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春的風裹挾著陌生的花香拂過臉頰，許念清站在公寓的陽臺上，望著遠處錯落的城市輪廓，這是她來到這個國家的第七天，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她租的公寓不大，但采光極好，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米色的沙發(fā)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昨天剛買的綠植擺在茶幾上，葉片舒展，生機勃勃。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新公司的入職確認郵件。
許念清輕輕呼出一口氣，嘴角不自覺揚起。
這份設計工作來得意外順利——面試當天，總監(jiān)看了她的作品集后，當場就定了下來。
“許小姐的風格很特別，既有商業(yè)感又不失藝術性，正是我們需要的?！?/p>
面試官這樣評價。
她將手機卡換成了當?shù)氐奶柎a，舊卡被折斷后扔進了垃圾桶，過去的聯(lián)系人一個都沒存，社交賬號也全部注銷。
現(xiàn)在這部手機里，只有房東、新同事和超市外賣的電話。
干凈得像是新生。
冰箱里塞滿了新鮮的食材，許念清系上圍裙，動作生疏地煎了個荷包蛋，油星濺到手上，她嘶了一聲，卻忍不住笑出來。
原來不被精心照料的生活，也會有這樣鮮活的疼痛感。
下午去公司報到時，前臺姑娘熱情地帶她參觀了整個辦公區(qū)，同事們友善地打招呼，沒人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也沒人知道她是誰的“顧太太”。
“這是你的工位?！鼻芭_姑娘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下午三點有個項目啟動會，記得帶上筆記本哦?！?/p>
下午開會時，許念清安靜地坐在角落，認真記著項目要求。
這是個高端住宅區(qū)的景觀設計，甲方代表還沒到，總監(jiān)正在介紹基礎資料。
門突然被推開。
“抱歉，路上耽擱了。”
一道清潤的男聲響起。
許念清抬頭，看見一個穿淺灰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
“這位是沈知言，本次項目的建筑設計師。”總監(jiān)介紹道。
男人目光掃過會議室，在看到她時微微停頓，隨即禮貌地點了點頭。
許念清雖是新人，但總監(jiān)卻想給她鍛煉的機會，讓她上臺展示初步構思，她有些緊張，指尖都在輕微發(fā)顫。
“這個動線設計很巧妙?！?/p>
沈知言突然開口，他聲音不高，卻讓正在講解的許念清一怔，他推了推眼鏡，看向她的眼神帶著專業(yè)的贊賞，“許小姐考慮得很周全。”
許念清耳尖微熱，輕聲道謝，散會后，她正收拾資料，一杯咖啡被放在了她面前。
“黑咖啡，不加糖。”沈知言站在桌邊，語氣自然，“雖然有些苦，但我猜你可能需要提神?！?/p>
“謝謝?！?/p>
沈知言眉間含著笑，拿起她遺落在桌上的設計稿遞過來：“這個創(chuàng)意很棒，如果有需要建筑結構方面的建議，隨時可以找我?！?/p>
他說完便離開了，沒有繼續(xù)和她閑聊。
傍晚下班時，許念清在電梯里又遇見了他。
“住哪個方向？”沈知言按下樓層鍵，隨口問道。
“青松公寓?！?/p>
“真巧，我工作室在隔壁街區(qū)?！彪娞蓍T打開，他微微側身讓她先出去，“那邊有家很好的面包店，明天的早餐可以試試他們的新品，味道不錯?！?/p>
夜風輕柔，許念清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捧著剛買的鮮花，街角咖啡廳飄來悠揚的鋼琴聲，幾個金發(fā)小孩笑著從她身邊跑過。
沒有監(jiān)視她的保鏢，沒有必須準點喝下的牛奶，更沒有深夜隔壁別墅傳來的曖昧聲響。
她深吸一口氣，聞到空氣中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