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為靳翊寒秘書的第三年,寧昭遞交了辭職信。
人事主管林姐一臉驚訝:“寧秘書,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離職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是因為要結(jié)婚了嗎?其實結(jié)婚也不一定非要辭職……”
寧昭聽到“結(jié)婚”兩個字,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不結(jié)婚了?!?/p>
她頓了頓,“我打算離開這個城市。”
林姐愣了一下,但看她神色不對,也沒再多問:“離職手續(xù)需要一個月,你一個月后來交接吧?!?/p>
“好?!?/p>
填完表格,寧昭走出人事部,心中滿是解脫。
只要一個月,她和靳翊寒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這個念頭讓她恍惚了一瞬,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大學(xué)時代。
那年新生開學(xué)典禮,靳翊寒作為學(xué)生代表站在臺上發(fā)言。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陽光透過禮堂的玻璃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輪廓。
“我是金融系靳翊寒。”
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低沉干凈,像冬日里的一捧雪。
寧昭坐在臺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從此,她開始了長達(dá)四年的追逐。
她每天早起半小時,只為了能在食堂“偶遇”他,給他送一份早餐;她提前兩小時去圖書館占座,就為了能坐在他旁邊;他參加辯論賽,她熬夜幫他整理資料,眼睛熬得通紅……
可靳翊寒始終冷淡。
直到畢業(yè)那天,她在櫻花樹下攔住他:“靳翊寒,我喜歡你四年了,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嗎,你要是對我有一點(diǎn)動心,你……就親親我,好不好。”
花瓣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靳翊寒看著她許久,終于低頭吻了她。
后來她進(jìn)了靳氏集團(tuán),成了他的秘書。
他說不想公司議論,戀情就一直沒公開。
寧昭以為他只是公私分明,從不多想。
直到前不久,靳翊寒突然提出結(jié)婚,還帶她回家參加家宴。
飯桌上,她注意到他對江初宜格外關(guān)照,夾菜、倒水,甚至連她喜歡的菜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江初宜是靳翊寒哥哥的遺孀,她只當(dāng)他是對寡嫂的照顧,沒多想。
飯后,靳父靳母拉著她說話,說很喜歡她,希望她以后多來家里。
她笑著答應(yīng),可出來時,卻發(fā)現(xiàn)靳翊寒和江初宜都不在。
她找了一圈,最終在花園的角落里,看到了讓她震驚的一幕。
夜色下,靳翊寒竟扣著江初宜的手腕,將她抵在墻上激烈的親吻。
江初宜止不住的掙扎:“不要,翊寒,你女朋友還在里面……”
靳翊寒嗓音喑啞,眼眶泛紅:“……不要提她!你分明知道我找她,只是為了讓你吃醋。”
“當(dāng)初我們分手,你賭氣和我哥在一起,我認(rèn)了?!?/p>
“現(xiàn)在我哥死了,你為什么還不肯回到我身邊?”
“我現(xiàn)在是你嫂子!”江初宜別過臉,“這對你名聲不好……”
“我不在乎?!?/p>
“可我在乎!”
靳翊寒盯著她,聲音低沉:“那我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時候?!?/p>
“到我和寧昭結(jié)婚那一天,你也能忍嗎?”
寧昭站在暗處,渾身發(fā)冷。
那一刻,她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存在。
原來,她只是一個工具。
一個用來刺激江初宜的工具。
寧昭剛回到辦公室,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就響了起來。
“過來一趟?!苯春穆曇敉高^話筒傳來,冷淡得沒有一絲溫度。
寧昭放下電話,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一進(jìn)門,她就怔住了。
江初宜正坐在會客區(qū)的沙發(fā)上,見她進(jìn)來,立即站起身,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寧秘書?!?/p>
靳翊寒坐在辦公桌后,頭也不抬地翻著文件,仿佛沒注意到寧昭的錯愕。
“從今天起,初宜會擔(dān)任我的秘書?!彼Z氣平淡,像是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工作,“你先帶她熟悉一段時間?!?/p>
江初宜走過來,親熱地挽住寧昭的手臂:“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要麻煩寧秘書多照顧了?!?/p>
寧昭的手指微微發(fā)顫,但她只是平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
一整個上午,江初宜都在“熟悉工作”。
她不會整理報表,不會接聽商務(wù)電話,甚至連復(fù)印文件都能把順序弄錯。寧昭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爛攤子,沒有多說一句話。
中午,寧昭像往常一樣去茶水間給靳翊寒泡咖啡。
“讓我來吧?!苯跻送蝗粡乃掷锝舆^杯子,笑容甜美,“我也想為翊寒做點(diǎn)什么?!?/p>
寧昭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見“啊”的一聲尖叫。
滾燙的咖啡灑在江初宜的手背上,杯子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濺。
靳翊寒聞聲趕來,看到江初宜通紅的手背,臉色瞬間陰沉。
他一把推開站在旁邊的寧昭:“你怎么讓她做這個?!”
寧昭踉蹌著后退,膝蓋重重磕在鋒利的碎瓷片上,尖銳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可靳翊寒的注意力全在江初宜身上。
“疼不疼?”他捧著江初宜的手,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guī)闳メt(yī)院?!?/p>
說完,他冷冷掃了寧昭一眼:“連泡咖啡都要推給別人,偷懶也要有個限度!”
不等寧昭解釋,他打橫抱起江初宜,大步離開。
江初宜靠在他懷里,回頭看了寧昭一眼,眼神里帶著若有似無的得意。
寧昭蹲下身,拔出狠狠扎進(jìn)肉里的瓷片,鮮血順著傷口流出來,染紅了她的絲襪。
她看著靳翊寒離開的背影,苦笑了一聲。
連泡咖啡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又何必來當(dāng)秘書呢?
但轉(zhuǎn)念一想,
反正再過不久,她就要離開了。
他和江初宜之間的情趣,她也沒必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