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圖書館的第三排陽光九月的風裹著桂花甜,撞開A大圖書館厚重的木門時,
林溪正踮著腳夠最高層的《西方現(xiàn)代派文學史》。指尖剛碰到書脊,
頭頂?shù)牡跎取斑青表懥寺?,整排書突然晃了晃?/p>
最外側(cè)那本精裝詞典率先砸下來——預(yù)想中的疼痛沒落在頭上,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了詞典。林溪猛地回頭,撞進一雙很淡的眼睛里,
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干凈,卻沒什么溫度。“謝謝……”她慌忙站穩(wěn),
才發(fā)現(xiàn)對方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清晰的手。他沒說話,
只是把詞典放回原位,又抽出她要的那本《西方現(xiàn)代派文學史》,輕輕放在旁邊的空位上。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采光好?!彼_口時,聲音比想象中低啞些,像揉過的砂紙,
“適合看需要耐心的書。
”林溪這才注意到他桌角的書——《量子力學導(dǎo)論》和《信號與系統(tǒng)》,
封面上印著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她面前的文學理論形成奇妙的割裂感。
她抱著書在他斜對面坐下,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挺直的側(cè)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連帶著他微蹙的眉峰都柔和了些。接下來的一小時,林溪總?cè)滩蛔∮糜喙馄乘?。他寫字極快,
筆尖劃過草稿紙的“沙沙”聲很規(guī)律,偶爾停下來轉(zhuǎn)筆,拇指會無意識摩挲筆桿上的劃痕。
她偷偷數(shù)過,他轉(zhuǎn)筆時總要繞七圈,才會重新低頭演算。閉館音樂響起時,
林溪發(fā)現(xiàn)自己只看了三頁書。他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起身,黑色雙肩包帶子勒在肩上,
留下淺淺的印。經(jīng)過她身邊時,他腳步頓了頓:“這本書的第三章有點晦澀,需要的話,
我有課堂筆記?!绷窒蹲?,他已經(jīng)走出了圖書館。晚風掀起他的衣角,
她突然想起剛?cè)雽W時學姐說的話:物理系大三的沈倦,是圖書館三樓的“常駐嘉賓”,
也是常年霸占績點榜第一的“冰山學神”。那天晚上,
林溪在朋友圈發(fā)了張圖書館窗外的晚霞,配文:“今天撿到了第三排的陽光。
”評論區(qū)炸開時,她盯著屏幕笑,指尖在“沈倦”兩個字上懸了很久,終究沒敢打出來。
第二章 公式里的溫柔破綻再次見到沈倦,是在兩周后的公共選修課上。
林溪抱著筆記本沖進階梯教室時,最后一排只剩一個空位,旁邊坐著的正是沈倦?!坝质悄?。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往旁邊挪了挪,給她騰出更大的空間。
這節(jié)“電影鑒賞”課是全校搶破頭的熱門課,林溪選了三次才選上。
老師講到《愛在黎明破曉前》,屏幕上男女主在維也納街頭散步,她看得入神,
沒注意到筆記本滑到了地上。沈倦彎腰幫她撿起來時,夾在里面的銀杏書簽掉了出來,
那是去年秋天她在銀杏道撿的,葉片邊緣已經(jīng)泛黃卷邊?!跋矚g銀杏?”他捏著書簽問,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嗯,我們高中有很大一片銀杏林。
”林溪臉頰發(fā)燙,“秋天落葉的時候,整條路都是金黃金黃的?!彼褧炦€給她,
沒再說話。但下課時,林溪發(fā)現(xiàn)筆記本上多了一行小字,是用鉛筆寫的,
字跡清雋:“A大西門外的銀杏道,下個月會更好看?!蹦翘熘?,
他們成了圖書館的“固定鄰居”。林溪發(fā)現(xiàn)沈倦其實不冷,只是話少。
他會在她卡殼時遞過寫著解題思路的草稿紙,會在她忘記帶傘的雨天,默默把傘塞給她,
自己淋著雨跑回宿舍,會在她抱怨食堂阿姨手抖時,把自己餐盤里的雞腿夾給她。
最讓林溪心動的,是某個深夜。她為了趕論文熬到閉館,沈倦一直陪著她。走出圖書館時,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突然說:“你的論文里,
引用艾略特那句‘四月是最殘忍的月份’時,少標了一個注釋?!绷窒@訝地睜大眼睛,
他明明在看物理書,怎么會注意到她的論文?“偶爾抬頭休息時,看到的?!彼馕⒓t,
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快回宿舍吧,很晚了。”路燈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
林溪望著那個略顯倉促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座龐大的校園里,
好像有了一個偷偷藏著的溫暖角落。第三章 銀杏道的第一次牽手十月中旬,
西門外的銀杏道果然成了金色的海洋。林溪抱著相機去拍照時,
遠遠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沈倦。他穿著件淺灰色的連帽衛(wèi)衣,手里拿著片銀杏葉,
正在陽光下翻看。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頭,眼睛在光里亮了亮:“你來了。
”“你怎么在這兒?”林溪舉起相機,忍不住拍下他站在銀杏樹下的樣子,
落葉在他肩頭打著旋,畫面溫柔得像幅油畫?!皝眚炞C一下,是不是比你高中的銀杏林好看。
”他把手里的銀杏葉遞給她,葉片完整,紋路清晰,“剛撿的,比你的書簽新。
”兩人沿著銀杏道慢慢走,腳下的落葉發(fā)出“咔嚓”的輕響。
林溪講她小時候爬銀杏樹摔下來的糗事,沈倦聽著,嘴角難得揚起淺淺的弧度。
他說他高中時總在銀杏樹下背公式,因為“落葉的聲音能讓大腦放松”。走到岔路口時,
一陣風卷著落葉撲過來,林溪下意識閉緊眼睛。等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沈倦站在她面前,
用手擋住了她的臉,幾片銀杏葉沾在他的袖口上?!靶⌒拿匝??!彼氖诌€停在她眼前,
掌心的溫度透過空氣傳過來。林溪的心跳突然亂了節(jié)拍,她看到他喉結(jié)動了動,然后,
他慢慢放下手,指尖不經(jīng)意地碰到了她的手。這一次,誰都沒有躲。他的手很涼,
指腹帶著常年握筆的薄繭。林溪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顫抖,卻不敢抽回。風吹過銀杏林,
發(fā)出“簌簌”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個笨拙的牽手伴奏。“林溪,”他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
眼睛里的光比星光還亮,“下周六晚上,學校有音樂會,你……”“我去!
”林溪沒等他說完就搶著回答,臉頰燙得能煎雞蛋。沈倦笑了,這次是真的笑,眉眼彎彎的,
像被揉碎的月光?!澳俏移唿c在音樂廳門口等你?!钡谒恼?音樂會的中場告白音樂會那天,
林溪翻遍了衣柜,最后選了條米白色的連衣裙。室友在她臉上撲了點腮紅,
說:“這叫‘見心上人專用妝’?!彼崆笆昼姷揭魳窂d門口,沈倦已經(jīng)在等了。
他穿了件黑色風衣,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手里拿著支包裝簡單的白玫瑰。看到林溪,
他明顯愣了下,耳尖又紅了。“送給你。”他把玫瑰遞給她,指尖碰到她的手指,“花店說,
白玫瑰適合第一次約會?!绷窒鸦ūг趹牙铮ㄏ慊熘砩系脑斫窍?,
讓她心跳得更快了。音樂會演奏的是德沃夏克的《新大陸交響曲》,第二樂章響起時,
林溪聽得眼眶發(fā)熱。黑暗中,她感覺手被輕輕握住,沈倦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
中場休息時,他們走到音樂廳外的露臺透氣。月光灑在欄桿上,
遠處的籃球場傳來模糊的歡呼聲。沈倦靠著欄桿,看著她手里的玫瑰:“林溪,
我不是很會說話。”林溪緊張地攥緊了花莖:“我知道。”“但我想告訴你,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fā)緊,“從圖書館第一次看到你踮腳夠書開始,
我就……”他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我喜歡看你看書時皺眉的樣子,
喜歡聽你講那些我聽不懂的文學理論,喜歡……你?!蓖盹L突然變得很軟,
吹得林溪的裙擺輕輕晃動。她抬頭撞進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是冰冷的玻璃珠,
而是盛著星光的湖泊?!吧蚓耄彼谄鹉_尖,輕輕抱住了他,“我也是。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收緊手臂,把她圈在懷里。風衣上有陽光曬過的味道,
林溪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那晚的月光特別亮,亮得能看清露臺上每一片落葉的紋路,
也照亮了兩個年輕人臉上藏不住的歡喜。第五章 冬夜里的熱奶茶確定關(guān)系后,
他們的日常并沒有太多轟轟烈烈的情節(jié)。沈倦依舊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
林溪忙著上課和寫稿,但他們總會找到屬于彼此的時間。早上七點,
他會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手里提著熱豆?jié){和包子;下午沒課的時候,
他會陪她去中文系的資料室找舊期刊,雖然那些豎排的文字讓他頭疼;晚上復(fù)習到閉館,
他會牽著她的手走過空蕩的走廊,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十二月的某晚,
林溪發(fā)著低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室友急得團團轉(zhuǎn)時,手機突然響了,是沈倦。
“開門。”電話里的聲音帶著喘,背景是呼嘯的風聲。林溪掙扎著爬起來,打開宿舍門,
看到沈倦站在雪地里,頭發(fā)和肩膀都落了層白霜,手里緊緊攥著個保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