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將軍。
這個稱呼，像一塊萬噸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
白非凡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他雖然不關心政治，但也知道，在龍國，能被冠以“龍”姓，并且被蘇青影這種級別的人物尊稱為“將軍”的，只有一個人。
龍嘯天。
那個如同定海神針一般，守護著這個國家，近半個世紀的軍方最高統(tǒng)帥。
一個，只存在于新聞上的，傳奇人物。
他要見自己？
白非凡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
但他最終，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好?！?/p>
一個字，沒有多余的廢話。
蘇青影看著他那平靜如水的眼眸，心中再次生出一股荒謬感。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聽到這個消息，要么是欣喜若狂，要么是誠惶誠恐。
可他，就像是聽到“晚上一起吃個飯”一樣，淡定得可怕。
“請跟我來?！?/p>
蘇青影不再多想，轉身帶路。
宿舍樓頂?shù)奶炫_上。
一架通體漆黑，造型猙獰，充滿了暴力美學的武裝直升機，正懸停在半空中。
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風，吹得人幾乎站不穩(wěn)。
機身上，沒有任何軍徽或編號。
艙門打開，幾名全副武裝，戴著戰(zhàn)術頭盔和護目鏡，看不清面容的特戰(zhàn)隊員，正手持武器，警戒著四周。
“白先生，請?！碧K青影大聲喊道。
白非凡點點頭，在一名特戰(zhàn)隊員的攙扶下，登上了直升機。
他剛一坐穩(wěn)，就有人遞過來一個黑色的眼罩。
“抱歉，規(guī)定?！碧K青影解釋道。
“理解?！?/p>
白非凡沒有反抗，坦然地戴上了眼罩。
眼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艙門關閉。
直升機猛地拔高，巨大的推背感傳來，朝著未知的方向，高速飛去。
黑暗中，白非凡的五感被無限放大。
他能感受到，身邊那些特戰(zhàn)隊員，雖然一言不發(fā)，但他們的呼吸，他們的心跳，都透著一股極致的緊張。
還有一絲......隱藏在緊張之下的，敬畏。
他們在敬畏自己。
敬畏那種，他們無法理解的，一指斷鋼的力量。
飛機飛行了多久，白非凡并不清楚。
他只感覺到，飛機經(jīng)歷了一次攀升，又經(jīng)歷了一次極速的俯沖。
最終，在一陣輕微的震動中，平穩(wěn)落地。
眼罩被取下。
刺眼的光線讓他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個巨大的，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地下機庫里。
四周停放著數(shù)架和他乘坐的同型號，甚至更先進的飛行器。
地面上，穿著各種制服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地穿梭。
這里，顯然不是江海市。
“這邊請?！?/p>
蘇青影引著他，走上一條全封閉的金屬通道。
通道的盡頭，是一部高速電梯。
電梯上升，最終停下。
門一打開，一股混雜著青草和泥土氣息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
白非凡走出電梯，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身處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
青磚灰瓦，雕梁畫棟。
院子里，有假山，有池塘，有幾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古槐。
一切，都顯得那么的寧靜，祥和。
仿佛是一個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
可白非凡那被靈氣滋養(yǎng)過的雙眼，卻看出了隱藏在這份寧靜之下的，驚天殺機。
他看到，假山的縫隙里，隱藏著微型的自動機槍口。
池塘清澈的水面下，有紅外感應器，在緩緩掃描。
甚至，那幾棵看似普通的古槐樹干上，都覆蓋著一層幾乎與樹皮融為一體的，納米級的變色龍偽裝網(wǎng)。
網(wǎng)下，是足以將一只蒼蠅都精準鎖定的，激光防御矩陣。
這個看似普通的四合院，實際上，是一個武裝到了牙齒的戰(zhàn)爭堡壘。
任何未經(jīng)允許闖入的生物，都會在瞬間，被撕成碎片。
高墻之內(nèi)，十步一殺。
蘇青影將他帶到東廂房的一間書房門口，停下了腳步。
“將軍就在里面?！?/p>
她低聲說了一句，然后就退到了一旁，沒有再進去。
白非凡推開那扇厚重的紅木門。
書房里，陳設極為簡單。
一張書桌，兩把椅子，以及......一整面墻的書。
書桌后面，坐著一個老人。
正是他在電視里，見過的龍嘯天將軍。
老人沒有穿軍裝，只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中山裝。
他戴著一副老花鏡，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仿佛沒有察覺到白非凡的到來。
他沒有起身。
也沒有說話。
但一股無形的氣勢，卻從他那看似平凡的身軀中，彌漫開來。
那不是殺氣。
而是一種，更高級，更恐怖的東西。
那是久經(jīng)沙場，尸山血海中趟出來的鐵血意志。
是手握滔天權柄，一言可決萬人生死的威嚴。
這股氣勢，如山，如岳。
沉重，磅礴，仿佛能壓垮人的精神，碾碎人的骨頭。
白非凡洗髓過后的身體，無比敏銳，竟在忍不住地顫抖！
每一個細胞，都在發(fā)出警告，讓他后退，讓他臣服。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但他，沒有退。
他死死地咬著牙，將丹田內(nèi)那僅有的幾縷“氣”，瘋狂運轉起來，守護著自己的心神。
他那剛剛經(jīng)歷過蛻變的精神力，在這一刻，像一塊被巨錘鍛打的頑鐵，迸發(fā)出璀璨的火花。
他硬是扛住了這股山岳般的壓力。
他抬起頭，挺直了腰桿，不卑不亢地，與那位老人隔著一張書桌，遙遙對視。
時間，仿佛靜止了。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電光在交鋒。
許久。
龍嘯天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他抬起頭，摘下老花鏡，一雙看似渾濁，實則銳利如鷹的眼睛，落在了白非凡的身上。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一絲......欣賞。
他見過無數(shù)的人，在他面前，或者諂媚奉承，或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
還從沒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在他刻意釋放的氣場下，站得如此筆直。
甚至，還能與他對視。
“你很不錯?！?/p>
龍嘯天緩緩開口，打破了書房里的沉默。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
“坐?！?/p>
他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
“現(xiàn)在，你可以說說你想要的了?！?/p>
龍嘯天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如果你手里的東西，是真的。”
“龍國，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功臣?！?/p>
他的話，像是一份承諾。
一份，比任何合同、任何法律，都更有分量的承諾。
白非凡沒有立刻回答。
他拉開那把紅木椅子，從容地坐了下來。
姿態(tài)，與對面的老人，竟隱隱形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平等。
他看著龍嘯天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平靜地開口。
“將軍?！?/p>
“在談條件之前，我需要先確認一件事?！?/p>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地問道。
“您，或者說國家，是否已經(jīng)做好了......”
“......迎接一個全新時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