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光打在他的臉上,晦暗鋒利的線條顯得愈發(fā)流暢沉冷。
孟江河眼里的溫和寸寸褪去,瞳仁黑的像是化不開的墨,濃烈,晦暗,隱忍。
房間里的死寂隔絕了一切喧囂。
所有的情緒卡在嗓子眼里,孟江河的臉上閃過一絲無措和寒意。
可是最終臉上毫無波動,他拍了拍她的頭發(fā),眸色沉暗,嗓音低?。?/p>
“別說氣話,黎黎,跟我求婚的時候你說過什么你忘記了?”
當(dāng)時肖黎的感情如烈日炎炎,如火山迸發(fā)。
她穿著婚紗,帶著最誠摯的愛,最明媚的笑容,站到了他的面前說:
“孟江河,我們結(jié)婚吧,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是你的人,全世界我只愛你,我們只能喪偶,絕不離婚!”
肖黎當(dāng)初天真稚嫩的聲音言猶在耳,如今她自己反而茫然了一瞬,蒼白的臉上干凈清透,只是杏眼微紅:
“我忘了?!?/p>
孟江河的表情僵了一瞬,而后掐住她的下巴,低頭狠狠的吻了上去,狂風(fēng)驟雨,襲卷殘云。
他眸光黑暗,看著她的眸子愈發(fā)的紅,可是卻不發(fā)一言,也毫無反應(yīng)。
驀地,內(nèi)心感到空空蕩蕩,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松開,平穩(wěn)了呼吸,然后去收拾東西。
“早點(diǎn)休息吧,這幾天我請假,會一直陪著你?!?/p>
離婚?
不,一定是他太久沒有時間陪她,她生氣了。
她怎么可能會離開呢?
她那么愛他,吃到不好吃的零食會跟他吐槽,看到喜歡的東西會跟他分享,他們在生命中無論哪方面都無比的契合。
她只是跟高中一樣,吵吵鬧鬧的發(fā)瘋,然后乖乖巧巧的道歉。
算了,他都習(xí)慣她的任性了,都是他嬌慣出來的毛病。
除了寵著,還能怎么辦?
他收拾完廚房,回去看肖黎,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均勻。
孟江河趁這個時間出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
孟氏集團(tuán)是孟江晏的,他孟江河摻不了手,他也不屑去爭。
他是被當(dāng)成二世祖來培養(yǎng)的,只要威脅不到孟江晏的地位,他做的再出格都可以。
但是他遇到了肖黎,他就不能出格了,他得賺錢養(yǎng)家。
孟江河收公司,開銀行,搞投資,資金都是左手倒右手,源源不斷,身家比孟江晏積累的更加迅速高調(diào),短短幾年他就成為胡潤富豪榜上最炙手可熱的人。
但是孟家的根基在這,論勢力,孟江晏的地位更受矚目。
不過孟江河并不在乎。
他出門,何平等人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
一上車,孟江河揉了揉眉骨:
“查清楚了嗎?”
何平將一份資料遞過去:
“是,昨天太太出車禍果然不是意外,司機(jī)是故意喝了酒,裝成醉駕,但是我從他鄉(xiāng)下老媽的賬戶里查到幾天前多了三十萬,應(yīng)該是被人收買了。”
孟江河的眉眼壓著陰翳,晦暗凌厲,情緒不明:
“區(qū)區(qū)三十萬?!?/p>
三十萬而已,就能買他心肝的一條命?
他不說話,但是周圍的氣場肅冷攝人,溫度都低了下來。
何平硬著頭皮繼續(xù)道:
“但是匯錢的人跟咱們沒交集,應(yīng)該是借了殼,還得繼續(xù)查?!?/p>
“查,三天之內(nèi),必須查清楚?!?/p>
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頭上,真是不知死活。
他黑沉的眸子劃過一絲鋒利的冷色。
處理完工作,回到家里。
肖黎醒過來的時候,窗簾將外面的光線遮擋的死死的,她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孟江河就坐在床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腿看。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用被子蓋?。?/p>
“你是不是變態(tài)?”
孟江河緩緩勾起唇角: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我是怕你睡覺不老實,蹭到傷口?!?/p>
“別為你的變態(tài)找借口了。”
“好,我變態(tài),我專門喜歡看你的腿行了吧?”
孟江河額前的碎發(fā)垂下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后下床囑咐她:“小心點(diǎn),別沾水?!?/p>
肖黎看著傷口快要結(jié)痂,已經(jīng)沒有前兩天那么疼了,她剛要去洗漱,看著放在床邊的兩個行李箱,愣住了。
孟江河在浴室探出頭來,邀功似地:
“你不是想去疆城嗎?這兩天我陪你去玩,就當(dāng)是散散心,時間不夠,想出國等下次去?!?/p>
她一直說那里的風(fēng)景多好多好,可惜他一直走不開。
他以為肖黎會受寵若驚,很開心的。
可惜她沒有,她平靜的看著孟江河,長發(fā)如綿軟柔滑的綢緞披在身后,嘴角幾不可察的劃過一絲弧度:
“疆城我已經(jīng)去過了。”
孟江河表情一僵:“什么時候?”
肖黎的嗓音毫無波瀾:
“上個月,你陪蘇眉去法國選婚紗的時候。”
她央求了他許久一起陪她出去玩,可是他都推脫忙,沒時間。
陪著蘇眉選婚紗倒是有時間。
要不說男人就是賤呢,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還以為能瞞天過海,天衣無縫呢?
孟江河的情緒莫名晦暗,氣氛一時僵持,他看著肖黎,想起她昨天說的離婚,心里驟然間很慌張。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嗓音低?。?/p>
“我哥臨時有事,我剛好在那里有個合作……”
他從未留意到,那段時間肖黎的悄然變化。
“你不用解釋,你總有理由,我要真計較,就是不識大體,昨天我說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p>
離婚這個詞,在他這,是個禁忌。
孟江河的心臟一沉,仿佛有人用繩子勒了一下,窒息。
“既然不去疆城,那你想去哪兒,去哪兒都可以。”
她最喜歡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了。
肖黎去了外面的洗漱間:
“我哪兒都不去,腿腳不方便,沒心情。”
遲來的關(guān)心有意義嗎?
兩個人單獨(dú)相處實在難熬。
好在孟江河的發(fā)小范建打來電話:
“你兄弟我生日,你不來也太不給面子了!”
“不去,我在家陪老婆呢!”
“那就帶著黎黎一起來嘛,我跟黎黎好久沒見了?!?/p>
孟江河擰眉,回頭看著肖黎:
“去嗎?”
“去?!?/p>
為什么不去?
去哪兒都比在家里跟他面對面好。
范建也是她的高中同學(xué),一起見證了她中二的愛情。
肖黎穿著休閑的長裙,沒怎么刻意的打扮收拾。
但是孟江河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西裝穿得一絲不茍,將優(yōu)越的身材比例勾勒得完美無瑕,高鼻梁深眼眶,高高在上的矜貴感。
他平日慵懶隨性,極少這么鄭重,上次穿西裝還是孟江晏的婚禮。
肖黎等得不耐煩了,孟江河還在后面打領(lǐng)帶。
騷包!
她小聲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