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深夜，空氣中還是難掩熱意。酒意上頭的寧栩打開了出租車的車窗，下意識地點(diǎn)想點(diǎn)上一根。不曾想，將口袋中的煙盒拿出才發(fā)現(xiàn)早已空空如也。寧栩?qū)熀兄匦率栈貋砜诖?/p>
等堅(jiān)持到家，寧栩第一時間回到房間找到存貨抽了起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諾大的房子里，只有他的臥室有光亮。寧栩沉重地呼吸著，他起身來到了廚房。打開冰箱才發(fā)現(xiàn)，除了一些酒水飲料，不知何時多了新鮮的瓜果蔬菜。想來想去，它們的主人只有那一個人。不知怎的，自己的胃突然有了饑餓感。酒已醒了大半地他，再一次走出了房門。
寧栩來到了離小區(qū)最近的一家便利店，推門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收銀員那熟悉的身影。她不是說自己是學(xué)生嗎？不好好讀書，大半夜在便利店當(dāng)收銀員？無數(shù)的問題涌入寧栩的腦子，他在貨架上隨便拿了個飯團(tuán)就站到了章小果的面前。
那個一如既往梳著馬尾的姑娘抬頭看了看他，疑惑道：“寧栩？你就吃這個？”
“你怎么會在這？”
“你喝酒了？”
“嗯?！甭氏冉馐蓡柕氖菍庤?。
“你先去那里坐著等我吧，我把飯團(tuán)給你熱一下?！?/p>
寧栩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車流與人往，不一會兒，章小果拿著熱好的飯團(tuán)走了過來，手里還多了一瓶飲料。
“西瓜汁，利尿，請你的?！?/p>
一邊說著，章小果一邊將手里的食物遞了過去。寧栩接過，拆開塑料紙，一口將飯團(tuán)消滅了三分之一。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闭f著，寧栩擰開了那瓶西瓜汁。
“很明顯，兼職?！?/p>
“可是這么晚不回去，你不怕耽誤學(xué)習(xí)？”
“怕，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天，沒想到碰見你了。你呢，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說起來，章小果搬進(jìn)2011已經(jīng)小一個月了，和寧栩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后來經(jīng)徐甜甜才知道，這個房東幾乎是酒吧的?？?，不喝到酒吧打烊不會走的，圈里都出了名的。即使離開酒吧，也不一定去了哪個女人的家。徐甜甜的原話是，她真怕哪天收到寧栩猝死的消息。
“無聊，就先回了。你什么時候下班？”
章小果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你要不然坐這醒醒酒，等會兒一起回?！?/p>
寧栩點(diǎn)頭表示同意。
不知怎么，寧栩感覺這一個小時過得飛快，他看著那個姑娘動作嫻熟地為每一個顧客收款，看著她和同事做著交接，看著她和自己并肩走在昏黃的路上，一起回了家。
“你吃蘿卜嗎？”章小果邊用筷子分著餐盒里面的關(guān)東煮，邊問道。
“嗯?！?/p>
“海帶結(jié)？”
“嗯。”
“魔芋絲？”
“都吃，我不挑食?！?/p>
“哦，你要湯多一些還是少一些？”
“多一些。”
一碗關(guān)東煮就這樣被放到了寧栩的面前，寧栩看著面前的食物，又順著遞過來的筷子看了眼章小果。
“放心，這些只是不讓賣出去，又不是不能吃?！闭滦」詾椋@個房東是在嫌棄。
寧栩接過筷子，說著：“我沒有嫌棄?！?/p>
“那就快吃吧，長這么高的個頭，一個飯團(tuán)能吃飽才怪?！闭f著，章小果吃了口碗里的香菇。
“你剛才說，今天是最后一天？”
“哦?！闭滦」貞浧饎倓傇诘昀锏膶υ?，“明天我就不過去了。你不都說了，耽誤學(xué)習(xí)?！?/p>
“那你之前在那里做了多久？”
“快兩年了吧，大三就在那里兼職了。”
“那我怎么沒見過你？”
章小果不語，喝了口碗里的湯。
“大三就在兼職，你很需要錢嗎？”
“嗯，很需要。”
“為什么，你家里不給你生活費(fèi)嗎？”
“我家里就我自己，所以我得自己找活路?！?/p>
“抱歉?！睂庤蛞庾R到，自己說錯了話。說起來，章小果入住之后，兩個人并沒有什么交集。自己對她的世界，一無所知。
“甜甜姐沒和你們說過嗎？我父母早沒了，外婆在我高中的時候也走了，我一直都是自己生活的，早就習(xí)慣了，我還以為你和耗子哥早就知道呢?！?/p>
“耗子哥？”寧栩不理解，她和趙浩什么時候混熟的。
“啊，他和甜甜姐一年的，又老是被叫耗子，我就叫耗子哥了，但是當(dāng)他面都是叫浩哥。”
“你們常見面？”
“偶爾吃早飯的時候碰見過幾次，他每次出現(xiàn)都是把夜熬穿了，但是你好像都不在?！?/p>
寧栩用筷子扒拉著碗里地食物，不語。
“寧栩，你每天晚上都去哪里啊？”
寧栩抬頭，看著對面那雙明亮的眼睛，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問這樣直白的問題。
“我無意打聽你的隱私，只是單純的好奇，酒吧有那么好玩么，讓你有家不想回？”
“家？你對家的定義是什么？”寧栩反問道。
“我孑然一身，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本科的時候住宿舍，宿舍就是我的家，假期時候去甜甜姐家住，那她家也是我的家，現(xiàn)在我租了你的房子，那這里就是我的家?！?/p>
看著那一雙干凈無比的眼睛，寧栩知道，這個女孩說的是真心話。
“你不覺得，家里只有自己，太冷清了嗎？”
“冷清的感覺是肯定會有的，但是并不與我把這里當(dāng)家產(chǎn)生沖突。家里如果只有自己，可以過個自由自在，家里如果人丁興旺，那就過個熱熱鬧鬧。凡事，都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
看著章小果一臉輕松的說著，寧栩輕笑，“你倒是看得開啊?！彼蝗挥X得，坐在自己對面的姑娘確實(shí)挺有趣的。原本以為，她只是一杯無聊的白開水，沒想到居然是氣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