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午夜兩點,星海市雨夜傾盆。
陸承川坐在陸氏大樓頂層辦公室,獨自飲酒。
桌上攤著幾份文件,全是關于澄曜資本即將并購陸氏平臺的資料。
他沒看,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
紅酒灑在桌面,混著碎裂的玻璃漬流淌一地。
“你不該這么走的?!彼吐曌哉Z,眼睛通紅。
身旁是喬念被送醫(yī)后留下的體檢報告。
他不再關心白月光如今是什么瘋癲模樣。
他只是想知道,蘇婉那天離開的時候,心里到底有沒有哪怕一秒,想過回頭。
他拿起桌上的相框,是他們五年前去馬賽參加設計展的合照。
那時她穿著白襯衫,笑得明亮。
他第一次真正承認自己喜歡她,不是因她安靜順從,而是那夜她和主設計師據(jù)理力爭時,眼里帶著光。
可他沒說。
那時候的他,把喜歡當成弱點。
他只會用控制、用藏起來、用不公開的方式,鎖住她。
他以為那樣最安全。
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那是最有效的毀滅。
他仰頭把最后一口酒灌下,然后徒手砸向落地窗。
他靠著窗,血順著掌心滴到地板。
“你不該走的,”他喃喃,“不該啊?!?/p>
他癱坐在地上,像失去全部力氣的動物,眼里只剩死灰。
秘書沖進來,驚呼:“陸總你瘋了嗎!”
他沒回頭:“出去。”
“你流血了,我叫醫(yī)生?!?/p>
“出去!”
他聲嘶力竭地吼出這句話。
秘書驚得一抖,終究沒敢上前,只能悄悄撥通急救電話。
空曠的辦公室恢復寂靜,只剩陸承川低低的喘息聲和滴滴作響的血滴。
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紙條,是蘇婉寄來的那封簡短拒絕。
這不關你事。
他手指顫抖,像要將紙碾碎。
但最后,什么也沒做。
他只是無力地垂著頭,喃喃一句:
“蘇婉,我從沒想把你當替代?!?/p>
“你是唯一一個,我真的怕失去的人?!?/p>
與此同時,蘇婉正坐在海邊的一家夜間咖啡館,聽沈知嶼匯報工作。
“我們談下了渠道平臺入駐,前期分成偏低,但足以換到獨立權?!?/p>
“能守住品牌定位嗎?”她問。
“可以,我簽的是不干預協(xié)議。”
她點點頭,眼神清澈,聲音堅定:“我們不靠燒錢做虛假光環(huán),一步一步走上去?!?/p>
“只要你不放棄,我可以一直跟。”
她輕笑:“你怎么這么閑?”
“我只是知道,人在低谷時需要陪伴?!?/p>
“那我以后爬上去了,你就不陪了?”
他挑眉:“你舍得我走嗎?”
她沒答,笑意卻漸濃。
突然,她手機震動。
是醫(yī)院急診科發(fā)來的簡訊,陸承川右手骨裂,伴失血性昏厥,正在搶救中。
她愣了一秒,手機差點脫手。
沈知嶼察覺:“怎么了?”
“他自殘。”她低聲,“在公司?!?/p>
沈知嶼沒說話,只輕聲問:“你要去嗎?”
她沉默半晌,搖頭:“不去?!?/p>
“你確定?”
她把手機放下,眼神冷靜:“那不是我的責任?!?/p>
沈知嶼點頭:“你不去,他就必須自己熬。”
“他一直以為他輸?shù)氖俏覑鄣娜??!?/p>
“其實他輸?shù)?,是我愛他的資格?!?/p>
窗外雨還在下。
她沒有起身。
而那邊的陸承川,被急救人員抬出辦公室,睜開眼的一瞬,淚水竟?jié)L了下來。
他終于明白她不會再回來了。
而他,這一生,注定只能活在她不在的余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