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深秋,古籍修復師沈硯繼承了失蹤叔叔的 “硯心書店”。開業(yè)首日,
架、遇穿藍布衫的顧客需遞桂花糕、絕不能回應鏡中呼喚…… 違反規(guī)則的異響在深夜蔓延,
而書店深處,藏著叔叔失蹤與規(guī)則起源的秘密。沈硯接手書店,發(fā)現《守店規(guī)則》,
首條 “午夜后禁入閣樓” 引疑。他指尖捏著極細的竹鑷子修復清代的《考工記》時,
眼角余光總被東側墻面上那面蒙著薄灰、銅框氧化發(fā)黑的穿衣鏡牽扯。
自昨夜在閣樓聽到那聲嘆息后,這面鏡子就總讓他心神不寧。
“滴答 —— 滴答 ——” 墻上掛鐘的秒針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沈硯放下鑷子揉眼,
視線飄向鏡面。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帶青黑,眼鏡片反射著臺燈的光,
可鏡中的沈硯竟沒有眨眼。臺燈光暈晃了晃,電流 “滋滋” 作響,
他眼睜睜看著鏡中自己嘴角勾起詭異弧度,那雙眼睛變得漆黑死死盯著他。
“想找到你叔叔嗎?” 極輕的聲音貼著耳廓響起,帶著刺骨寒意。沈硯猛地轉頭,
身后空無一人,再回頭時,鏡中影像已變 —— 他的身影模糊,
取而代之的佝僂輪廓看不清面容,只有雙幽光閃爍的眼睛?!八驮阽R子后面,
只要打破鏡子,你就能見到他了。規(guī)則里可沒說不能打碎鏡子,不是嗎?”沈硯心跳如擂鼓,
叔叔的失蹤是他心尖的刺,這聲音精準戳中軟肋。他死死盯著鏡面,
試圖看清輪廓是不是叔叔,影像卻總像隔層水波晃動?!皠e信它的話。” 柜臺抽屜輕響,
露出半張《守店規(guī)則》,上面叔叔的字跡寫著:規(guī)則六:鏡中所言皆為虛妄,若聞低語,
即刻用朱砂點鏡角,切記不可與鏡中影對視超過三秒。臺燈突然熄滅,書店陷入黑暗。
窗外月光勾勒出鏡面輪廓,鏡中黑影緩緩伸手,指尖幾乎觸到鏡面。
沈硯摸索出朱砂墨塊蘸水,跌撞著沖到鏡前,將朱砂點在右上角銅框雕花上。
“滋啦 ——” 鏡面泛起白霧,黑影尖嘯著消散,臺燈亮起,一切恢復平靜,
仿佛剛才的詭異只是幻覺。沈硯扶著鏡面喘氣,掌心朱砂被汗水暈開,鏡中他臉色慘白,
眼神卻多了幾分堅定 —— 這面鏡子,絕對藏著秘密。清晨陽光透過雕花木窗,
在地板投下細碎光斑。沈硯趴在柜臺上醒來,胳膊發(fā)麻,臉上印著書頁紋路。
昨夜守到凌晨四點,鏡中再沒異常,但蠱惑低語總在耳邊回響。他起身掃過柜臺,
渾身一僵 —— 灶上蒸籠空空,昨天特意買的桂花糕忘了準備。
《守店規(guī)則》第三條寫著:每日午夜若遇穿藍布衫的顧客,需遞上桂花糕一塊,
不可問其姓名,不可接其遞來的第二本書。 昨天藍衫老人遞來的《桂花記》還在柜臺,
封面暗黃棉紙,邊角磨損。沈硯抓起書翻看,扉頁空白,內頁小楷寫滿食譜,
字里行間透著怪異。他光顧著琢磨鏡中影,竟把準備糕點的事忘得一干二凈?!皦牧?。
” 沈硯心里咯噔一下,匆忙鎖店沖向街角老字號糕點鋪。秋陽正好,行人寥寥,
賣早點攤販收拾著攤位,蒸籠熱氣在晨光中升騰消散。他買了兩盒剛出爐的桂花糕,
油紙裹著的糕點散發(fā)甜膩桂花香,可他卻覺得香氣里藏著莫名不安?;氐綍暌呀纾?/p>
他將桂花糕仔細放蒸籠溫著,反復檢查三遍才放心??梢徽鞎戤惓0察o,
連老街坊都沒出現。午后秋風卷起枯葉拍打窗欞,“沙沙” 聲像有人徘徊。夜幕降臨,
臺燈亮起時,沈硯格外緊張。他頻頻看掛鐘,指尖無意識敲柜臺,
油紙包的桂花糕香氣在寂靜中彌漫,與古籍霉味交織成詭異氣息。
十一點、十一點半、十二點…… 午夜鐘聲敲過,藍衫老人沒有出現。書店靜得可怕,
連掛鐘滴答聲都消失,仿佛時間凍結。沈硯心一點點沉下去,走到門口張望,
街角路燈忽明忽暗,路上空無一人。轉身回柜臺時,
眼角余光瞥見東側書架 —— 整齊排列的古籍,頁碼正以肉眼可見速度自動涂改。
他沖過去細看,《論語》頁碼從 “三十” 變 “十三”,
《楚辭》“四十五” 改 “五十四”,更詭異的是線裝《千家詩》里,
“桂子月中落” 被改成 “桂子鏡中藏”。墨跡新鮮濕潤,像剛寫上去的。
沈硯后背爬滿冷汗,想起趙伯昨天敲窗的話:“規(guī)則不能破,破了就會亂。
” 難道因為沒準備桂花糕,連古籍上的字都開始改變了?這時,
蒸籠突然 “咔噠” 輕響。他猛地回頭,蒸籠蓋子自己掀開,里面桂花糕不知何時變灰黑,
甜膩香氣成了焦糊味,像東西被燒糊了?!斑诉诉恕!?有人敲窗,沈硯嚇了一跳,
窗外趙伯滿臉凝重,攥著黃銅鑰匙,嘴唇動了動沒出聲,只指了指蒸籠,又指了指鏡子,
最后做 “小心” 口型,轉身消失在夜色里。沈硯看著蒸籠里灰黑糕點,
又看向蒙灰的鏡子,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 今晚絕不會平靜。凌晨三點,
沈硯等到書店恢復平靜。頁碼錯亂的古籍不再變化,蒸籠焦糊味漸漸散去,可他毫無睡意。
趙伯深夜示警像塊石頭壓在心上,這位守老街三十年的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天剛蒙蒙亮,
他鎖店去找趙伯。守夜人小屋在老街盡頭,低矮磚房門口堆著半人高柴火,煙囪冒淡煙。
沈硯敲門,里面?zhèn)鱽碲w伯沙啞聲音:“進。”屋里彌漫煙草和艾草味,光線昏暗,
只有煤油燈亮著。趙伯坐在火爐邊小板凳上,用布擦拭黃銅鑰匙,鑰匙在燈光下泛溫潤光澤。
老人抬頭看他,滿臉皺紋在燈光下溝壑縱橫,眼神渾濁卻銳利?!白!?趙伯指對面板凳,
聲音帶晨起沙啞。沈硯坐下剛想開口,老人先說話:“那面鏡子,
是三年前你叔叔從舊貨市場淘回來的。” 沈硯一愣,沒想到趙伯直接提鏡子。
“他以前從不信這些怪力亂神,” 趙伯將鑰匙串放膝上,手指摩挲其中一枚刻花紋的鑰匙,
“直到三年前秋天,也是這樣刮秋風的日子,他從鄉(xiāng)下收書回來,就像變了個人。
”爐火 “噼啪” 作響,火光映在趙伯臉上,表情模糊?!澳翘焖貋頊喩硎悄?,
眼鏡碎了,懷里卻死死抱著那面鏡子。從那天起,他就開始訂那些規(guī)則,
把書店門窗換了新鎖,還總在半夜叮叮當當地不知道弄什么?!?沈硯心揪緊:“趙伯,
您知道他遇到什么了嗎?”老人搖頭咳嗽:“問過,他不說,只說‘它跟著回來了’。
后來他開始每周買桂花糕,說是自己愛吃,可我知道他對甜食過敏?!?趙伯頓了頓,
眼神飄向窗外回憶:“有天半夜我巡邏,看到他站書店門口對空氣說話,說什么‘別學寫字,
安分點’。”“學寫字?” 沈硯想起昨晚自動涂改的頁碼,心臟猛地一跳?!皩Γ?/p>
” 趙伯點頭,聲音壓低,“他說‘它在學寫字,想把規(guī)則改了’。從那以后,
他把自己關閣樓,有時一整天不出來。直到半年前,他突然消失,書店門鎖得好好的,
桌上還放著沒寫完的規(guī)則?!鄙虺庍o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
叔叔失蹤、詭異規(guī)則、鏡中黑影、會改字的古籍…… 線索在腦海交織。
他突然想起日記本里夾的半張契約,忙問:“趙伯,您知道‘契約’的事嗎?
用古籍和血脈做媒介的那種?!?趙伯臉色驟變,猛地站起,火爐火星濺落地上。
“你看到契約了?” 老人聲音驚惶,“那東西碰不得!當年建老街時,
挖出來過不干凈的東西,你叔叔…… 他是在拿自己鎮(zhèn)著那東西!”屋外秋風變大,
卷落葉拍打窗戶 “嘩嘩” 響。趙伯抓起鑰匙串,
塞給沈硯一枚刻桂花圖案的鑰匙:“這是閣樓備用鑰匙,去把剩下的契約找齊,
但千萬別在午夜翻看,記?。 被氐綍陼r,秋陽已升高,透過窗欞在地板投下溫暖光斑,
卻驅不散沈硯心頭寒意。趙伯的話像巨石投入靜水,激起漣漪。他坐在柜臺后,
指尖捏著桂花鑰匙,冰涼觸感讓他清醒。閣樓門在柜臺后樓梯頂端,
雕花木門黃銅鎖芯已氧化。沈硯深吸一口氣,鑰匙插進鎖孔 “咔噠” 輕響,鎖開了。
推開門,濃重灰塵和霉味撲面而來,混雜淡淡墨香。閣樓不大,堆滿古籍和修復工具,
中央擺寬大書桌,桌上鋪泛黃宣紙,硯臺墨已干涸。陽光從斜頂小窗照進來,
在灰塵中形成光柱,無數細小塵埃在光柱里飛舞。沈硯目光落在書桌半開的抽屜,
露出紙張邊緣。他拉開抽屜,里面整齊放著幾本日記和一疊殘破紙頁 —— 正是契約殘頁,
紙質粗糙邊緣發(fā)黑,朱砂寫著古老篆字,與之前找到的半張能對上。他將殘頁小心鋪桌上,
一點點拼湊。陽光照在紙上,朱砂字跡泛詭異紅光。殘頁逐漸拼合,
文字顯露:“光緒二十七年,老宅地縛靈現,以古籍靈氣為食,
噬生者精氣……”“立契者需以血脈為引,以古籍為媒,
訂下規(guī)則束縛其形……”“規(guī)則不可違,違則靈醒,書頁改字,
鏡影顯形……” 沈硯心跳加快,指尖因激動微顫。
契約記載地縛靈來歷 —— 百年前老宅火災數十人喪生,怨氣凝聚成靈,以古籍靈氣為生,
叔叔是當年守宅人后代,血脈能暫時壓制靈體?!霸瓉硪?guī)則不是憑空訂的,是契約的一部分。
” 他喃喃自語,視線掃過最后幾行字,瞳孔驟縮:“若立契者失蹤,需血親續(xù)契,
否則靈體破封,老街皆?!?續(xù)契需以心頭血混朱砂,補全契約,誦《硯心錄》三篇。
”《硯心錄》?沈硯猛地想起藍衫老人遞來的《桂花記》,忙從柜臺拿來快速翻閱。
書頁食譜在陽光下隱去,露出毛筆字跡,標題赫然是《硯心錄》!
“難怪老人要遞這本書……” 沈硯恍然大悟,指尖撫過書頁,叔叔熟悉字跡映入眼簾,
“他一直在引導我續(xù)契?!边@時,閣樓窗戶 “哐當” 被風吹開,秋風卷枯葉涌進來,
桌上契約殘頁被吹得四散。沈硯慌忙去撿,發(fā)現一頁殘頁落在墻角陰影里,被東西壓住。
他彎腰撿起,看到壓殘頁的是落滿灰塵的木盒。打開木盒,濃郁桂花香飄出,
里面放半塊風干桂花糕,還有一張照片 —— 年輕的叔叔站書店門口,
身邊站穿藍布衫的老人,兩人笑得眉眼彎彎,背景鏡中隱約有模糊影子。沈硯心臟像被攥住,
眼眶發(fā)熱,照片上的老人,和午夜出現的藍衫老人長得一模一樣。“咔噠。
” 樓下傳來輕微響動,像有人推門。沈硯猛地抬頭看掛鐘,
時針指向十一點半 —— 距午夜還有半小時。他將契約和照片塞懷里,
抓起《硯心錄》快步下樓,直覺告訴他,今晚將有大事發(fā)生。樓下臺燈不知何時熄滅,
書店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光勾勒書架輪廓。沈硯握樓梯扶手的手微出汗,
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跳,在寂靜中格外響亮?!罢l在那里?” 他輕聲問,
聲音在空曠書店回蕩。沒人回答,只有東側書架傳來輕微 “沙沙” 聲,像有人翻書。
沈硯摸索到柜臺邊想開燈,手指觸開關瞬間停住 —— 他突然想試試,
故意違反規(guī)則會發(fā)生什么。趙伯說過規(guī)則不能破,但契約上寫 “違則靈醒”,
或許只有讓靈體徹底顯現,才能找到續(xù)契關鍵。這念頭一冒就無法抑制,
他深吸一口氣縮回手,任由書店陷在黑暗里。規(guī)則一:每日午夜后需保持店內一盞燈亮著,
直至黎明。 現在,他讓燈滅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夜鐘聲從遠處傳來,
“咚 —— 咚 ——” 十二聲鐘響落盡,書店空氣驟然變冷?!芭距距?。
” 水滴落地板聲從鏡子方向傳來。沈硯屏住呼吸,借月光看向鏡面,鏡面上布滿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