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載著我飛進(jìn)山谷深處時,我滿腦子都是影子那個剪刀手。
這算什么?我的影子被笑神附體了?還是我精神分裂了?沒等我想明白,供桌突然一個急剎車,我臉朝下栽進(jìn)堆腐葉里,滿嘴都是泥土和蟲子的味道。
"到站了老鐵。"供桌說完這句話就散架了,木板噼里啪啦砸在我背上。
我吐掉嘴里的泥巴,發(fā)現(xiàn)身處一片竹林。月光被竹葉切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影子。遠(yuǎn)處傳來雪霄的呼喊,聲音忽遠(yuǎn)忽近,像是隔著層水幕。
"雪霄!我在這兒!"我剛喊出聲就后悔了——竹林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我在這兒~我在這兒~"的回聲,最后一個回聲突然變成了桃夭的聲線:"康郎別躲啦~"
我渾身汗毛倒豎,抄起塊碎木板當(dāng)武器。竹影晃動間,雪霄的白衣一閃而過。我剛要追上去,腳踝突然被什么纏住——是阿紫的藤蔓!這些紫色藤條上長滿倒刺,正順著我的腿往上爬。
"找到你啦!"阿紫從竹梢倒吊下來,紫瞳在月光下像兩粒葡萄,"桃桃說要留活口,但沒說不讓扎幾個洞呀~"
藤蔓上的刺扎進(jìn)皮膚,又疼又癢。我急中生智,掏出打火機(jī)點(diǎn)燃藤蔓。阿紫尖叫著縮回手,我趁機(jī)滾進(jìn)旁邊的灌木叢。剛喘口氣,后背就撞上個人。
"抓到你了。"暮紅雨的紅綾纏上我的脖子,"這次可沒有雪霄救——"
她的話戛然而止。我抬頭看見雪霄的劍架在她脖子上,劍身結(jié)著層冰霜。
"放人。"雪霄的聲音比劍還冷。
暮紅雨的紅綾松了松,突然詭笑:"你猜桃夭去哪了?"
雪霄臉色驟變,劍鋒偏了半寸。暮紅雨趁機(jī)化作紅煙消散,只留件紅袍飄落在地。雪霄拽起我就跑:"青冥宗入口就在附近,我們必須——"
"必須什么呀?"桃夭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竹林里騰起粉紅霧氣,每片竹葉上都開出桃花,花蕊里鉆出細(xì)小的牙齒。雪霄的劍光劈開霧障,卻斬不盡越來越多的花。
最恐怖的是,我開始覺得這些花很可愛,甚至想摘一朵別在胸前。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yáng),掌心笑神印隱隱發(fā)燙。
"凝神!"雪霄一巴掌拍在我額頭,冰涼的真氣灌入,"笑神印在影響你!"
我甩甩頭恢復(fù)清醒,發(fā)現(xiàn)我們被逼到懸崖邊。桃夭從霧中走出,裙擺綴滿跳動的火焰——是我剛才燒阿紫的幽冥火,此刻竟成了她的裝飾。
"康郎~"她甜甜地笑著,"你知道被幽冥火燒死的人會怎樣嗎?會變成我的花肥哦~"
雪霄突然掐訣念咒,懸崖邊的云霧散開,露出條鐵索橋。橋那頭立著塊斑駁石碑,上書"青冥"二字,字跡被苔蘚侵蝕得模糊不清。
"抓緊我!"雪霄攬住我的腰縱身躍上鐵索。橋身劇烈搖晃,桃夭的嬌笑緊隨其后:"跑不掉的~"
鐵索橋的木板多半朽爛,我們踩著鐵鏈疾行??斓綄Π稌r,整座橋突然被藤蔓拽得傾斜——阿紫和暮紅雨不知何時繞到前面,正在拉扯橋樁。
"跳!"雪霄推了我一把。我撲向石碑,回頭看見她揮劍斬?cái)嗵俾?,自己卻被突然竄出的紅綾纏住腳踝。桃夭的花瓣如箭雨射向她后背。
"雪霄!"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抓起骨笛胡亂吹響。刺耳的噪音化作有形聲波,震碎了花瓣和紅綾。雪霄趁機(jī)脫身,我們一齊滾進(jìn)石碑后的山洞。
洞口"轟"地閉合,將桃夭的尖叫隔絕在外。黑暗中只剩我和雪霄的喘息聲,還有骨笛上骷髏頭幸災(zāi)樂禍的嘀咕:"《小星星》吹成殺豬調(diào),人才啊。"
"閉嘴!"我和雪霄異口同聲。
骷髏頭"嘖"了一聲不再說話。雪霄點(diǎn)燃張符紙,藍(lán)光照亮條向下延伸的階梯,石壁上刻滿滑稽的鬼臉圖案,越往下越密集。
"這確定是青冥宗?"我指著個吐舌頭的鬼臉,"不是馬戲團(tuán)舊址?"
雪霄難得沒反駁:"酒瘋子是喬高奇最后的信徒。"她頓了頓,"青冥宗早年被滅門時,他帶著殘余弟子躲進(jìn)秘境,靠演滑稽戲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