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獨自坐在沙發(fā)陰影的最深處，身體微微佝僂著，

手里無意識地絞著一塊早已被揉皺的舊手帕。她沒看我，

目光失焦地落在電視屏幕上閃爍的雪花點?！皨?？”我輕聲喚道，心臟沒來由地一緊，

“小妹呢？”媽媽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像是被我的聲音驚醒。她緩慢地轉(zhuǎn)過頭，

臉色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異?；覕。巯碌臑跚酀庵氐脟樔??！霸凇谧约悍块g。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仿佛喉嚨里堵滿了沙礫，“別去打擾她。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緊了我。我放下包，幾步?jīng)_到妹妹林曉的房門前，

手搭上門把的瞬間，清晰地感覺到門板在微微顫抖——門是從里面鎖上的?！皶詴?？開門，

是姐姐。”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溫和，指節(jié)輕輕叩在門板上。

里面?zhèn)鱽硪魂噳阂值?、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隨即是窸窸窣窣的拖動聲，

像是在用身體抵住門。那聲音像冰冷的針，狠狠刺進我的耳膜。“曉曉，聽話，

讓姐姐看看你?！蔽业恼Z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門鎖終于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我輕輕推開一條縫，側(cè)身擠了進去，又迅速反手關上，隔絕了客廳里那片令人窒息的幽藍。

房間里只開了一盞光線昏暗的床頭小燈。林曉蜷縮在床角，

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繭，只露出一雙紅腫得像桃子、布滿驚惶血絲的眼睛。

她的校服外套被胡亂扔在地上，上面沾滿了泥污，

幾道刺眼的、被利器劃開的口子猙獰地裂開著。書桌上，她最喜歡的那個粉色兔子筆袋，

被拆得七零八落，里面的筆被盡數(shù)折斷，像一具具小小的尸體。課本散落一地，

扉頁上被人用粗黑的馬克筆涂滿了“賤貨”、“去死”、“沒人要的垃圾”之類的字眼，

丑陋而惡毒。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沖上我的頭頂，燒得指尖都在發(fā)麻?！罢l干的？！

”我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林曉猛地一哆嗦，

把被子拉得更緊，只露出一縷凌亂的額發(fā)。她拼命搖頭，牙齒死死咬著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