只有攝政王與朕父子,父皇滿頭鮮血,
確為被人謀害,除了攝政王還會有誰呢?后來不知道太后為何沒有追究實情,
反而昭告天下說父皇因病駕崩。我不止一次跟太后說過那晚上的事,
但是太后都告訴朕說朕應當是太年幼,受了驚嚇而記錯了。
”趙衡恍然大悟道:“難怪當年攝政王突然回朝,沒幾日先皇便駕崩了。想來太后一介女流,
又深處后宮,即使知道真相也無能無力,不如全當不知道還能保全了自己跟皇上,
太后真是委曲求全啊?!崩铉D了頓,說道:“你等也是先皇的臣子,先皇之仇不可不報,
此后爾等可要勠力同心將蕭徹給朕懲處了?!壁w衡等幾人跪下發(fā)誓,定當手刃攝政王,
為先皇報酬,為天子分憂。李琰問道:“你們奏折所說之事,證據(jù)是否能確保萬無一失?
”趙衡回道:“自從上次皇上讓我們調查鹽稅之事,我等在暗處著手,所有證據(jù)確鑿無疑,
攝政王應當還沒察覺。等下次朝會,我們只需要把這些證據(jù)拿出來,蕭徹當著眾大臣的面,
必然無法包庇那鹽鐵使。鹽鐵使一旦伏法,他這條最大的財路就斷了。
”李琰的眼中燃氣了熊熊的仇恨之火。3夜,黑沉沉的。攝政王府也已經(jīng)沉睡,
唯有蕭徹的書房還燈火通明。他的書桌上擺著趙衡等人有關工商業(yè)放權到民的折子,
蕭徹著這些奏折,眉頭打成了一個結。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現(xiàn)在書桌前?!鞍⑨?,
你來的時候能不能敲個門?不要老從窗子里飛進來行不行?”蕭徹頭都沒抬地說道,“是,
王爺?!卑⑨摬缓靡馑嫉匦α诵Γ巴鯛?,皇上看了趙衡他們寫的鹽鐵使貪墨的折子,
又把那一幫老家伙叫去了永延殿?!薄澳愀^去了?”蕭徹問。“我沒有,
是孫良來告訴我的?!卑⑨摵攘艘豢谒^續(xù)說:“我一直在太后那邊,
太后這段時間跟她在外駐兵的那幾個娘家人聯(lián)系得有點頻繁,估計也要有動作了。
”蕭徹扯著嘴角笑了起來:“我們那個傻皇帝,還以為太后是個好人吶,什么都跟她說,
估計把要對我動手的信息也透露給她了,太后就想來個螳螂撲蟬黃雀在后啊。
”阿釗也跟著笑起來了:“你救他那么多次,人家可是把你當殺父仇人恨啊,
王爺我們還是到邊疆去吧。這個破地方,勾心斗角的一點都不爽快,我不想呆在這里。
”蕭徹摸了摸腰間的玉玨,嘆了一口氣道:“我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了,等事情完結了,
你就還是回邊疆去,想干嘛干嘛。”“那算了,王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沒事兒我就繼續(xù)去嘉福殿守著去了?!卑⑨撧D身準備走。
蕭徹叫住了他:“他們去鹽鐵司查就讓他們查,該給的賬目都給他們,那一本別給就行了。
”“知道了?!卑⑨摰纳碛耙呀?jīng)不見了,風中傳來他的回應。蕭徹看著窗外的夜空,
想起了多年前也是這么一個夜晚。只是都城的夜色溫柔,邊疆的夜色堅硬,
朔風呼呼的拍在臉上生疼。自己帶著幾個人出去偵查誤中埋伏,幸好遇見了阿釗。
他是邊境戰(zhàn)爭造成的流浪兒,憑著熟悉地形的能力,帶著蕭徹幾人死里逃生,
從此阿釗就跟著他了。戰(zhàn)爭讓他成長為了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他加入了暗衛(wèi)隊,并且成了首領。
如果不是跟他回來,阿釗本來可以成為一個生活在陽光下的戰(zhàn)士,可是在這首都里,
他成了暗夜里出沒的魅影。蕭徹走到窗前,望著皇城的方向,摘下腰間的玉佩,
輕輕地念著:“阿素……”4李琰來到嘉福殿,高太后正拿著一雙嬰兒的鞋子在撫摸。
李琰叫道:“母后?!备咛笫种幸欢叮拥袈湓诘?。李琰走過去,幫她把鞋子撿了回來,
放在高太后的懷里?!扮鼉簛砹??這么晚了,來找母后有什么事嗎?
”高太后整理了一下情緒,笑著問道。李琰想了想,說:“母后,朕跟你說過很多次,
父皇不是病死的……”高太后不等李琰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琰兒不要胡說,
那事你應該是記錯了。不是讓你不要說這個事了嗎?”李琰有些生氣地回道:“母后,
朕沒記錯。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已經(jīng)有了攝政王的把柄,他囂張的日子不長了。
”高太后關切地問:“你有他什么把柄了?”李琰:“鹽鐵司一直是他的經(jīng)濟來源,
現(xiàn)在我有了鹽鐵司貪污的證據(jù),把鹽鐵司懲治了,換成其他人,攝政王沒有經(jīng)濟來源,
就等于掐住他的命脈。”高太后欣慰地笑了:“琰兒終于長大了,
再也不用看攝政王的臉色行事。母后以前就跟你說過,只要你有能力在朝堂跟攝政王一戰(zhàn),
你的舅舅表哥們就能調兵回來為你助陣。
”李琰點了點頭:“朕來就是為了跟母后確定這件事的。那就有勞母后跟舅舅們多聯(lián)絡一下,
我們伺機而動?!备咛簏c點頭,說道:“琰兒放心,母后定為你布置妥當。”李琰走后,
高太后看著那雙小小的鞋子,眼淚就流了下來:“兒啊,你要是還活著,也該有他那么大了。
你要是還活著,做皇帝的本該是你啊……”宮女珠兒走了過來,一邊給太后擦著眼淚,
一邊說道:“太后娘娘,你不能這樣老流淚,上次太醫(yī)就說了,再這樣下去,
眼睛就要看不見了?!备咛蠛藓薜卣f:“當年我跟李素素那個賤人同日產子,
可惜我兒生下來不過三天就夭折了,而那個賤人不但深得先皇獨寵,
還有那么健康可愛的一個兒子。為了能把李琰據(jù)為己有,我讓你把她毒死了。
沒想到那女人死都死了,先皇還念念不忘,寧愿親自帶著她的兒子。終于熬到蕭徹殺了他,
我終于可以帶著琰兒登基了……”“太后娘娘,國舅爺密報?!蓖饷?zhèn)鱽硪粋€太監(jiān)的聲音。
高太后立馬住了嘴,讓珠兒去門口把東西拿進來。高太后把密報展開,
白紙上就四個字:一切妥當。5顯德殿內,李琰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臣子,
心里有些激動。他等了十年,今天就要宣戰(zhàn)了。蕭徹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坐在太師椅里。
趙衡往前兩步,挺立于御階之下,朗聲道:“臣啟稟皇上,
鹽鐵司鹽鐵使劉長山貪墨鹽稅三千萬兩,數(shù)額驚人,應當嚴懲,以儆效尤。”按照規(guī)矩,
李琰僅為吉祥物一樣的存在,所以他無論內心多么激動,都不可以發(fā)號施令。
趙衡的話已經(jīng)震驚朝堂,大家都知道鹽鐵司其實就跟攝政王的私產差不多,
這是向攝政王發(fā)起了開戰(zhàn)的信號。誰也不敢輕易插嘴,滿朝沉寂。
攝政王威嚴的聲音響起:“趙御史,你可有證據(jù)?”趙衡答道:“證據(jù)確鑿。”“呈上來!
”太監(jiān)從趙衡手上接過奏折跟一摞賬本,轉呈給攝政王。蕭徹看著這些熟悉的賬本子,
心中暗笑:“阿釗這小子是要把我往死里錘??!”他一臉嚴肅地開始翻看賬目,
朝堂里一片死寂,大臣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李琰在心里暗喜:“奸賊,
我看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護短?!笔拸赝蝗灰慌囊巫臃鍪终玖似饋恚?/p>
怒目圓睜喝道:“劉長山!”鹽鐵使劉長山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口中嘶喊道:“攝政王饒命,皇上饒命,我錯了……”蕭徹把賬本擲到他的臉上,
氣得渾身發(fā)抖:“早年我看你是個精明有用的樣子,
沒想到你全把精明用到了貪墨朝廷稅銀上來。三千萬兩?你吃得完喝得完花得完嗎??。?/p>
你要那么多銀子有什么用?啊?國家的銀子,是用來改善民生守疆擴土用的!
不是給你這樣的腌臜東西拿來享受的!”攝政王一邊罵一邊氣得呼呼喘氣,
劉長山一直邊哭邊喊:“攝政王饒命,我錯了……”太監(jiān)給攝政王送了一杯茶水過來,
蕭徹喝完繼續(xù)罵:“因為你是我從邊疆帶回來的,所以他們都覺得你是我的人,
那你貪墨的銀子不就等于是我貪墨了嗎?你貪的銀子不就都給我了嗎?你知不知道?
你個蠢東西,為了那么一點錢,你把我的名聲全毀了……”蕭徹氣不過,兩步跑下御階,
又踹了劉長山兩腳??蓱z的劉長山,本來又驚又嚇,哭喊得上氣不接下氣,再挨上兩腳,
兩眼一翻暈過去了。蕭徹一看,暈了再罵他也聽不見了。轉過頭準備回太師椅去,
就跟趙衡那雙氣憤的眼睛對上了,他停下腳步,問道:“趙御史,
你是不是認為劉長山把貪墨的錢都給我了?”趙衡哼了一聲,算是承認了。蕭徹陰惻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