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嗅覺成為審判的武器,當(dāng)美食淪為罪惡的祭品。我,一個死去的天才調(diào)香師,
在貓的身體里醒來。唯一的使命,就是讓那個親手將我送入地獄的愛人,
品嘗他此生最極致的……絕望?!?】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不是因為餓,而是因為飽。
一種極致的、帶著罪惡感的飽足。我趴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伸出粉色的舌頭,
舔舐著白瓷餐盤里最后一絲醬汁。那味道……太熟悉了。前調(diào)是迷迭香的清冽,
中調(diào)混合著頂級菲力牛排的焦香與油脂芬芳,而后調(diào),那縈繞在舌根久久不散的,
是一縷若有若無的、我親手調(diào)制的「晨曦玫瑰」香水的味道。以及,我臨死前,
徹骨的愛意與不甘?!秆┣?,吃飽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脊背。
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就像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我耳邊低語那樣。我渾身的毛瞬間炸起,
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咕嚕」聲。這只手,曾為我戴上婚戒,曾為我擦去眼淚,
也曾……親手將一碗碗精心熬制的、摻雜著慢性毒藥的湯羹,一勺勺喂進(jìn)我的嘴里。
他叫沈修,我生前的丈夫,一位享譽(yù)國際的天才主廚。而我,現(xiàn)在是一只名叫「雪球」
的布偶貓。一只被他圈養(yǎng)的,品嘗著用我自己的「靈魂」烹制的美食的……寵物。是的,
我死了。死于一場無法確診的慢性衰竭,在所有親友的惋惜和沈修「悲痛欲絕」的目光中,
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我就變成了這只剛滿三個月的幼貓,
被沈修從寵物店「一眼相中」,帶回了我們曾經(jīng)的家。起初,我以為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讓我以牲畜的形態(tài),繼續(xù)仰望我完美的愛人。直到他將第一份「特制」的貓飯擺在我面前。
那是一份用比目魚和鮮蝦做成的慕斯??僧?dāng)那味道滑入我喉嚨的瞬間,
我嘗到的不僅僅是海鮮的甘甜,還有一股鋪天蓋地的悲傷,一個男人在碼頭上等待愛人歸來,
卻最終只等到一紙分手信的絕望。從那天起,我擁有了一種可怕的能力。
我能嘗出食物里蘊(yùn)含的,屬于食材本身最深刻的記憶和情感。牛排里,有它被宰殺前的恐懼。
蔬菜里,有它破土而出時的喜悅。而今天這盤,沈修耗費了整整三天時間烹制的「特制菲力」
,里面蘊(yùn)含的情感,我再熟悉不過。那是我作為調(diào)香師江晚,
在獲得國際香水界最高榮譽(yù)「金桂獎」那天,回到家,沈修為我慶祝時,
我們之間濃得化不開的愛意。他將我人生中最幸福、最頂點的時刻,
連同我的血肉、我的靈魂,一起封存在了這塊牛排里。然后,在我死后,烹制成佳肴,
喂給了重生成貓的我。這是一種何等殘忍的炫耀和褻瀆!「雪球,你怎么了?不喜歡嗎?」
沈修將我抱起來,俊朗的臉上帶著一絲困惑的溫柔。他靠得很近,
身上那股干凈的、混合著高級食材與淡淡消毒水的氣味,曾是我最大的慰藉?,F(xiàn)在,
卻讓我惡心得想嘔吐。我死死地盯著他。隔著一層藍(lán)色的貓瞳,
我終于看清了他溫柔眼眸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對「作品」的滿意和對「品嘗者」
的……蔑視。他在欣賞。欣賞我吃掉「我自己」。胃里的翻攪愈發(fā)劇烈,我再也忍不住,
猛地弓起身子,「哇」的一聲,將剛剛吃下去的所有東西,
盡數(shù)吐在了他昂貴的定制款白襯衫上。污穢的嘔吐物,混合著那股不祥的「晨曦玫瑰」香氣,
在他胸口暈開。沈修臉上的溫柔瞬間凝固了?!?】空氣死一般寂靜。沈修臉上的表情,
是我從未見過的陰冷。那不是單純的潔癖被觸犯的厭惡,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類似「祭品」
玷污了「祭壇」的震怒。他沒有立刻發(fā)作,只是垂眸看著胸口的污穢,眼神晦暗不明。良久,
他才緩緩抬起頭,依舊用那溫柔的語調(diào),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雪球,不可以浪費食物哦?!?/p>
那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像淬了冰的刀子,刮過我的耳膜。我被他拎著后頸皮,
像拎著一個垃圾袋,扔進(jìn)了冰冷的浴室。花灑打開,冰水兜頭澆下,我被凍得渾身發(fā)抖,
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但這叫聲,在沈修聽來,不過是貓咪怕水的正常反應(yīng)。
他一邊用寵物沐浴露粗暴地揉搓我的身體,一邊低聲哼唱著我生前最喜歡的一首德語歌。
那旋律曾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如今卻成了我重生后最恐怖的催眠曲。我終于明白,
我不是被他「一眼相中」的幸運兒。他是有備而來。他知道這只貓就是我?;蛘哒f,
他不在乎這只貓是不是我,他只需要一個能「品嘗」并「驗證」他作品的特殊存在。而我,
這個對他作品原料最熟悉的前妻,無疑是最佳選擇。我的死,不是意外,不是疾病,
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食材準(zhǔn)備」。我,江晚,一個把嗅覺和味覺當(dāng)作生命的天才調(diào)香師,
最終的歸宿,卻是成為別人餐盤里的「一道菜」。浴室的門被關(guān)上,
我濕漉漉地被囚禁在黑暗里,聽著外面?zhèn)鱽硭鼡Q衣服、清理地毯的聲音。
一切都那么有條不紊,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個小插曲。我蜷縮在冰冷的瓷磚上,
絕望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生前的人生,在外人看來是何等完美。出身書香門第,
事業(yè)上年少成名,嫁給了同樣是天才的沈修,我們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神仙眷侶。
我記得我們相遇那天,是在一個美食鑒賞會上。我憑著嗅覺,
精準(zhǔn)地說出了他一道菜里隱藏的第七種香料——來自馬達(dá)加斯加的粉紅胡椒。他驚為天人,
說我是唯一能讀懂他靈魂的人。我們的愛情,建立在嗅覺和味覺的共鳴之上。他為我烹飪,
我為他調(diào)香。他總說,我的鼻子是上帝的恩賜,能分辨出最細(xì)微的味道,而他的手,
則是將這些味道組合成天堂的魔法。現(xiàn)在想來,全是謊言。他不是愛我的鼻子,
他是覬覦我的鼻子。他不是想和我共鳴,他是想將我的靈魂占為己有。那場「怪病」
來得毫無征兆。起初只是乏力,味覺和嗅覺開始退化。我以為是調(diào)香師的職業(yè)病,
訪遍了名醫(yī)也查不出原因。沈修衣不解帶地照顧我,為我洗手作羹湯,
他說外面的食物不干凈,他要用最純凈的食材,為我調(diào)理身體?,F(xiàn)在我才明白,
那些「最純凈的食材」里,包裹著最陰毒的、能摧毀我感官和生命的慢性毒藥。
他一點點瓦解我的天賦,一點點蠶食我的生命,直到我變成一具失去靈魂的空殼,然后,
在我獲得人生最高榮譽(yù)的那一刻,完成了他最后的「調(diào)味」。何其惡毒,何其殘忍!黑暗中,
我仿佛又回到了彌留之際。我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沈修握著我的手,
眼里的悲傷那么真實。他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說:「晚晚,別怕,你會以另一種方式,
永遠(yuǎn)和我在一起。」當(dāng)時我以為是情話,現(xiàn)在才知,那是魔鬼的預(yù)告。我恨!
我恨我識人不清,我恨我引狼入室!更恨我如今只是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貓,
連復(fù)仇都顯得那么可笑。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就在我被無盡的悔恨和絕望吞噬時,
浴室的門縫下,忽然塞進(jìn)來一張小小的卡片。我警惕地湊過去,借著門外客廳的燈光,
看清了卡片上的字。那是一張尋貓啟事。上面印著一只布偶貓的照片,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下面寫著聯(lián)系電話,和一個名字——林墨。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記憶。
【3】林墨。我記得這個名字。他是我「意外」死亡后,負(fù)責(zé)我案子的年輕刑警。
當(dāng)時所有人都接受了我是病死的說法,只有他,固執(zhí)地認(rèn)為我的死有蹊蹺。
他曾多次找沈修問話,旁敲側(cè)擊,試圖找出破綻。他還去過我的香水工作室,
調(diào)取了我所有的私人筆記。但我記得很清楚,他后來被調(diào)離了崗位,
我的案子也以「無他殺嫌疑」草草了結(jié)。據(jù)說,是因為他「毫無證據(jù)、胡攪蠻纏」,
得罪了沈修背后有權(quán)有勢的人物。他為什么會把尋貓啟事塞到我家門縫里?
難道他一直在監(jiān)視沈修?他知道這只貓的存在?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重生了。
這太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釋是,他或許查到了這只貓的來歷,
知道它是我死后沈修立刻買回來的,覺得這其中有關(guān)聯(lián)。他在用這種方式,試探沈修的反應(yīng)。
我的心里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他是唯一一個懷疑沈修的人。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必須想辦法聯(lián)系上他。接下來的幾天,沈修對我的看管嚴(yán)密了許多。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聽話」,不再允許我隨意在家中走動,
大部分時間都把我關(guān)在那個帶陽臺的臥室里。但他依然每天為我準(zhǔn)備「特制」的貓飯。
我被迫品嘗了一道又一道「靈魂料理」。有在股市中慘敗的商人的悔恨,
被做成了一道苦澀的鵝肝;有初戀失敗的少女的心碎,被熬成了一鍋酸澀的羅宋湯。
每一次進(jìn)食,都像是一場酷刑。我品嘗著別人的痛苦,也加深著自己的仇恨。
沈修就像一個黑暗的藝術(shù)家,沉迷于收集和烹調(diào)這些極致的情感。他甚至?xí)贿吙粗疫M(jìn)食,
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臉上露出癡迷而狂熱的表情。我終于在他的書房里,
找到了他的「藝術(shù)品收藏室」——一個隱藏在書柜后的恒溫酒窖。里面沒有酒。
一排排架子上,擺放著一個個貼著標(biāo)簽的玻璃罐。罐子里裝的不是食材,
而是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東西。一個標(biāo)簽寫著「嫉妒」,
罐子里是一截?zé)沟陌爬傥栊木剮?。一個標(biāo)簽寫著「狂喜」,
罐子里是一張中了頭獎的、揉皺的彩票。還有一個標(biāo)簽,
上面赫然寫著我的名字——「江晚·摯愛」。罐子里,
是我送給他的第一瓶、也是唯一一瓶為他量身定制的男士香水,「深海」。我的心臟,不,
是這具貓身體里的心臟,驟然緊縮。他不是在烹飪食物,他是在煉制人心!
而在收藏室的最深處,一個嶄新的架子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一個空罐子。
上面的標(biāo)簽紙還是空白的,但旁邊放著一支記號筆,和一個小小的、精致的銀色小提琴掛件。
我認(rèn)得那個掛件。那是沈修最近正在「追求」
的目標(biāo)——一個剛剛在國際大賽上嶄露頭角的天才小提琴家,蘇曼。
沈修正在為她準(zhǔn)備一場盛大的「慶功宴」。他為她設(shè)計的菜單,我都「品嘗」過樣品了。
每一道菜,都充滿了循循善誘的、甜蜜的、令人沉淪的愛意。他在復(fù)制當(dāng)初對我做過的一切!
蘇曼就是他的下一個「食材」!那場慶功宴,就是她的斷頭飯!我不能再等了。
我必須逃出去,找到林墨。機(jī)會,在三天后到來。那天,
沈修要外出采購慶功宴所需的最后幾樣稀有食材。他將我鎖在臥室,
然后提著一個特制的冷藏箱,離開了家。我沖到陽臺上。這里是二十三樓,跳下去必死無疑。
但我記得,隔壁的陽臺,只和我家隔了一米不到的距離。那家的主人似乎很久沒住人了,
陽臺上積了薄薄一層灰。一米。對于一只成年貓來說輕而易舉,
但對于我這具只有三個月大的身體,卻是生死一線。我沒有猶豫。
我看著樓下渺小如螞蟻的車流,深吸一口氣,后腿發(fā)力,用盡全身的力氣,
朝著那個灰色的陽臺,猛地?fù)淞诉^去!【4】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絕望的拋物線。那一瞬間,
風(fēng)聲在我耳邊呼嘯,失重感讓我?guī)缀跻V购粑?。我的前爪在空中拼命地伸展,指甲彈出?/p>
渴望抓住任何可以依附的東西?!概椋 刮业那白Π亲×藢γ骊柵_的邊緣,
但后半截身體卻懸在了空中。陽臺邊緣的石料冰冷而光滑,
我的爪子在上面劃出刺耳的「滋啦」聲,身體正一點點向下滑落。二十三層的高空,
下面是堅硬的水泥地。掉下去,這一次,我可能連變成一只蟑螂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求生的本能爆發(fā)了。我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用盡吃奶的力氣,后腿在墻壁上亂蹬,
腹部肌肉猛地收縮,硬生生將自己甩了上去。我癱在滿是灰塵的陽臺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胸腔里炸開。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沈修的滔天恨意交織在一起,
讓我渾身顫抖。休息了不知多久,我才恢復(fù)了一點力氣。
我從鄰居家的陽臺窗戶縫隙擠了進(jìn)去,穿過空無一人的屋子,從沒有鎖緊的入戶門溜了出去。
自由了。但我該去哪里找林墨?我只記得他的名字,和那張尋貓啟事。我憑著記憶,
跌跌撞撞地跑下樓。高檔小區(qū)的環(huán)境對我來說無比陌生,我像一只無頭蒼蠅,
在巨大的園林里亂竄。我不知道那個警察局在哪里,更不知道林墨的家在哪里。
饑餓和疲憊席卷而來。我是一只嬌生慣養(yǎng)的寵物貓,從未體驗過流浪的滋味。
垃圾桶里腐爛的食物讓我作嘔,汽車的轟鳴讓我驚恐。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
我在小區(qū)的公告欄上,再次看到了那張尋貓啟事。上面有林墨的電話號碼。
我死死地盯著那串?dāng)?shù)字,用我這顆小小的貓腦袋,將它烙印在腦海里。可我怎么撥打電話?
我蹲在公告欄下,看著人來人往,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我的智慧和仇恨被禁錮在這具弱小的軀殼里,空有計劃,卻無法實施。夜幕降臨,氣溫驟降。
我又冷又餓,縮在一個廢棄的快遞箱里瑟瑟發(fā)抖。就在我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
一雙穿著舊款運動鞋的腳,停在了我的面前。一只手伸了過來,
帶著試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雪球?」我猛地抬起頭。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面容清瘦,眼窩深陷,顯得有些疲憊和落魄。但他的一雙眼睛,
卻像鷹一樣銳利,透著一股不肯妥協(xié)的執(zhí)拗。我認(rèn)得他。他就是林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蛟S他一直在小區(qū)附近蹲守,或許只是巧合。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我。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從紙箱里爬出來,
踉踉蹌蹌地向他跑去,一頭撞進(jìn)了他的懷里,發(fā)出委屈又急切的「喵嗚」聲。
林墨顯然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只「目標(biāo)」貓會這么主動親近他。他有些笨拙地將我抱起來,
用他那件洗得發(fā)白的夾克衫裹住我?!葛I壞了吧,小家伙?!顾吐曊f,聲音有些沙啞。
我把頭埋在他的臂彎里,
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和屬于正直人類的、干凈的氣息。這味道,
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抱著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警惕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然后快步走進(jìn)了一條沒有監(jiān)控的小巷?!肝抑滥愫芴貏e,小家伙?!顾盐曳旁诘厣?,
蹲下來,用那雙銳利的眼睛注視著我,「沈修在你死后第二天,
就去寵物店指定要買一只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布偶貓。太巧了。他不是一個有愛心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在查!「我查了那家寵物店,你,是那窩小貓里最不起眼的一只,
甚至有點體弱多病。可沈修偏偏就選了你?!沽帜珡目诖锾统鲆粡堈掌?,遞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我生前的樣子,笑靨如花。「江晚,」他輕聲念出我的名字,「她的死,
絕對不是意外。沈修這個人,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一個戴著假面的怪物。」
我激動地用爪子拍了拍那張照片,然后抬起頭,沖著他拼命地叫。「喵!喵嗚!」是我!
我就是江晚!那個怪物要殺下一個人了!快去救她!林墨看著我的反應(yīng),
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種超乎理性的猜測。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會把我當(dāng)成一只瘋貓。最后,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但是,小家伙,如果你真的和江晚有關(guān),
如果你能給我一點提示……」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極低,「請幫我。」我毫不猶豫地,
用我的頭,重重地蹭了蹭他的手。【5】林墨的住處,是一個典型的單身男人公寓,混亂,
但充滿了生活氣息。泡面桶、散落的文件、以及滿墻的案件分析圖,
都彰顯著主人的潦倒與執(zhí)著。墻壁正中央,貼著一張巨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圖,核心人物,就是沈修。
而圍繞著他的,是我,以及其他幾個標(biāo)注著「失蹤」字樣的年輕男女的照片。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在自己領(lǐng)域內(nèi)嶄露頭角的天才。一個畫家,一個棋手,
一個黑客……我的心沉了下去。沈修的「收藏品」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多。
林墨為我準(zhǔn)備了干凈的水和一小盤貓糧。那是我重生以來吃過的第一頓「正常」的食物,
沒有附著任何人的記憶和情感,只有純粹的谷物和魚肉的香味。我吃得狼吞虎咽,
幾乎要流下淚來。吃飽喝足后,復(fù)仇的意志重新占據(jù)了我的大腦。我跳上書桌,
在林墨震驚的目光中,用爪子將那張屬于小提琴家蘇曼的照片,從墻上扒拉了下來,
推到他面前。然后,我走到他的日歷旁,
用爪子在三天后的那個日期上重重地劃下了一道印記?!溉旌蟆翘K曼的慶功宴。」
林墨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你是說,沈修會在那天對她下手?」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又跑到他的電腦前,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敲擊著鍵盤上的「P」
、「O」、「I」、「S」、「O」、「N」這幾個字母?!窹oison……毒藥?」
林墨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和江晚一樣,慢性毒藥?」我再次點頭,
喉嚨里發(fā)出焦急的嗚咽。林墨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眉頭緊鎖。他顯然相信了我的「暗示」,
但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笡]有證據(jù)。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
加上一只……通人性的貓的指引。」他苦惱地抓著頭發(fā),「我現(xiàn)在的身份,
連警察局的大門都進(jìn)不去。就算報警,說一個大廚要毒殺一個音樂家,誰會信?
只會把我當(dāng)瘋子抓起來。」是啊,這才是最大的難題。沈修的計劃天衣無縫,
他使用的毒藥連現(xiàn)代醫(yī)學(xué)都檢測不出,更何況是空口無憑的指責(zé)。
我該怎么給林墨提供「證據(jù)」?我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一堆文件里。
那是我以前的香水工作室的資料,里面有我親手寫的調(diào)香筆記復(fù)印件。
靈感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沈修的毒藥雖然檢測不出,但我知道它的原理。
那不是一種單一的化學(xué)物質(zhì),
而是一種極其復(fù)雜的、利用多種看似無害的植物精油和罕見香料,
通過特定的食物搭配和溫度催化,在人體內(nèi)緩慢形成毒素的配方。
這套理論脫胎于我曾經(jīng)和他探討過的一種香水調(diào)配的設(shè)想——利用不同香料的分子結(jié)構(gòu),
在特定環(huán)境下發(fā)生反應(yīng),創(chuàng)造出全新的、獨一無二的氣味。當(dāng)時這只是一個理論,一個腦洞。
沒想到,他卻把它變成了殺人的武器!而能證明這一切的,只有我的調(diào)香筆記!
筆記里記錄了我對這些罕見香料的特性研究,以及那個「分子反應(yīng)」的初步構(gòu)想。
雖然不是直接證據(jù),但足以引起專業(yè)人士的警覺。我跳上桌子,
用爪子費力地將那份筆記的復(fù)印件從一堆文件里抽了出來,推到林墨面前。林墨拿起筆記,
快速地翻閱著。他不是專業(yè)人士,看得一知半解,但憑著刑警的直覺,
他敏銳地抓住了一些關(guān)鍵詞?!浮汉诼恿_』……『幽靈蘭』……『月光蕨』……」
他念出幾個我記錄的、具有微弱毒性或神經(jīng)麻痹作用的植物名字,
「這些東西……聽起來就不太對勁?!刮易叩剿磉叄?/p>
用爪子指向其中一段我做的標(biāo)注:「警告:不可與柑橘屬及高溫蛋白同時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