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遠在太陽系寒冷邊緣地帶的天王星、海王星,
它們原本稀薄的大氣層也在剎那間如沸水般被吹散、電離,冰雪表面被瞬間燒灼、碳化。
那道湮滅一切的“線”,在完成對太陽的殘忍切割后,短暫地停滯在虛空中,
仿佛一個冷靜無情的藝術(shù)家在審視著自己瘋狂的作品。艾略特眼前屏幕上最后跳動的信號,
是靠近木星軌道的一顆瀕死探測器勉強傳回的極低分辨率圖像碎片。那短暫停頓的“線”,
在熾熱太陽風(fēng)暴的背景襯托下,
仿佛有難以察覺的、扭曲時空的波紋在微微蕩漾——如同水滴入靜止水面時泛開的漣漪輪廓。
控制中心內(nèi)混亂不堪的尖嘯聲、碰撞聲、設(shè)備爆炸的電火花炸裂聲如同鬼魅般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死寂,厚重得仿佛凝固的鉛水灌滿了整個空間。無數(shù)屏幕漆黑一片,
僅剩幾塊最核心的應(yīng)急備用屏幕發(fā)出幽幽冷光,其上跳動的并非數(shù)據(jù),
染物濃度致死……】【剩余人口結(jié)構(gòu)模型……歸零計算中……】艾略特僵立在中央控制臺前。
主屏幕已然漆黑,他渾濁的瞳孔中倒映著那些宣告徹底終結(jié)的刺目字符。
的刺鼻氣味、塵埃散落的齏粉、微量的塑料灼燒產(chǎn)生的惡臭和……濃郁到幾乎實質(zhì)化的絕望。
汗水、眼淚,甚至某些人額角、口中滲出的血絲凝固在他幾近爆裂的眼球中。
世界在靜默中溶解,他體內(nèi)所有的知覺、恐懼都已全部融化,
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失去時間尺度的蒼白真空。沒有聲音,沒有觸覺,
沒有溫度……意識本身仿佛漂浮在虛無之中。帕納利克高處的巨大穹頂之上,
大氣層扭曲翻滾的景象是宇宙級煉獄在人類眼前投下的最后虛影。透過破損的防爆觀測玻璃,
原本湛藍的天空被染成污濁的、夾雜著致命輻射塵和火山灰燼的鉛灰色,
仿佛一幅巨大的、為末日送葬的抽象涂抹畫布。太陽……那被切掉四分之一的殘缺恒星,
透過厚重污濁的大氣看去,不再象征生命或熱量,
僅僅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邊緣不規(guī)則且彌漫不祥紅光的巨大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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