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靈泉古寺,初悟偏途在連綿無盡的靈云山脈腹地,靈泉寺如一顆被歲月浸潤的明珠,
靜靜鑲嵌其中。山巒似青黛屏風,四季云霧似輕柔紗幔,將古寺環(huán)繞得愈發(fā)神秘。春日,
漫山遍野的山花簇擁著寺門,繽紛色彩與紅墻黛瓦相映成趣;盛夏,參天古木撐起一片濃蔭,
把熾熱陽光切割成細碎光斑,灑在青石板路上;深秋,經(jīng)霜的楓葉似烈火燃燒,
飄落在寺院角落,添了幾分禪意;寒冬,白雪覆蓋殿頂,冰凌垂掛檐角,
整座寺院宛如琉璃世界。寺墻歷經(jīng)風雨剝蝕,朱紅隱退,卻添幾分厚重;飛檐斗拱上,
銅鈴隨風輕擺,叮咚聲里藏著往昔故事,每一聲都似在向天地訴說佛法的悠遠。晨鐘暮鼓,
是靈泉寺的呼吸節(jié)奏。寅時三刻,大雄寶殿的晨鐘準時撞響,鐘聲撞碎晨霧,
如一道金色梵音,余韻漫過松柏林,與山雀啼鳴、溪澗潺潺交融,
織就一曲自然與禪意的和鳴。那聲音能穿透人心底的塵埃,讓早起的僧人、山下的樵夫,
甚至枝頭棲息的鳥兒,都瞬間被一種寧靜籠罩。香煙從大雄寶殿的香爐裊裊升起,
盤旋著僧人們的祈愿,飄向天際,似要與云朵訴說佛法奧秘,那煙霧里,有對眾生的慈悲,
有對解脫的向往,緩緩升騰間,連空氣都彌漫著莊嚴肅穆。年輕僧人覺塵,
自幼便對佛法心馳神往。七歲時,他隨父母路過靈泉寺,恰好撞見住持慧心禪師為信眾講經(jīng)。
那一日,陽光透過殿宇窗欞,在慧心禪師袈裟上鍍了層金,他口中的佛法妙理,像春日細雨,
潤進覺塵心底。講經(jīng)完畢,信眾散去,小覺塵卻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望著慧心禪師。
待父母來尋,要拉他離去,他竟掙脫他們的手,幾步躥到慧心禪師跟前,撲通跪地:“師父,
我要出家!” 父母又驚又急,好說歹說,才把他拽回??勺阅呛?,覺塵像被佛法施了咒,
茶飯不思,夢里都是寺里的經(jīng)聲鐘響,閉眼就是慧心禪師講經(jīng)的模樣。半年后,父母拗不過,
含淚將他送進靈泉寺,小覺塵當時的喜悅,就像鳥兒歸了山林,迫不及待要投入佛法的懷抱。
初入寺時,覺塵如饑似渴鉆研佛法經(jīng)典。天未亮,他便在佛殿晨讀,月光還在檐角棲息,
他的經(jīng)聲已和著蟲鳴;深夜,禪房油燈如豆,他仍捧著經(jīng)卷,與文字里的佛法哲思對話。
《金剛經(jīng)》里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讓他對 “萬法皆空” 教義癡迷不已。他認定,唯有徹底斬斷對世間 “有” 的執(zhí)念,
方能證得 “空” 之境界,超脫生死輪回,仿佛只要拋開一切塵世的 “有”,
就能立刻觸摸到涅槃的清涼。于是,覺塵開始用極端方式踐行 “空”。他的僧袍,
補丁摞補丁,布帛經(jīng)緯間滿是歲月磨痕,風一吹,邊角獵獵,似在宣告對物欲的摒棄。
這僧袍,是他刻意從庫房最舊的角落里翻出,新布一概不用,
他覺得新布代表著對 “有” 的貪戀,舊物才能助他入 “空”。每日只食一餐,
糙米配野菜,粗糲難咽,糙米粒在口中生硬地硌著,野菜帶著土腥氣,他卻視若修行功課,
覺得貪戀美食是對 “有” 的屈服,每咽下一口,都像是在向 “空” 境邁進一步。
禪房里,除破舊蒲團,再無他物。寒冬臘月,北風似利刃,從窗縫門縫往里鉆,
凍得覺塵手腳發(fā)麻,牙齒打戰(zhàn),他也不肯添件棉衣,在他看來,對保暖的需求,
是 “有” 的枷鎖,必須掙脫,即便身體在寒冷中蜷縮,他也認為這是對意志的錘煉,
能讓心更快趨近 “空”。同寺僧人看他這般,紛紛相勸。戒賢師兄性子直,
直接拽他衣袖:“覺塵,你這是走火入魔!佛法講 ‘空’,不是讓你虐待自己!
” 覺塵卻淡然一笑,指尖輕敲蒲團:“師兄,這 ‘空’ 字玄妙,你未參透。我這般,
是斷塵世羈絆,早日得證菩提?!?說罷,閉眼誦經(jīng),任戒賢搖頭嘆息。
戒賢看著他清瘦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他想起自己初入寺時,也對佛法有過偏激理解,
后來在慧心禪師的引導下才慢慢走回正途,只盼覺塵能早點醒悟。還有智遠師叔,
佛法修為深厚,也找覺塵談心。智遠師叔帶著他來到寺院菜園,菜園里菜苗青青,生機勃勃。
智遠師叔蹲下,輕輕撫摸菜苗:“覺塵,你看這菜苗,它從種子入土,到發(fā)芽成長,
靠的是陽光、雨露、泥土這些 ‘有’,沒了這些,哪有生機?佛法的 ‘空’,
不是否定這些 ‘有’,而是明白它們因緣而生,無常易變,
我們要在這 ‘有’ 里悟 ‘空’,不是拋開 ‘有’ 去尋 ‘空’ 呀。
” 覺塵卻皺眉:“師叔,可這些 ‘有’ 都是虛幻,執(zhí)著它們,如何解脫?
” 智遠師叔嘆息,看著天邊云卷云舒:“孩子,你連眼前真實的生機都看不見,
又如何悟得 ‘空’ 的真意呢?” 可覺塵依舊固執(zhí),
覺得師叔們是在縱容對 “有” 的貪戀,轉身又回了自己的禪房,
繼續(xù)守著他的 “空” 之執(zhí)念。一日,慧心禪師將覺塵喚至禪房。禪房素凈,木桌古樸,
桌面上擺著的經(jīng)卷還帶著淡淡的墨香,墻上達摩祖師面壁圖,眉眼藏著千年禪機,
仿佛在凝視著每一個踏入者的內心?;坌亩U師端坐蒲團,目光如深山古潭,
沉靜又深邃:“覺塵,你執(zhí)意棄 ‘有’ 求 ‘空’,可知佛法真意?”覺塵虔誠拱手,
雙手合十,指尖微微發(fā)顫,眼神卻透著堅定:“師父,弟子以為,世間萬物皆虛幻 ‘有’,
如泡影易逝。舍了這些,方能到 ‘空’ 的彼岸,離苦得樂。弟子每日這般修行,
就是要斷了對塵世的眷戀,早日證得菩提?!?他說話時,挺直脊背,
仿佛眼前的 “空” 境是一座巍峨高山,自己正一步步堅定攀登?;坌亩U師緩緩起身,
袍角輕擺,走向窗邊,推開木窗,窗外青山映入眼簾,山林里松鼠跳躍,鳥兒穿梭,
生機盎然?;坌亩U師指向窗外青山:“你看這山、這樹、這靈泉寺,哪樣不是 ‘有’?
寺因山石木材、僧眾心血而成,你修行也因這 ‘有’ 的世間。佛法的 ‘空’,
是教你不執(zhí)著表象,悟無常、無我本質,而非讓你斷了所有 ‘有’。你看這山,看似永恒,
實則每一刻都在經(jīng)歷風雨侵蝕,每一片樹葉都在新陳代謝,這是 ‘有’ 中的 ‘空’,
無常之理。一味棄 ‘有’ 求 ‘空’,實則又入新執(zhí)著,是 ‘棄有著空’ 的病啊。
就像一個人要渡河,船是 ‘有’,到了岸,該棄船上岸,可你卻連船都沒坐,就想上岸,
這如何能行?你現(xiàn)在,就是連船都沒上,卻在岸邊苦苦追求上岸,背離了佛法本意。
”覺塵心中猛地一震,似有一道光射進心底的黑暗角落,可多年執(zhí)念如藤蔓纏心,緊緊束縛,
他仍嘴硬:“師父,弟子…… 弟子以為這是修行路上必須的舍棄,若不徹底,如何純凈?
” 慧心禪師看著他,眼中滿是慈悲:“覺塵,你要明白,‘空’ 與 ‘有’ 本是一體,
相互依存。沒有 ‘有’,何來 ‘空’ 可悟?就像沒有黑夜,白天也無從說起。
你這般極端,是把 ‘空’ 當成了一個可以抓取的 ‘有’,反而離佛法越來越遠。
” 覺塵低頭,沉默不語,可心里的困惑并未完全消散,那些執(zhí)念的藤蔓,還在隱隱發(fā)力,
拉扯著他的想法。第二章:洪災現(xiàn),執(zhí)念生隙時光流轉,夏去秋來,
靈泉寺的銀杏樹葉漸漸泛黃,如金蝶棲息枝頭??梢粓鰹牡?,毫無征兆地降臨山下村莊。
那日,烏云如墨,壓得天空喘不過氣,雷聲在遠處滾動,像一頭被困的巨獸在咆哮。轉眼間,
暴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砸向地面,濺起層層水花。山洪像掙脫枷鎖的野馬,從山間奔騰而下,
所到之處,房屋坍塌,農田淹沒,牲畜驚逃,村民們的哭喊聲、呼救聲,混著風雨,
傳向靈泉寺。寺里的鐘聲急促響起,這不是日常的祈福鐘,而是災劫的警示。
慧心禪師緊急召集僧眾,面容凝重:“山下百姓遭難,我佛慈悲,當伸援手。
大家速去整理物資,下山救災!” 僧眾們紛紛行動,有的打包糧食,有的收拾衣物,
有的準備醫(yī)藥,忙碌中透著肅穆與急切,每個人都明白,這是踐行佛法慈悲的時刻。
覺塵卻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在他心中,
這些村民平日執(zhí)著于田產(chǎn)、財富、親情這些 “有”,如今遭災,是 “有” 帶來的苦難,
該讓他們嘗嘗執(zhí)著的苦果,自己若去幫忙,便是助長對 “有” 的貪戀,
違背 “空” 之修行。他轉身,想回禪房繼續(xù)自己的 “空” 修,
卻被戒賢一把拉住:“覺塵,都啥時候了,你還犯糊涂!” 覺塵掙脫:“戒賢,你不懂,
這是他們執(zhí)著 ‘有’ 的報應,我若插手,是錯!” 戒賢氣得跺腳:“你這是鐵石心腸!
佛法的慈悲,是在眾生苦難時伸出援手,你卻躲在這 ‘空’ 的殼子里,自欺欺人!
” 說罷,甩袖而去,加入救災隊伍?;坌亩U師得知覺塵的態(tài)度,心急如焚。他深知,
若讓覺塵繼續(xù)陷在這錯誤執(zhí)念里,修行之路恐會徹底偏離。他匆匆找到覺塵,此時的禪房,
因風雨侵襲,漏進不少雨水,地上濕漉漉的,覺塵卻渾然不覺,正枯坐蒲團,閉目誦經(jīng)。
慧心禪師進門,聲音帶著幾分急切與痛心:“覺塵,你以為遠離 ‘有’ 就是修行,
卻不知佛法的核心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村民們正受洪災之苦,生死邊緣,
這是多大的業(yè)障與苦難!我們身為佛門弟子,當以慈悲心去救度,去幫他們減輕痛苦,
這才是修行!你執(zhí)著于 ‘空’,對眾生苦難視而不見,已然偏離正道,
這與 ‘棄有著空病亦然,還如避溺而投火’ 有何區(qū)別?避開水溺斃的危險,卻投身火海,
這不是解脫,是更深的痛苦?。 庇X塵猛地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可很快又被執(zhí)念籠罩:“師父,弟子…… 弟子怕這一插手,就又陷入 ‘有’ 的執(zhí)念,
無法超脫。” 慧心禪師長嘆,坐到他身旁,握住他冰涼的手:“孩子,你看這雨水,
落在地上,滋養(yǎng)萬物,它是 ‘有’ 吧?可它也會蒸發(fā),回歸天空,成云成雨,循環(huán)往復,
這就是 ‘空’。我們幫助村民,就像這雨水,在 ‘有’ 中行慈悲,
卻不執(zhí)著于這行為的結果,這才是 ‘空有不二’。你若因怕陷入 ‘有’,而放棄慈悲,
才是真的執(zhí)著于 ‘空’ 的表象,錯過了修行的大機緣啊?!庇X塵心中一陣動搖,
仿佛有一扇緊閉的門,被慧心禪師的話推開了一條縫,透進些許光亮。
可多年的極端 “空” 修觀念,仍像厚重的門閂,牢牢卡著,讓那扇門無法完全敞開。
他沉默許久,才緩緩說:“師父,弟子…… 再想想。” 慧心禪師看著他,無奈又心疼,
默默起身離開,希望這場災禍,能成為點醒覺塵的契機。第三章:奇遇文殊,
點化迷津幾日后,風雨漸歇,天空露出灰藍的臉,可山間的水汽仍未散盡,彌漫成一片朦朧。
覺塵如往常一樣,獨自入山修行,想在自然中尋找 “空” 的真意。他沿著蜿蜒小徑,
一步步深入山林,腳下落葉松軟,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像大地在輕聲訴說。行至一處幽靜山谷,
突然,云霧毫無征兆地翻涌而來,瞬間將四周淹沒,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方向。
覺塵心中一驚,卻也未慌亂,他想,這或許是修行的考驗,便立定身形,閉目誦經(jīng)。
就在這時,云霧深處,隱隱透出一道奇異光芒,金黃中帶著慈悲,像佛的目光,穿透混沌。
覺塵心中好奇,不由自主朝著光芒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棉花上,虛浮卻又堅定。
隨著靠近,光芒愈發(fā)耀眼,刺得他睜不開眼。待云霧漸漸散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震撼得說不出話 —— 一片琉璃世界中,文殊菩薩身著華麗袈裟,
衣袂流轉著七彩佛光,頭戴五佛冠,寶相莊嚴,手持智慧劍,騎在青獅之上,威風又慈悲,
那青獅雙目微閉,卻透著靈性。覺塵又驚又喜,眼淚瞬間涌出,撲通跪地,
磕頭不止:“菩薩慈悲,弟子覺塵,拜見菩薩!”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是激動,是敬畏,
更是迷茫許久后遇見指引的渴望。文殊菩薩目光慈悲,俯視覺塵:“覺塵,你一心向佛,
卻為何在 ‘有’ 與 ‘空’ 間迷失?” 那聲音,似從天際飄來,又似在心底響起,
震得覺塵心顫。覺塵忙將自己對佛法的理解、修行的困惑,以及洪災時的固執(zhí),
一五一十訴說,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急切尋找歸家的路。他說自己如何執(zhí)著于 “空”,
如何認為棄絕一切 “有” 才能證道,說到洪災中拒絕幫助村民,聲音漸漸哽咽,
既有愧疚,又有不甘。文殊菩薩聽完,微微嘆息,青獅輕抬前爪,似在應和。
菩薩開口:“覺塵,‘空’ 與 ‘有’ 本非對立,而是一體兩面。世間萬物,本質為空,
可這表象的 ‘有’ 亦是真實存在,因緣和合而生。你若一味棄 ‘有’ 著空,
就像有人怕溺水,卻縱身投火,避了一難,又入一劫,陷入極端啊。
”覺塵磕頭問道:“菩薩,那弟子該如何做,才能悟得真諦,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