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機咕嚕響了一聲。再沒動靜。我煩躁地踢了鐵皮柜一腳。“操，又沒水了！
”聲音在死寂的宿舍里顯得特別大。外面走廊立刻傳來砰砰的砸門聲，還有嘶啞的吼叫。
“媽的?！蔽伊⒖涕]嘴，屏住呼吸，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墻。那吼聲在門外徘徊了幾分鐘，
才漸漸拖著腳步走遠。我松了口氣，感覺后背全是冷汗。肚子餓得咕咕叫。
最后半塊壓縮餅干昨天就沒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嚨像被砂紙磨過。窗外灰蒙蒙的，
天快亮了。這鬼日子。廣播里說這叫“灰燼紀元”。其實就是喪尸爆發(fā)，文明完蛋。我，
簡光，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四學(xué)生。莫名其妙就成了“幸存者”。
還被塞進了這個號稱“安全區(qū)”的破地方。安全區(qū)？呵。
不過是圍著大學(xué)城臨時拉起的鐵絲網(wǎng)。里面擠滿了人，比喪尸爆發(fā)前的春運火車站還恐怖。
食物和水是按人頭定量配給的。少得可憐。還得用勞動點數(shù)換。我這種剛來的，
分到的活就是最累的——清理外圍。拿著根削尖的鐵管，跟著一群同樣面黃肌瘦的人。
在鐵絲網(wǎng)外面一點點清理游蕩過來的零星喪尸。危險，惡心。點數(shù)還最低。
就為了換那點塞牙縫的東西。這日子真他媽沒法過了。
“要是這破安全區(qū)突然停水斷電就好了！”我恨恨地想。念頭剛冒出來。
頭頂那盞昏黃的白熾燈，“滋啦”一聲。滅了。整個宿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緊接著，
走廊上、樓下，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巴ｋ娏?？”“怎么回事？”“水！水龍頭也沒水了！
”“操！停水了！”外面瞬間亂成一鍋粥。腳步聲，叫罵聲，
還有安保人員吹哨子的尖利聲音。我僵在原地，心臟狂跳。后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是吧？
又來？這他媽的……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食堂排隊，前面插隊的胖子擠得我差點摔倒。
我氣得小聲罵：“擠什么擠，趕著投胎被喪尸啃??！”結(jié)果第二天。
那個胖子真的在清理外圍時。被一只突然從垃圾桶里撲出來的喪尸咬斷了脖子。還有上上次。
安全區(qū)那個管物資分配的張禿子，克扣我們的點數(shù)。
我對著同宿舍的趙小玲抱怨：“這種喝人血的蛀蟲，早晚被自己囤的物資砸死！”沒過三天。
張禿子晚上偷偷去檢查他藏起來的私貨。堆得小山一樣的罐頭箱子突然倒了。
把他活活埋在了下面。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硬了?！淮问乔珊?。兩次是意外。
這他媽都第三次了！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黑暗中，只聽到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
難道……我這破嘴……真開光了？開的是那種……專說壞事的“烏鴉嘴”？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腦門。這他媽算什么狗屁能力？在末世里，這不是催命符嗎？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感覺它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不行。絕對不行。這地方不能待了。
人多嘴雜。萬一我哪天不小心又禿嚕一句什么……后果不堪設(shè)想。天剛蒙蒙亮。
安全區(qū)徹底亂了套。停水斷電，儲備告急。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
安保隊拿著喇叭聲嘶力竭地喊，維持秩序。但人群還是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爭搶著最后一點資源。我趁著混亂，背上我那個癟癟的登山包。里面就幾件破衣服，半瓶水，
一把水果刀?；煸谝蝗撼吵橙氯乱ネ饷妗罢椅镔Y”的人堆里。低著頭，縮著脖子。
順利通過了檢查口。踏出鐵絲網(wǎng)的那一刻。一股帶著灰塵和腐爛氣息的風(fēng)撲面而來。
我深吸了一口。是自由的味道。也是危險的味道?；仡^看。那個曾經(jīng)以為是庇護所的地方。
現(xiàn)在像個巨大的、吵鬧的蜂巢?；靵y不堪。走吧。找個沒人的地方。管住這張破嘴。
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我選了條偏僻的小路。沿著廢棄的國道走。兩邊的建筑破敗不堪。
玻璃碎了。墻上爬滿了干枯的藤蔓。像巨大的、死去的蜘蛛網(wǎng)。
偶爾能看到一兩具腐爛的尸體?；蛘哂问幍膯适?。動作僵硬。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我都盡量遠遠繞開。只想找個能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先安頓下來。走了大半天。又累又渴。
太陽像個慘白的圓盤掛在天上。沒一點溫度。前面路邊有家廢棄的汽車旅館。兩層小樓。
招牌掉了一半。銹跡斑斑?？粗€算完整。我握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門虛掩著。
里面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霉味。光線很暗。我側(cè)身閃進去。警惕地掃視。大廳里空蕩蕩。
前臺后面倒著把椅子。地上散落著一些文件和碎玻璃。很安靜。只有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稍微松了口氣。也許這里安全？“喂！干什么的！”一個粗嘎的聲音突然從樓梯口炸響。
嚇得我魂飛魄散。差點一刀捅過去。定睛一看。樓梯陰影里站著個人。很高。很壯。
像座鐵塔。手里拎著根沉重的鋼管。眼神兇狠地盯著我?！拔摇覜]惡意！
”我趕緊把水果刀放下，舉高雙手，“路過，想找個地方歇歇腳?！辫F塔一樣的男人沒說話。
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刀子?！熬湍阋粋€人？”他問?！熬臀乙粋€。”我點頭?！昂?。
”他從陰影里走出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胡子拉碴。臉上有道疤。從左眼角劃到下巴。
看著就不好惹?！鞍棠槨焙竺嬗指聛韮蓚€人。一個戴著眼鏡的瘦高個，看著挺斯文。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背有點駝，眼神卻很銳利?！鞍棠槨苯写笮?。眼鏡男就叫眼鏡。
老頭姓李，都叫他老李。他們是昨天才到這旅館的。暫時落腳?；ハ嘟榻B完。氣氛有點僵。
大熊明顯不信任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斑@年頭，落單的娘們兒，不是累贅就是麻煩。
”他哼了一聲，把鋼管扛在肩上。老李擺擺手：“行了，大熊。都不容易?！彼聪蛭遥?/p>
“小姑娘，這地方還算結(jié)實，你要愿意，可以暫時待著。不過，吃的喝的，得自己想辦法。
”我連忙點頭：“謝謝李叔！我明白！”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就不錯了?？偙人暗貜姟?/p>
我找了個角落的小房間。簡單打掃了一下。窗戶用破木板釘死了。只留一道縫透氣。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累得不想動彈。肚子又開始叫。包里那半瓶水。我抿了一小口。
不敢多喝。外面天快黑了。旅館里點起了微弱的燭光。
是大熊他們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半截蠟燭。光線搖曳。映著幾張疲憊的臉。
老李在檢查他的一個舊醫(yī)療包。眼鏡則在擺弄一個破收音機。刺啦刺啦的噪音。斷斷續(xù)續(xù)。
“……重復(fù)……城西……臨時……安全點……有……補給……”眼鏡猛地抬頭，
眼鏡片反射著燭光：“聽到了嗎？城西！有個臨時安全點！可能有補給！
”大熊眼睛一亮：“真的？多遠？”“廣播里沒說具體位置，
只說了大概在城西廢棄的鋼鐵廠附近！”眼鏡很興奮，“離我們這里大概……十幾公里？
”老李皺眉：“十幾公里？路上可不太平。”“有補給??！”大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們剩下的東西撐不了兩天了。去碰碰運氣？”眼鏡立刻附和：“對！總比在這里餓死強！
”老李看向我：“小簡，你怎么想？”我猶豫了。十幾公里。在滿是喪尸的廢墟里穿行。
太危險了。而且……我這破嘴。萬一……“我覺得太冒險了?！蔽倚÷曊f，
“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喪尸。鋼鐵廠那么大，
具體位置也不清楚……”大熊不耐煩地打斷我：“怕死就留在這！等死吧！
”眼鏡也勸：“簡光，這是個機會。我們四個人，小心點，應(yīng)該能行?！崩侠顩]說話。
似乎在權(quán)衡。我看著他們眼中對食物和水的渴望。那是一種瀕臨絕境的光芒。我嘆了口氣。
“好吧。那就去試試?！蔽彝讌f(xié)了。心里卻七上八下。默默祈禱。千萬別出事。
千萬別讓我這張破嘴……應(yīng)驗什么。第二天天沒亮。我們就出發(fā)了。大熊打頭。
拎著他那根鋼管。老李殿后。手里是把磨尖的螺絲刀。眼鏡和我走在中間。
我握著我的水果刀。緊張得手心全是汗。城市像一座巨大的墳場。死寂。破敗。
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腐爛的氣味。我們盡量貼著墻根走。避開開闊地。
繞過那些曾經(jīng)繁華的街道。那里往往游蕩著更多的喪尸。偶爾遇到落單的。
大熊和老李就默契地配合。一個吸引注意。一個從后面猛擊頭部。動作干凈利落。
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我?guī)筒簧鲜裁疵?。只能盡量不拖后腿。握緊我的小刀。
警惕地觀察四周。走了大概三四個小時。太陽升到頭頂。毒辣辣的。曬得人頭暈眼花。
水早就喝完了。嗓子眼冒煙。前面出現(xiàn)一個十字路口。旁邊有家便利店。玻璃門碎了一地。
里面黑洞洞的。“進去看看？”眼鏡提議，聲音沙啞，“說不定……還有漏下的？
”大熊眼睛盯著那黑黢黢的門洞。舔了舔嘴唇?！白撸⌒⌒狞c！”我們放輕腳步。慢慢靠近。
剛走到門口。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就撲面而來。比外面的氣味重十倍。熏得人想吐。
大熊示意我們停下。他側(cè)身往里望了望。里面貨架東倒西歪。
地上全是垃圾和干涸發(fā)黑的血跡。沒看到喪尸。“好像……沒東西？”大熊低聲道。
老李皺眉：“味道不對?！痹捯魟偮??！班馈币宦暤统恋乃缓稹?/p>
從最里面倒塌的貨架后面?zhèn)鱽?。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七八個衣衫襤褸的身影。
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它們的眼睛渾濁灰白。臉上掛著腐爛的皮肉。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朝我們撲了過來！“跑！”大熊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跑！我們?nèi)齻€魂飛魄散。跟著他拔腿狂奔！
那群喪尸嘶吼著追了出來！速度竟然不慢！腳步聲、嘶吼聲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操！
怎么這么多！”眼鏡邊跑邊罵。我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兩腿發(fā)軟。感覺肺要炸了。
“分開跑！別扎堆！”老李急喊。前面是個岔路口。大熊毫不猶豫地往左邊那條路沖去！
眼鏡緊跟在他后面。我和老李跑在稍后。眼看就要到岔路口。右邊那條路的陰影里。
突然又搖搖晃晃走出來兩個！正好堵在眼鏡和大熊前面！“右邊！”我下意識地尖叫！
大熊反應(yīng)極快。硬生生剎住腳步。一個急轉(zhuǎn)彎！帶著眼鏡拐進了右邊那條路！
我和老李也趕緊跟上！后面的喪尸群被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但還在窮追不舍！
右邊這條路更窄。兩邊是高高的圍墻?？床坏奖M頭。“這他媽是條死路怎么辦！
”眼鏡聲音都變了調(diào)?！巴皼_！”大熊吼道。我們拼命跑。突然。大熊猛地停下！
我們差點撞上他?！霸趺戳?？”老李急問。大熊臉色發(fā)白。指著前面。前面十幾米的地方。
圍墻塌了一大片。磚石瓦礫堆成了小山。完全堵死了去路！一堵厚厚的、無法翻越的廢墟墻！
“死……死路！”眼鏡腿一軟，差點跪下。后面喪尸的嘶吼聲越來越近！像催命的鼓點！
完了！我心里一片冰涼。前有絕路。后有追兵。死定了！絕望像冰冷的海水淹沒了我。
看著那堵高高的廢墟墻。再看看身后越來越近的喪尸群。那腐爛的面孔。滴著粘液的尖牙。
越來越清晰。大熊握緊鋼管。指節(jié)發(fā)白。眼鏡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老李喘著粗氣。
眼神凝重。怎么辦？難道真要死在這里？被這群惡心的東西撕碎？不！我不想死！
我還沒活夠！一股強烈的求生欲猛地沖上頭頂。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
我死死盯著那堵該死的廢墟墻。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堵路的墻！該死的墻！去死吧！
給我塌！塌得再徹底點！最好把后面那些鬼東西都埋了！“塌！給老子塌干凈點！
”我?guī)缀跏撬缓鸪鰜恚÷曇艏饫?。帶著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兇狠和詛咒。話音剛落。
轟隆隆——?。?！一陣沉悶的、巨大的聲響。腳下的地面猛地一震！我們幾個站立不穩(wěn)。
全都摔倒在地！驚恐地抬頭看去。只見那堵原本就塌陷的廢墟墻。
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猛地向內(nèi)崩塌！
更多的磚塊、水泥板、鋼筋……如同泥石流般傾瀉而下！瞬間！將整條狹窄的路口徹底封死！
堆積成一個更高、更厚的廢墟小山！煙塵沖天而起！嗆得人直咳嗽。與此同時。墻那邊。
追得最近的兩三個喪尸。被這突如其來的崩塌。直接卷了進去！瞬間被埋在了磚石之下！
只露出幾只還在抽搐的、布滿污垢的腳！而后面追上來的喪尸群。
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巨大障礙物阻擋。全都撞在了廢墟堆上！
嗬嗬的嘶吼變成了憤怒和茫然的咆哮！它們徒勞地用腐爛的手扒拉著磚塊。
卻無法撼動這厚厚的屏障分毫！我們四個。目瞪口呆。坐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世界仿佛安靜了。只有煙塵在彌漫。和我們粗重的喘息。
眼鏡張著嘴。能塞進一個雞蛋。老李扶著腰。眼神像見了鬼。大熊抹了把臉上的灰。
看看那堵憑空出現(xiàn)的“新墻”。又看看我。眼神復(fù)雜得難以形容。
“剛……剛才……”眼鏡結(jié)結(jié)巴巴，指著廢墟，“是……是地震？”老李沒說話。
只是深深地看著我。那眼神。銳利得像手術(shù)刀。要把我剖開看個清楚。大熊撐著鋼管站起來。
走到廢墟前。踢了踢一塊滾落的磚頭。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安皇堑卣??！彼曇舻统?。
然后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笆悄愫暗?？”我心臟猛地一縮。完了。暴露了。
我下意識地想捂住嘴。想否認。但看著他們?nèi)齻€的目光。知道否認也沒用。剛才那一聲吼。
太明顯了。我低下頭。盯著自己沾滿灰塵的鞋尖。聲音細得像蚊子哼。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覺得它堵著路……很討厭……”大熊沒再追問。
他沉默地轉(zhuǎn)身。開始扒拉那些散落的磚塊?！皠e愣著了！趕緊找找有沒有縫能鉆出去！
”老李和眼鏡也反應(yīng)過來?，F(xiàn)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暫時安全。但還被困在死胡同里。
必須找到出路。我也趕緊爬起來幫忙。手腳都在抖。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
扒開一些松動的磚石。大熊在最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狹窄的縫隙。勉強能容一個人爬過去?！翱?！
鉆出去！離開這鬼地方！”大熊指揮。眼鏡第一個鉆。動作麻利。接著是我。然后是老李。
大熊殿后。爬出縫隙。外面是一條更僻靜的小巷。暫時安全了。我們都癱坐在地上。
大口喘氣。死里逃生。劫后余生。
眼鏡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嚇死我了……剛才那墻塌得也太是時候了吧？”老李沒說話。
拿出水壺。發(fā)現(xiàn)早就空了。他嘆了口氣。大熊靠在墻上。閉著眼。胸口起伏。
汗水混著灰塵流下來。形成一道道黑印子。“簡光?！贝笮芡蝗槐犻_眼，看向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澳銊偛?，喊完那聲，墻就塌了?！彼Z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眼鏡也猛地看向我，恍然大悟：“對?。『喒?！是你喊完它就塌了！”老李沒說話。
但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壓力山大。我頭皮發(fā)麻。知道瞞不住了。
這破嘴……“我……”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
“我……好像有點邪門……我說什么壞事……有時候……就真會……”“烏鴉嘴？！
”眼鏡脫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圓。“算是吧……”我自暴自棄地點頭，
“好的不靈壞的靈那種……我自己也控制不了……剛才太急了……”小巷里一片寂靜。
只有風(fēng)聲。過了好一會兒。大熊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配上他臉上的疤。有點猙獰。
“媽的！”他罵了一句。不是生氣。反而像是……興奮？“這能力牛逼?。?/p>
”大熊猛地站起來，走到我面前，眼神灼灼，“簡直是大殺器！”我懵了?！鞍。?/p>
”“你想??！”大熊激動地比劃，“下次再遇到那群鬼東西！你就喊‘摔死你們！
’或者‘腦袋炸開！’它們不就完蛋了？”眼鏡也反應(yīng)過來，一臉崇拜：“對?。『喒?！
你這能力太有用了！簡直就是行走的災(zāi)難制造機！”老李卻皺緊了眉頭?！皼]那么簡單。
”他沉聲說。我們?nèi)齻€都看向他?！叭魏文芰Χ加写鷥r?！崩侠羁粗?，眼神銳利，
“或者限制。小簡，你每次‘說中’之后，自己有什么感覺？”我一愣。仔細回想。
第一次胖子被咬死。第二次張禿子被砸死。剛才……“好像……特別累。
”我回憶著那種感覺，“像被抽空了力氣……還有點……頭暈？”老李點點頭：“這就對了。
可能對你的精神或者體力消耗很大。而且，這種能力……太不可控?！彼又亓苏Z氣。
“就像剛才，你喊墻塌，它塌了，救了我們。但萬一……萬一你情急之下，
喊的是‘砸死我們’呢？”老李的話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大熊和眼鏡的興奮。
巷子里又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凝重。大熊臉上的興奮褪去。他抓了抓頭發(fā)。
“老李說得對……是有點懸乎?！毖坨R也縮了縮脖子?？粗?。
眼神里多了點敬畏和……忌憚。我心里五味雜陳。這破能力。果然是個燙手山芋。
“那……那怎么辦？”我有點茫然，“我也不想要這破能力……”“先活著。
”大熊拍拍我的肩膀，力氣很大，“管它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
你這嘴……悠著點用就行！關(guān)鍵時候能救命！”老李也緩和了語氣：“小簡，別怕。
至少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以后……注意點。不到萬不得已，別輕易開口。”我點點頭。
心里沉甸甸的。城西鋼鐵廠。巨大，空曠。像一頭死去的鋼鐵巨獸。銹跡斑斑。
我們找了很久。終于在廠區(qū)深處。一個廢棄的維修車間里。
找到了那個所謂的“臨時安全點”。其實就是幾頂破帳篷。一些穿著同樣破爛的人。
眼神麻木而警惕。所謂的“補給”。少得可憐。只有幾箱過期的壓縮餅干。
和一些渾濁的瓶裝水。根本不夠分?，F(xiàn)場一片混亂。為了一包餅干。幾個人差點打起來。
安保人員（穿著普通衣服，但拿著棍棒）聲嘶力竭地維持秩序。但效果甚微?！皨尩?，
白跑一趟！”大熊低聲罵了一句。老李搖頭：“意料之中?！毖坨R一臉失望。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粗切帗尩娜?。感覺更渴了?！白甙?，這地方不能待。
”老李很警覺。我們正準備悄悄離開。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混亂！“啊——??！
”所有人瞬間安靜。驚恐地看向聲音來源。只見車間角落。
一個男人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臂倒在地上。他旁邊。
一個穿著破爛皮夾克、頭發(fā)油膩膩的瘦高個。手里抓著一小塊搶來的餅干。眼神瘋狂。
嘴角還沾著血沫！他剛才為了搶餅干。竟然直接咬了那個男人的胳膊！“瘋子！他瘋了！
”“他被感染了！”“快跑?。 比巳核查g炸鍋！尖叫著四散奔逃！場面徹底失控！
那個咬人的瘦高個。嗬嗬地喘著粗氣。眼睛開始泛紅。身體不自然地抽搐著。
皮膚下像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他……他在變異！”眼鏡失聲尖叫！速度很快！
那瘦高個猛地抬起頭！眼睛已經(jīng)變成渾濁的灰白色！臉上血管暴起！喉嚨里發(fā)出非人的嘶吼！
他變異完成了！成了一個新的喪尸！而且！他似乎保留了生前的瘋狂和攻擊性！
嘶吼著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女人！“小心！”大熊怒吼一聲。拎著鋼管就要沖上去！
但距離太遠！眼看那新生的瘋狂喪尸就要抓住那個嚇傻了的女人！我渾身血液都沖到了頭頂！
來不及思考！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讓它停下！讓它消失！“滾開！離她遠點！你這怪物！
”我?guī)缀跏潜灸艿丶饨谐鰜?！聲音尖銳刺耳！帶著強烈的恐懼和厭惡！話音剛落。
那個正撲向女人的瘋狂喪尸。動作猛地一僵！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定住！下一秒。
它那扭曲的身體。從腳開始。迅速變得灰白。然后。像被風(fēng)吹散的沙雕。
簌簌地……化成了灰！飄散在空氣中！連一滴血。一點渣都沒剩下！徹底消失！
仿佛從未存在過！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混亂的車間。瞬間安靜得可怕。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砰砰的心跳聲。所有人。包括那個嚇傻的女人。
包括正要沖上去的大熊。包括眼鏡和老李。全都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法。目光。
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驚恐。茫然。難以置信。像在看一個……怪物。我站在原地。
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發(fā)黑。胃里翻江倒海。噗通。
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沂潜豢市训?。喉嚨干得像要裂開。
睜開眼?？吹降氖瞧嚶灭^那熟悉的、布滿霉斑的天花板。我躺在墊子上。身上蓋了件外套。
“醒了？”老李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他遞過來一個水壺。我掙扎著坐起來。接過水壺。
貪婪地灌了幾口。清涼的水滑過喉嚨。稍微緩解了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拔摇瓡灹硕嗑?？
”我聲音沙啞?！按蟀胩炝??！崩侠钭谂赃?，正在用一塊布擦拭他的螺絲刀，
“現(xiàn)在是晚上?！狈块g里點著蠟燭。光線昏暗。大熊靠在對面的墻上。閉目養(yǎng)神。
但我知道他沒睡著。眼鏡坐在角落里。抱著膝蓋?？吹轿倚褋怼Ｑ凵穸汩W了一下。
氣氛有些沉悶?！澳莻€……”我舔了舔嘴唇，還是問了出來，“后來……怎么樣了？
”老李嘆了口氣?！昂髞?？都嚇傻了。沒人敢動。我們趁亂把你背了回來?！彼畔侣萁z刀，
看著我，眼神復(fù)雜，“小簡，你……感覺怎么樣？”“就是累……沒力氣?！蔽覍嵲拰嵳f。
“你知不知道，你當時……”眼鏡忍不住開口，聲音有點抖，
“那個喪尸……直接……化成灰了！”雖然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果。但親耳聽到。
還是讓我心底發(fā)寒。“嗯。”我低低應(yīng)了一聲。大熊突然睜開眼。走到我面前。蹲下。
他的影子被燭光拉得很大?；\罩著我?！昂喒??！彼⒅业难劬ΓZ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這張嘴，比我想的還邪乎?！蔽铱嘈Γ骸拔乙膊幌搿薄拔抑??！贝笮艽驍辔?，
“但事實就是這樣。它很危險，也很……有用。”他頓了頓，“在鋼鐵廠，你救了那個女人。
”“但也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崩侠钛a充道，語氣帶著擔憂，“你暈倒后，臉色白得像紙。
而且，我們注意到……”“什么？”我心頭一緊。“你左手的指尖?！崩侠钪钢业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