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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每年桂花開 三落二分 6984 字 2025-08-05 17: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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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染血的玉琮永安二十三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更烈。

禁軍統(tǒng)領沈驚寒踹開靖安侯府偏院的門時,檐角的冰棱正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尖銳的碴。

陸承煜背對著他坐在窗下,玄色錦袍上落著半盞未涼的茶,

指縫間漏出的玉琮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那是先皇賜給太子的信物,三天前在東宮失竊。

"陸大人倒是好興致。"沈驚寒解下腰間的繡春刀,刀鞘撞在門柱上,發(fā)出沉悶的響。

"太子殿下在宗人府受審,您卻在這兒把玩贓物。"陸承煜緩緩轉(zhuǎn)過身,

狹長的眼尾挑著抹漫不經(jīng)心的紅。他將玉琮拋到空中,又用手背穩(wěn)穩(wěn)接住,

指腹摩挲著上面剛添的裂痕。"沈統(tǒng)領哪只眼睛看見這是贓物?

"他笑起來時左邊嘴角會陷下去一個小渦,像極了多年前在太學里偷藏糖糕的少年。

"說不定是太子殿下賞我的。"沈驚寒的刀出鞘半寸,寒氣順著刀鋒爬上來。"陸承煜,

東宮侍衛(wèi)死了十七個,個個心口插著你的箭羽。"他往前踏了一步,靴底碾過地上的碎瓷。

"你以為把箭簇磨掉,就能瞞天過海?"玉琮突然被擲過來,

擦著沈驚寒的耳畔釘進身后的梁柱,裂紋里滲出的暗紅汁液順著木紋蜿蜒。

那是用人血沁過的痕跡。陸承煜站起身,玄袍掃過案幾,硯臺墜地的脆響里,

他已經(jīng)掐住了沈驚寒的咽喉。"瞞?"他的指尖冰涼,力道卻狠得像要捏碎對方的喉骨。

"我需要瞞嗎?"鼻尖幾乎碰到沈驚寒的頸側(cè),他忽然低笑出聲。"當年在獵場,

是誰教我把箭簇磨尖了捅進熊瞎子的心口?沈驚寒,你忘了?"沈驚寒的手扣住他的手腕,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陸承煜的脈搏在他掌心狂跳,像頭困在籠里的野獸。

十年前的獵場雪比這更大,十五歲的陸承煜被發(fā)狂的熊追得跌進冰湖,

是他跳下去把人撈上來,用體溫焐干了對方濕透的衣襟。那時陸承煜的睫毛上結著冰,

卻還笑著說:"驚寒哥,等我當上將軍,天天給你獵熊吃。""松開。

"沈驚寒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陸承煜反而加了力,

直到看見對方脖頸上浮現(xiàn)出青紫的指印才罷休。他松開手時順帶扯下沈驚寒腰間的玉佩,

塞進自己袖袋里。"這是利息。"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走,玄袍下擺掃過滿地狼藉。"玉琮是我拿的,

人也是我殺的。但太子通敵的證據(jù),是真的。"沈驚寒看著他的背影,

刀身在燭火下晃出冷光。內(nèi)室的屏風后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他猛地推門進去,

只見墻角的鐵架上鎖著個血人,破爛的明黃衣角從囚服里露出來。竟是本該在宗人府的太子。

陸承煜正用銀匕挑開太子的指甲,動作慢條斯理,像在雕琢一件玉器。太子疼得渾身抽搐,

嘴里卻罵著:"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我不得好死?"陸承煜直起身,

用太子的衣襟擦了擦匕首。"殿下私通北狄時,就該想到有今天。"他忽然偏頭對沈驚寒笑,

"沈統(tǒng)領要不要試試?這把匕首是你送我的及冠禮,快得很。

"沈驚寒的刀指向陸承煜的后心:"放了他。""放了他,讓他回稟北狄,

說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們要在開春攻城?"陸承煜轉(zhuǎn)過身,匕首上的血珠滴在他的靴尖。

"還是說,沈統(tǒng)領也想嘗嘗通敵的罪名?"他忽然逼近一步,刀尖抵在自己心口。"來啊,

殺了我。就像當年在太學,你替我頂下打碎先生硯臺的罪名那樣。"沈驚寒的手在顫抖。

他想起太學的梅樹下,陸承煜把偷來的桂花糕塞進他嘴里,自己卻因為被先生罰跪,

膝蓋腫得好幾天不能走路。那時的陸承煜眼睛亮得像星子,說:"驚寒哥,以后我罩你。

"太子突然發(fā)出嗬嗬的笑聲,血沫從嘴角涌出來。

"你們...你們早就勾結好了...演這出戲給我看..."陸承煜的眼神驟然變冷,

匕首閃電般刺入太子的肩窩。太子的慘叫戛然而止,因為陸承煜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沈統(tǒng)領,"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要么動手,要么...幫我把他處理干凈。

"雪還在下,透過窗欞落在沈驚寒的刀上,融成細小的水流。他看著陸承煜眼底翻涌的瘋狂,

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宮墻上,對方也是這樣笑著,把東宮侍衛(wèi)的頭顱一個個扔到他面前。

"你看,他們的血濺在墻上,像不像那年你我偷偷畫的猛虎?"那天的月亮很圓,

血腥味混著雪氣,壓得人喘不過氣。2 焚心的密信太子"病逝"的消息傳遍京城時,

沈驚寒正在清理偏院的血跡。石灰撒在地上,冒起細密的白煙,像極了陸承煜慣用的迷藥。

他蹲下身,指尖碰到塊頑固的血漬,用刀刮了半天才去凈,

指甲縫里卻始終殘留著鐵銹般的腥氣。"沈統(tǒng)領倒是勤勉。"陸承煜倚在門框上,

手里把玩著那枚玉琮,裂紋里的血色已經(jīng)發(fā)黑。"要不要本侯賞你個順水人情?

"沈驚寒站起身,刀柄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陸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北狄的密信,

在太子書房的暗格里。"陸承煜拋來一串鑰匙,銅環(huán)撞在沈驚寒的刀鞘上。"你去取,

就說是例行搜查時發(fā)現(xiàn)的。這樣,你我都干凈。"沈驚寒接住鑰匙,

冰涼的金屬硌得掌心生疼:"陸承煜,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陸承煜笑起來,

眼角的紅比胭脂還艷。"我想讓你當這個禁軍統(tǒng)領當?shù)梅€(wěn)些。

難道你想一輩子替那些草包擋刀?"他忽然湊近,溫熱的氣息噴在沈驚寒的耳廓。

"就像當年替我擋那杯毒酒。"五年前的宮宴,有人在陸承煜的酒里下了鴆毒。

沈驚寒看見那杯酒遞過去,想也沒想就搶過來一飲而盡。他在太醫(yī)院躺了三個月,

醒來時陸承煜守在床邊,眼底的紅血絲比他身上的繃帶還觸目驚心。"驚寒哥,

"對方攥著他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以后換我護著你。"沈驚寒別過臉,

鑰匙串在指間晃出輕響:"我知道了。"東宮的書房積著薄塵,暗格藏在《史記》的夾層里。

沈驚寒取出那封密信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書脊上的凸起。那是他當年幫陸承煜刻的記號,

方便對方在上課時偷翻禁書。信紙是北狄特有的狼皮紙,字跡歪斜,

卻清晰地寫著"正月十五,里應外合"。窗紙突然被風吹破,沈驚寒猛地轉(zhuǎn)身,刀已出鞘。

陸承煜站在窗臺上,玄袍被風掀起,像只展開翅膀的夜梟。"看來沈統(tǒng)領手腳很快。

"他輕巧地跳下來,靴子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這信交給陛下,你就能加官進爵了。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沈驚寒握緊信紙,紙邊緣割得掌心發(fā)疼。

"因為我要去做更有趣的事。"陸承煜笑起來,從袖袋里摸出個油布包,

打開是半塊風干的桂花糕。"還記得這個嗎?太學后山的老桂樹,

你我偷摘時被蜜蜂蟄了好幾個包。"沈驚寒的喉結動了動。那半塊桂花糕他認得,

是陸承煜及冠那天塞給他的,后來他一直藏在貼身的荷包里,直到去年在戰(zhàn)場上被血浸透,

才不得不扔掉。"北狄的使者今晚在望月樓。"陸承煜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

眼底翻涌著戾氣,"我要去送他們見閻王。"沈驚寒抓住他的手腕:"你瘋了?現(xiàn)在動手,

會打草驚蛇!""打草驚蛇才好。"陸承煜反手扣住他的脈門,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大靖不是好欺負的。

"他湊近沈驚寒的耳邊,聲音像淬了毒的蜜。"你要么跟我去,要么...就去告訴陛下,

抓我這個'叛賊'。"望月樓的燈籠在雪夜里晃出曖昧的紅。沈驚寒站在樓下,

聽著樓上傳來北狄使者的笑罵聲,掌心的刀鞘被冷汗浸得發(fā)滑。陸承煜從后巷牽來兩匹黑馬,

玄色披風上落滿了雪:"怕了?""我只是在想,該怎么收拾殘局。"沈驚寒翻身上馬,

靴底的馬刺在雪地上劃出淺痕。陸承煜的笑聲在風雪里散開:"收拾殘局?沈驚寒,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他策馬先行,玄袍在夜色里拉出長長的影。"別忘了,

當年在教場,是誰把挑釁你的世家子打斷了腿。"血濺在望月樓的窗紙上時,

沈驚寒才明白陸承煜說的"有趣"是什么意思。北狄使者的慘叫聲被風雪吞沒,

陸承煜提著滴血的劍走出來,臉上濺了幾滴血,像開了幾朵妖異的花。"你看,

"他笑著用劍挑起個使者的頭顱,"他們的眼睛瞪得真圓。"沈驚寒別過臉,胃里一陣翻涌。

他想起十年前的冬天,陸承煜第一次隨軍出征,回來時在他面前哭了半宿,

說再也不想殺人了。那時的陸承煜,連踩死只螞蟻都會難過半天。"發(fā)什么呆?

"陸承煜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血蹭在他的鎧甲上。"走了,再晚就被巡夜的兵丁看見了。

"回去的路上,陸承煜忽然勒住馬。風雪里傳來嬰兒的啼哭,循聲望去,是間破敗的茅屋。

"是北狄使者藏在這里的細作。"陸承煜的劍又亮了起來。"斬草要除根。

"沈驚寒猛地拉住他:"里面還有孩子。""細作的孩子,留著也是禍害。

"陸承煜甩開他的手,徑直走向茅屋。沈驚寒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太學先生說過的話。

"人心如棋,一步錯,步步錯。"他最終還是跟了進去。茅屋的角落里,

個北狄女子抱著襁褓瑟瑟發(fā)抖,看見他們進來,突然用生硬的漢話喊。

"我不是細作...我只是...只是被抓來的..."陸承煜的劍停在她頭頂,

沈驚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嬰兒的哭聲突然變了調(diào),陸承煜的動作頓住了。

沈驚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嬰兒的襁褓里露出塊玉佩,上面刻著個"煜"字。

那是他當年送給陸承煜的生辰禮,后來陸承煜說弄丟了。

"這玉佩..."沈驚寒的聲音發(fā)顫。陸承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劍哐當落地。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撞在墻上,喉間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像頭受傷的野獸。

那北狄女子突然哭喊起來。

子把我們安置在這里的...他說...說等風聲過了就接我們走..."沈驚寒終于明白。

陸承煜早就知道北狄使者藏在這里,他甚至安排了后路。今晚的殺戮,根本不是為了泄憤,

而是為了...滅口。陸承煜突然抓起地上的劍,瘋了似的沖向那女子。

沈驚寒想也沒想就擋在前面,劍刃擦著他的肩頭劃過,帶起一串血珠。"陸承煜!

"他嘶吼著,聲音在狹小的茅屋里回蕩,"你醒醒!"陸承煜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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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5 17:3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