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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拿回手機,關掉文檔,目光轉(zhuǎn)向電腦屏幕上“數(shù)據(jù)蜂巢”后臺不斷跳動的數(shù)據(jù)流,

“是他把刀遞給了我。”他以為他安排的是一場審判。但他不知道,觀眾席里,

坐滿了我的證人。夜深了,城市的喧囂漸漸沉寂。林知夏和陳默熬不住,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只有我,還坐在電腦前,看著“數(shù)據(jù)蜂巢”分析出的可視化關系圖。

那是一張巨大的、錯綜復雜的網(wǎng)。網(wǎng)的中心,是張晨。無數(shù)條線從他這里延伸出去,

連接著成百上千個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賬號。這些賬號,在過去幾個小時里,

有組織、有紀律地對我發(fā)動了圍攻。它們在同一時間段涌入直播間,

發(fā)布著內(nèi)容高度雷同的攻擊性言論,再由另一些大V賬號進行轉(zhuǎn)發(fā)擴散,

形成完美的輿論風暴。我甚至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些熟悉的名字,

他們都是張晨這些年精心經(jīng)營的“朋友”,是他商業(yè)版圖上的“合作伙伴”。原來如此。

他早就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了。他背后,是一個用利益捆綁起來的流量帝國。明天,

他要我站在臺前,對著全世界念他寫好的稿子。

我看著那張逐漸清晰的、密密麻麻的黑產(chǎn)網(wǎng)絡圖,關掉了電腦。發(fā)布會,當然要去。稿子,

我也會念。只不過,不是他的那一份。發(fā)布會現(xiàn)場,閃光燈像密集的白色暴雨。

張晨把我推到臺前,親手遞上發(fā)言稿,低聲說:“星河,照著稿子念,念完就都過去了。

”我低頭掃了一眼,A4紙上印著一行行冰冷的鉛字:“我,陸星河,

因一時被流量與虛榮蒙蔽雙眼,

錯誤地使用了蘇小棠同學的悲劇素材進行創(chuàng)作……”每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

燙得我指尖發(fā)麻。臺下黑壓壓一片,全是扛著長槍短炮的媒體。

我一眼就看到了混在記者群里的林知夏,她沒帶相機,只是靜靜地站著,目光像一束定光,

穿透所有閃光燈,牢牢鎖住我。我深吸一口氣,沒碰那份稿子,而是直接拿起了話筒。

“在念這份聲明之前,我想先給大家講另一個故事?!蔽业穆曇敉ㄟ^麥克風傳遍整個大廳,

清晰而平靜。張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耙粋€關于女孩的故事。她的動畫被人抄襲,

她的夢想被人偷走,因為她死得太安靜,所以沒人為她說話?!蔽野聪铝耸种械倪b控器,

身后的巨大屏幕瞬間亮起。屏幕上,一個女孩用畫筆構(gòu)建的世界緩緩展開,色彩明亮,

充滿希望。那是蘇小棠的畢業(yè)設計,完整的、未經(jīng)篡改的、一秒不差的版本。

臺下響起一陣壓抑的驚呼。不等他們反應,我切換了下一張幻燈片?!斑@是證據(jù)。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三樣東西。一段MP3的聲波圖,

旁邊標注著監(jiān)控錄音內(nèi)容;一份區(qū)塊鏈存證的清晰截圖,

時間戳精準地指向抄襲視頻發(fā)布之前;最后,是我們公司后臺赤裸裸的流量操控日志,

每一筆“熱搜購買”“水軍引導”都清晰在列?!皦蛄?!”張晨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

他終于反應過來,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沖上來想搶走我的話筒??晌以缬袦蕚洹?/p>

我側(cè)身躲開他,按下了遙控器的第二個按鈕。大屏幕的畫面瞬間切換,不再是PPT,

而是張晨那間熟悉的辦公室——實時監(jiān)控畫面。鏡頭里,王璐正坐在張晨的電腦前,

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她身后的屏幕上,一個名為“輿情凈化系統(tǒng)”的軟件操作錄像正在播放。

周老師就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對著鏡頭,老淚縱橫,

聲音哽咽:“是我對不起小棠……我當年……我沒能保護好她……”全場嘩然。

閃光燈不再對準我,而是瘋了一樣地涌向臉色慘白的張晨。一切都失控了,或者說,

一切都回到了正軌。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穿過混亂的人群,直接走上臺,對張晨出示了證件。

被帶走時,張晨經(jīng)過我身邊,他停下腳步,回頭死死瞪著我,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毀了你自己?!蔽覔u了搖頭,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地說:“不,

我只是終于活得像個人了。”一個月后,我的千萬粉絲賬號,因“造成惡劣社會影響”,

被平臺永久封禁。最后一場直播,我沒有打游戲。我坐在已經(jīng)打包好紙箱的空蕩房間里,

背后墻上貼滿了蘇小棠的照片和打印出來的反校園霸凌標語。彈幕出奇地安靜,

像一場無聲的告別。不知過了多久,屏幕上終于飄過了第一條留言:“謝謝你,替她說出來。

”我看著那行字,笑了笑,對著鏡頭揮揮手,然后關掉了攝像頭。我把所有直播設備打包,

匿名寄給了一所偏遠的鄉(xiāng)村中學。剛填完快遞單,

林知夏的消息就發(fā)了過來:“《深瞳周刊》決定設立一個‘蘇小棠獎’,

用來鼓勵深度的校園紀實報道。我們想邀請你來當?shù)谝粚玫脑u審,你愿意嗎?

”我回了兩個字:“不了?!本o接著又發(fā)去一條:“我要去十所、一百所高中,

講一堂課——就叫《點贊陷阱》。”走出公寓樓,正午的陽光刺眼得厲害。

我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然后慢慢放下,抬頭看向那片湛藍的天空。我第一次覺得,

原來流量之外,真的還有光。我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jié)局,是我親手畫下的句號。

直到賬號被封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語音,點開后,

里面是一個因為恐懼而極度顫抖的聲音:7 封號之后,

我成了她口中的“共犯”賬號被封的第三天,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一個陌生號碼。

我劃開接聽,對面是一陣壓抑的呼吸聲,隨即,

一個顫抖的女聲傳來:“陸星河……你還記得高二(三)班的周婷嗎?我是她。

”我的心猛地一沉?!澳翘炷阒辈シ疟O(jiān)控的時候,我正在給孩子上課,

看到張晨塞紙條的畫面——那張‘你該去死’的傳單,是我抄的?!蔽毅对谠?,

手機幾乎要從手里滑落。她帶著哭腔繼續(xù)說:“我不是主謀,可我傳了話、笑了她哭的樣子。

我以為只是跟風,大家都在那么做……可后來她跳樓了,我再也沒敢提過一個字。

”她約我在城南一家兒童圖書館見面,就在她工作的學校附近。見到她時,我?guī)缀跽J不出來。

她眼圈發(fā)黑,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愧疚掏空了的疲憊。她什么也沒多說,

只是遞來一本泛黃的班級紀念冊,翻到其中一頁。

上面用黑色的水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大字:“小棠是戲精”,

底下是十幾個龍飛鳳舞的簽名,密密麻麻,像一道道猙獰的傷疤?!澳菚r候,

我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沒動手,就不是惡人?!彼曇魤旱煤艿停?/p>

仿佛怕驚擾到書架后看書的孩子,“但現(xiàn)在我知道,沉默也是幫兇?!蔽曳潜緝宰樱?/p>

指尖劃過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腦子里“嗡”的一聲。我想起五年前某次直播,

為了節(jié)目效果,我曾得意洋洋地向幾十萬觀眾炫耀:“全班最會炒話題的人是我,

沒有我?guī)Р黄饋淼墓?jié)奏!”彈幕瘋狂刷著“星河哥帶飛節(jié)奏”,而那天,

正是蘇小棠第一次被人在班級群里公開羞辱的日子。我喉嚨發(fā)緊,

原來我早就是這場暴力的共謀者。我把紀念冊交給了林知夏,她什么也沒說,

只是沉默了很久。當晚,《深瞳周刊》發(fā)布了一篇長文,

《沉默的大多數(shù):一場集體霸凌如何被“正?;薄?,

附上了周婷的匿名采訪和那本紀念冊的掃描件。文章爆了,評論區(qū)卻徹底撕裂。

“陸星河現(xiàn)在裝什么清高?他自己不也是幫兇?”“利用死者吃流量的投機客,惡心!

”更糟的還在后面,張晨的律師團隊迅速反擊,放出了一段我五年前直播的剪輯視頻。

視頻里,我正對著鏡頭,用一種輕佻的語氣笑著說:“班里那個愛哭鬼又發(fā)朋友圈了,

天天那么喪,看著都煩?!北尘耙衾铮粋€模糊的聲音喊著:“讓她刪了吧太煩了!

”那個“愛哭鬼”,就是蘇小棠。視頻精準地截取了我最丑陋的一面。

林知夏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語氣罕見地冰冷:“你從來沒提過這段?!蔽覇】跓o言,

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都解釋不出來。就在我萬念俱灰時,陳默的消息彈了出來,

只有短短一行字:“小心,

張晨的辯護方向定了——他要主張‘蘇小棠的精神問題早于霸凌’,把責任轉(zhuǎn)嫁給受害者,

并拉你當‘網(wǎng)絡暴力文化代表’,證明她早就承受不住輿論。”我盯著手機屏幕,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錐刺進我的眼睛。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他們要把我,

變成張晨脫罪的墊腳石。8 誰在給死者“造人設”?張晨動手了。速度比我想的還快,

也比我想的更惡劣。庭審在即,

一篇名為《“天才少女”隕落背后:被姐姐“完美主義”壓垮的抑郁人生》的預熱稿,

像病毒一樣在幾十個自媒體賬號上同時炸開。

文章的核心論點直白又惡毒:“蘇小棠長期抑郁,

社交平臺頻繁發(fā)布消極內(nèi)容”“其姐林知夏刻意隱瞞病史,煽動輿論”。最刺眼的是配圖,

幾張被精心PS過的微博截圖,時間戳密集地分布在她死前一周。

每一條都像是瀕死者的囈語,充滿了對世界的絕望和對姐姐的隱晦“指責”。

林知夏的電話打來時,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背景音里是她摔碎杯子的脆響?!靶呛樱俚?!

這些都不是小棠發(fā)的!她……她從來不會用那種該死的表情包!”她幾乎崩潰,

重復著一句話:“他們怎么敢……他們怎么敢這么對她!”我死死攥著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

冷靜,陸星河,現(xiàn)在最不能亂的就是你?!爸?,聽我說,你什么都別做,什么都別回應。

把手機關掉,現(xiàn)在。”掛掉電話,我立刻撥給陳默:“溯源,馬上!那幾張截圖,

我要知道它們從哪來的!”另一邊,我撥通了趙志國的電話,聲音壓得很低:“老趙,

幫我個忙,蘇小棠在校的心理咨詢記錄,我要原始檔案,紙質(zhì)的,最原始的那一份。

”二十分鐘后,陳默的消息先彈了出來,言簡意賅。“IP全部來自星火推的代理池,

發(fā)布時間集中在凌晨兩點到四點,跟他們之前操控熱搜的黃金時段完全吻合。

這些‘遺言帖’是他們自產(chǎn)自銷的?!蔽叶⒅切凶郑刂械呐饚缀跻獰┬靥?。

他們想在她身上潑臟水,連尸骨都不放過。緊接著,趙志國的電話來了,

聲音里透著壓抑不住的激動:“星河,找到了!

檔案室的老師傅說幸虧去年搞檔案電子化的時候,這批舊的沒來得及銷毀。

我給你拍照發(fā)過去!”照片很快傳來,泛黃的紙張上,字跡清晰。蘇小棠,

最后一次咨詢時間:2019年5月。咨詢結(jié)論那一欄,手寫著一行有力的字:“情緒穩(wěn)定,

有正義感,對校園欺凌現(xiàn)象有深刻思考,建議參與校園反欺凌項目。

”而張晨一方提交給法庭的那份所謂“心理評估報告”,日期赫然是6月10日,

也就是蘇小棠死后。蓋章單位是一家聞所未聞的“心靈港灣心理咨詢有限公司”。

我讓陳默順手一查,結(jié)果毫不意外——該機構(gòu)在工商系統(tǒng)里根本不存在。證據(jù)鏈,完美閉環(huán)。

“我們必須馬上發(fā)布真相,搶在庭審前,把輿論扳回來!”林知夏在電話那頭說,

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鎮(zhèn)定,帶著一絲決絕。但新的問題來了。我們試著在幾個平臺發(fā)布辟謠信息,

哪怕只是最簡單的文字,只要帶上“蘇小棠”三個字,就會被瞬間限流,沉得無影無蹤。

張晨的團隊用錢和技術,為我們打造了一座數(shù)據(jù)牢籠。常規(guī)的路,走不通了。

我盯著電腦屏幕上被壓制的數(shù)據(jù),腦子里飛速旋轉(zhuǎn)。流量、算法、關鍵詞……等等。

我忽然想起上次為了追蹤張晨,在直播間里用過的那一招——“頻閃隱寫術”。

在極高幀率的視頻閃爍中,嵌入肉眼無法察覺的數(shù)據(jù)。觀眾看不見,但數(shù)據(jù)是真實存在的。

視頻可以,音頻呢?“陳默!”我猛地站起來,

“把心理檔案原件掃描圖、咨詢記錄照片、還有我們做的PS偽證技術分析,所有證據(jù)打包,

做成一段數(shù)據(jù)流,用隱寫術嵌入到一段音頻里!”“音頻?”“對,一段30秒的音頻。

找一首校園民謠,就嵌在副歌部分的特定頻率里。再通過知夏的公眾號,

發(fā)一篇無關緊要的推文,把這首歌的‘隱藏下載鏈接’附上去?!蔽业挠媱澓芎唵?,

既然他們用算法壓制我們,那我們就用算法的規(guī)則去戰(zhàn)勝它。

我們聯(lián)系了之前幫助過我們的學生,又通過他們聯(lián)系了整整十所高中的志愿者。

一個簡單的指令發(fā)了出去:用你們自己的手機、電腦,在不同時間段,

下載、轉(zhuǎn)發(fā)這首看似普通的民謠。三天時間,像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

我們眼看著那首歌的下載量從幾百,到幾千,再到幾萬。第四天清晨,奇跡發(fā)生了。

平臺的大數(shù)據(jù)算法,自動將這首歌判定為“校園熱點”,

因為它在大量學生群體中形成了病毒式傳播。系統(tǒng)主動把它推上了本地熱搜榜。第二名。

僅次于一個當紅明星的八卦。張晨的團隊大概到死都想不明白,他們嚴防死守的“蘇小棠”,

是怎么繞過所有封鎖,以一首歌的形式,重新回到公眾視野的。而警方也發(fā)來通告,

因接到“大量用戶憑證舉報虛假信息”,將對張晨方提交的“心理評估報告”造假案,

重啟調(diào)查。林知夏看著后臺飆升的數(shù)據(jù)和無數(shù)用戶在評論區(qū)留下的解壓音頻后的真相截圖,

她轉(zhuǎn)過頭,眼中有光,輕聲對我說:“原來,我們也能用他們的規(guī)則,放自己的光。

”我點點頭,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十所高中的名單上,在最后一個名字上停頓了片刻。光,

還不夠亮。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我存下的、第十所高中的校長電話。“王校長,您好,

我是陸星河。我有一個關于《點贊陷阱》的講座提議,不知道您是否感興趣?

”9 第一堂課,我沒有開麥這是我在第十所高中開講《點贊陷阱》。禮堂里坐滿了學生,

黑壓壓的人頭一直延伸到門口,后排的過道還站著幾位老師,我看到了周老師,

她向我點了點頭。我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打開了PPT。沒有開場白,也沒有自我介紹。

第一張幻燈片,是蘇小棠那部動畫的最后一幀——張晨抬起手,露出了那塊百達翡麗手表。

臺下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聲。我按下翻頁器。第二張,是我用AI生成的“家暴現(xiàn)場”,

張晨的臉扭曲著,拳頭高高揚起。這張以假亂真的照片,曾是將我定罪的第一顆“棺材釘”。

第三張,是蘇小棠那本被涂滿了“賤人”“去死”的畢業(yè)紀念冊。每一道劃痕都像一道血口。

我始終沒有說話,整個禮堂安靜得能聽到呼吸聲。我跳過了第四張,直接翻到了第五張。

那是一張巨大的拼圖。左邊,是蘇小棠跳樓當天,社交媒體后臺的數(shù)據(jù)流截圖,

十萬條嘲諷、辱罵、質(zhì)疑的帖子,像黑色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而右邊,

是她生前最后一次鼓起勇氣發(fā)出的、控訴校園霸凌的證據(jù)帖,

下面孤零零地躺著一個數(shù)字:37。三十七個贊,像三十七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帖子被系統(tǒng)判定為“低質(zhì)量內(nèi)容”,沉在不見天日的池底。臺下開始有細微的騷動,

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人已經(jīng)紅了眼眶。我依然沒有走向麥克風,而是舉起我的手機,

連接上禮堂的音響,按下了播放鍵。一段略帶憂傷的民謠前奏響起,接著,

一個經(jīng)過AI修復后,依然帶著些許電流雜音的女孩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禮堂。

是蘇小棠?!叭绻麤]人相信我,至少,讓數(shù)據(jù)記住我。”全場一片寂靜。

我看到前排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再也忍不住,把頭深深埋進臂彎里,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更多的人低下了頭,默默地抹著眼淚。我關掉音樂,PPT的屏幕也暗了下去。

我依舊沒有說一個字。這一課,從來不該由我來講。而該由他們,用自己的心,去領悟。

散場時,人群像潮水般退去。志愿者王璐小跑著過來,

遞給我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U盤:“星河哥,剛才特別亂,

不知道是誰塞在我志愿者臺前的,說是給你的。”我捏著那枚冰涼的U盤回了家。插進電腦,

打開。里面只有一個加密文件,沒有密碼提示。我隨手輸入了蘇小棠的生日,文件夾打開了。

里面是一段從未公開過的直播后臺日志。日志清晰地顯示,在我被全網(wǎng)攻擊得最厲害的時候,

張晨的團隊曾多次、密集地聯(lián)系某家頭部MCN機構(gòu)。計劃的核心,

是“打造陸星河悲情復出人設”。

他們連復出的第一篇爆款文案標題都擬好了:《被全網(wǎng)網(wǎng)暴的我,在廢墟之上,

終于站了起來》。我看了忍不住想笑。文件的末尾,附了一張照片。應該是某次會面的偷拍,

畫質(zhì)不算清晰,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兩個人。一個是笑得春風得意的張晨,另一個,

是韓哲。業(yè)內(nèi)最大、最神秘的流量操盤手。照片里,韓哲正笑著,

將一份文件遞向鏡頭的方向,看樣子,是遞給我。那文件的頁眉上,

印著四個加粗的黑體字:合作草案。我盯著屏幕上韓哲那張胸有成竹的臉,忽然笑了出來,

越笑越大聲。原來如此。第二天,我把這個U盤原封不動地交給了林知夏,

還附上了一張便簽?!皠e發(fā)。等哪天,再有孩子天真地想用自己的悲劇去交換流量時,

再打開它。”我背著簡單的行囊走出小區(qū),正午的陽光依舊刺眼。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那所偏遠鄉(xiāng)村中學的老師發(fā)來的照片。照片里,孩子們正圍著我送去的那些舊直播設備,

興高采烈地排演著他們自己編的、關于反霸凌的短劇。每個孩子的臉上,

都洋溢著我從未見過的、純真的笑容。我回了一個字:好。然后把手機屏幕朝下,

倒扣在路邊的長椅上。這一次,我不再需要任何觀眾了。但韓哲他們,不一樣。

他們這些把人命當生意,把悲劇當籌碼的操盤手,你跟他們講道理沒用,博取同情更是笑話。

對付這種人,你必須用他們唯一聽得懂,也唯一會感到恐懼的語言,跟他們對話。

10 合同沒簽,但債還沒清韓哲約我在國金中心頂樓的咖啡廳,

一個能俯瞰半座城市的地方。他想用精英的姿態(tài)和優(yōu)渥的環(huán)境軟化我,老套路了。

我到的時候,他正端著一杯手沖咖啡,姿態(tài)優(yōu)雅地品嘗著??匆娢?,

他露出一個職業(yè)化的微笑,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靶呛?,我們終于見面了?!蔽覜]坐下,

站著把手提包放在桌上。“韓總,我助理在電話里應該說得很清楚了,時間寶貴,

我們直接談正事?!彼樕系男θ萁┝艘幌拢芸煊只謴驼?。“好,直爽人說直爽話。

我看了你關于《點贊陷阱》的課件,很有深度。我們公司旗下正好有個公益基金會,

希望能和你深入合作,把這個項目推廣到全國。資金、渠道、媒體,我們?nèi)控撠煛?/p>

”他把一份裝幀精美的計劃書推到我面前,封面上印著“星河計劃”四個燙金大字。

我甚至沒伸手去碰那份計劃書?!昂献骺梢?,”我重復了電話里說的話,

“我不打造個人形象,只做課件。如果拍攝紀錄片,鏡頭只能對準學生,不能對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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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5 19:5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