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凝結(jié)的丹爐虛影壓落時,楊雨耳中炸開轟鳴。丹田處仿佛活物般噬咬著經(jīng)脈。
"雨哥兒!"楚昭的嘶吼混著骨鈴最后的清鳴。她甩出的脊骨鎖鏈纏住楊雨腰間,卻在觸及他皮膚的瞬間寸寸銹化。胡氏家主融入虛影前的狂笑還在回蕩,嵐村地底傳來巖層斷裂的轟鳴,漆黑的銹泥如潮水漫過街道,所到之處,樹木化作扭曲的銹色雕塑,就連月光也被染成濃稠的鐵銹紅。
羊角辮小女孩的笑聲突然近在耳畔。楊雨轉(zhuǎn)身時,看見那孩童赤足踏在銹浪上,裙擺滴落的卻不是水漬,而是細小的血珠。"大哥哥,你來了啊?"她仰頭露出森白的牙齒,左眼位置赫然鑲嵌著半枚銹丹"媽媽說 銹災(zāi)降臨時,所有的人都會化成銹骨。"
銹骨刀突然脫離楊雨掌心,懸浮在空中劃出古老的刑紋。刀脊骨紋投射的畫面不再是胡家罪狀,而是一幅幅支離破碎模模糊糊的記憶:
幼年的自己第一次見到父親掛在墻上的骨銹刀“這刀可是我們老祖鍛處傳下來的,孩子別看它銹,上陣殺敵可是干凈利落?!?,幼時母親輕柔的捧起他紅撲撲的臉蛋“小雨,媽媽要跟父親出門一趟,自己在家要聽楚昭姐的話聽到?jīng)]?!安灰‖F(xiàn)在的楚昭姐姐戴這個面具好嚇人?!保怀焉钜构蛟谀程幾熘胁煌D钸丁皩Σ黄?...”
忽然暗紅的雷云在天際翻涌,仿佛被無形巨手攪動的血海。銹跡斑斑的巨型骷髏斜倚在血肉堆砌的王座之上,每一寸骨骼都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威壓。他的眼窩即使是空洞的,也如同深淵中窺視的魔神之眼,將下方渺小的生靈都納入這充滿殺意的凝視。
它的脊椎如同扭曲的巨蟒,自堆積如山的腐肉中蜿蜒而出,每一節(jié)椎骨都刻滿古老而邪惡的咒文,破碎的肋骨間,還懸掛著無數(shù)殘缺的靈魂,他們痛苦地掙扎、哀嚎,卻永遠無法逃脫這魔神囚籠的禁錮。那些被剝皮的人皮,被剔骨的殘骸,被絞碎的臟器,混合著刺鼻的腐臭與濃烈的血腥,在骷髏四周堆積成令人作嘔的血肉沼澤。時不時有尚未完全死去的生靈在其中抽搐,發(fā)出微弱的嗚咽,卻只會換來骷髏隨意揮動手臂,將他們碾成肉醬的殘酷結(jié)局。
骷髏巨大的下顎微微張開,露出參差交錯的尖利骨齒,仿佛隨時會將眼前的一切吞噬殆盡。它的鼻骨早已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溢出的黑色魔氣,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扭曲的鬼臉,發(fā)出陰森的嘲笑。從它的指骨縫隙間垂下的鎖鏈,每一根都纏繞著冤魂的哀嚎,而鎖鏈的另一端,深深刺入血肉王座之中,汲取著其中無窮的生命力。
當它緩緩抬起手,整片空間都開始扭曲變形,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它掌心浮現(xiàn)出一個漆黑的旋渦,其中蘊含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下方的生靈在這股威壓下顫抖不已,絕望地意識到,在這魔神面前,他們不過是螻蟻,隨時都可能被碾作塵埃。而那具骷髏魔神,卻只是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享受著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恐怖與絕望。
"這是什么......"楊雨踉蹌后退,撞上身后突然浮現(xiàn)的墻壁。那些由血銹傀尸骸凝結(jié)的墻壁上,密密麻麻嵌著無數(shù)人臉,每一張都在無聲吶喊。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觸碰到墻壁的瞬間,所有面孔同時睜眼,齊聲發(fā)出震耳欲聾卻又模糊不清的話"咀...脩...芲....噦"!
楚昭的脊骨鎖鏈終于抓住銹骨刀,她拼盡全力將刀擲向楊雨:不要直視這里的所有,閉上你的眼睛,抓緊刀柄用你的罪銹審判自己!”。
楊雨接過銹骨刀雙手反持瞄向自己的腹部咬牙悶聲道“罪銹判罰!”話落,他雙手反握刀柄瞬間捅穿,剝離無盡鮮血。
這里的紅色虛影轟然炸開,楊雨在強光中聽見楚昭最后的呼喊。而他手中的銹骨刀已完全變成不祥的赤紅色,刀身流轉(zhuǎn)的不再是罪紋,而是某種古老的封印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