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 “騎跡” 外賣箱的防水布上噼啪作響。林辰的電動車在積水的柏油路上打滑，車把劇烈晃動，他騰出一只手抹掉臉上的雨水，鏡片后的眼睛卻始終盯著手機導(dǎo)航 —— 距離超時只剩三分鐘。
“媽的，這鬼天氣?！?他低罵一聲，擰動電門，電動車像離弦的箭般沖進雨幕。左手虎口處的舊疤在潮濕中隱隱作痛，那是三年前在熱帶叢林里留下的紀念，也是他脫下軍裝時，被強制留下的 “勛章”。
今晚最后一單是送往 “云頂壹號” 別墅區(qū)，訂餐人備注要熱乎的海鮮粥，超時一分鐘就拒收。林辰咬著牙闖過黃燈，水花濺在路過的賓利車身上，車窗降下，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咒罵，他卻連道歉的功夫都沒有。
十八分鐘后，林辰站在一棟獨棟別墅的雕花鐵門外，渾身淌著水，藍色外賣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緊實卻刻意收斂的肌肉線條。他按響門鈴，指尖因為長時間握車把而泛白。
門開了，暖黃的燈光傾瀉而出，與門外的凄風苦雨判若兩個世界。門口站著個年輕女孩，穿著香奈兒的絲綢睡裙，精致的妝容在燈光下無可挑剔，只是眉梢眼角帶著明顯的不耐。
“你的外賣?！?林辰盡量讓聲音平穩(wěn)，遞過用保溫袋裹了三層的餐盒，“路上雨大，稍微晚了點，粥還是熱的。”
女孩正是蘇曼，她瞥了眼林辰滴水的褲腳，嫌惡地后退半步：“晚了十三分鐘，你自己看看時間。” 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的訂單超時提示格外刺眼，“我們家從不收超時的外賣，臟死了?！?/p>
林辰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小姐，這單我送了四十分鐘，雨太大路不好走，粥真沒涼 ——”
“我讓你拿走聽不懂嗎？” 蘇曼突然提高了音量，伸手就去推餐盒。保溫袋沒拿穩(wěn)，“啪” 一聲掉在濕漉漉的臺階上，密封的粥盒摔裂，乳白色的粥混著蝦仁、瑤柱流出來，很快被雨水沖成渾濁的溪流。
林辰的瞳孔縮了縮。他看到蘇曼染著精致美甲的手指指著自己，聽到她輕蔑的聲音像冰錐扎進雨里：“底層垃圾就是底層垃圾，連份外賣都送不好。超時了還有臉辯解？趕緊滾，別臟了我們家的地！”
周圍的雨聲仿佛瞬間靜止。林辰彎腰，指尖觸到冰涼的粥漬，三年前在人質(zhì)營里壓抑的怒火突然竄上來，左手不自覺地攥緊，虎口的疤痕又開始發(fā)燙。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神褪去了剛才的溫和，閃過一絲懾人的銳光。
蘇曼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跳，莫名有些發(fā)怵，但嘴上依舊強硬：“看什么看？不服氣？信不信我投訴你讓你丟工作！”
林辰盯著她看了三秒，忽然松開了拳頭。他蹲下身，默默撿起摔碎的餐盒，將散落的蝦仁一個個撿進塑料袋里。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混著不知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液體。
“對不起，是我沒送好。” 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麻木，“投訴我會處理，垃圾我會清理干凈?！?/p>
蘇曼沒想到他突然服軟，愣了下，隨即更覺對方懦弱可欺，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進門，厚重的實木門 “砰” 地關(guān)上，隔絕了兩個世界的溫度。
林辰將垃圾扔進路邊的分類箱，騎上電動車準備離開。后視鏡里，別墅二樓的燈光亮著，隱約能看到蘇曼在客廳里踱步，大概是在打電話投訴。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曾經(jīng)在東南亞讓武裝分子聞風喪膽的 “暗夜戰(zhàn)神”，如今連一份超時的外賣都要低聲下氣道歉。手機 “叮咚” 響了一聲，是平臺的警告通知，他隨手將手機揣回兜里，擰動電門消失在雨幕中。沒人注意，他剛才撿起餐盒時，指尖劃過臺階縫隙里的一枚黃銅彈殼 —— 那是三年前任務(wù)失敗的紀念品，他藏在這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