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雨幕中的墓園寂靜得可怕,只有雨滴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顧修跪在顧楠的墓前,昂貴的西裝被雨水浸透,緊貼在他佝僂的背上。
他的手指死死摳著墓碑的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這樣就能觸碰到早已冰冷的兒子。
"楠楠,爸爸來了。"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額頭抵在冰冷的石碑上,雨水混著淚水從臉頰滑落。
墓碑上顧楠的照片里,那個陽光燦爛的年輕人永遠定格在最美的年華。
"是爸爸錯了。"
突然,他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墓園里格外刺耳。
"啪!"又是一下。
他的嘴角滲出血絲,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一樣,機械地重復(fù)著這個動作。
"我眼瞎,我混蛋,我竟然......"
他的聲音破碎得幾乎聽不清,手指顫抖著撫過墓碑上"愛子顧楠"四個字,仿佛這樣就能觸碰到兒子的一絲溫度。
我撐著黑傘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崩潰的模樣。
“瑾月,我知道了。"他轉(zhuǎn)頭看向我,"邱丹雪和邱聰他們......"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有睡過,眼底翻涌著近乎癲狂的痛悔。
"顧氏的一切都給你。"
“我去自首,我會認(rèn)下所有事,就說是我指使邱聰撞的人。"
他的聲音嘶啞,顫抖的手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份文件——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上面已經(jīng)簽好了他的名字。
"我不指望,不指望你能原諒。"
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文件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青。
"但邱聰,他畢竟是顧家最后的血脈。"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幾乎成了乞求。
"求你,放過他......"
"他不配。"我的聲音比墓園的霧氣還冷。
顧修像是被刺中般渾身一顫,跪著向前挪了兩步,緊緊抓住我的衣擺,像個絕望的乞憐者。
我靜靜地看著面前祈求的顧修,從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輕輕丟在他面前。
文件散開,里面的資料被雨水浸濕,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銀行轉(zhuǎn)賬記錄、秘密會議錄音、邱聰與幾位董事的密謀證據(jù)。
顧修的手僵在半空,瞳孔劇烈收縮,"不,不可能。"
我冷笑著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邱聰在私人會所里舉著酒杯,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對著鏡頭說:
“老頭子早該退位了,顧氏在我手里才能活下去。"
“顧楠就應(yīng)該死,省得以后跟我爭家產(chǎn),老頭子要是知道真相,估計得氣死吧?”
"他看不起你,"我輕聲點破一切,"覺得你老了,不中用了,擋了他的路。"
"你要護著的兒子,其實早就準(zhǔn)備把你踢出局了。"
“顧修,這就是你要的一切嗎?”
顧修的身體猛地一晃,像是被人當(dāng)胸捅了一刀。他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濕冷的青石板上。
"啊,啊......"
他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哽咽,手指深深摳進泥土,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什么。
我收起傘,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顧修,"我低頭看著他,"你護著的,從來都不是兒子。"
"只是一個殺人犯。"
我轉(zhuǎn)身離開,余聞凱重新給我打起了傘,默默牽起我的手,
"結(jié)束了?"他問。
我搖搖頭,看向遠處山嵐:"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