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喚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的陽光已經(jīng)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我側(cè)耳傾聽，廚房里似乎有動靜。
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如同電影片段般在腦海中回放，讓我頭痛欲裂。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掙扎著起身。
換好衣服走出房間，發(fā)現(xiàn)別墅里已經(jīng)有了一些聲音。走廊干凈整潔，裝飾依舊簡約大氣。我順著香氣來到餐廳。
這是一個開放式廚房和餐廳的設(shè)計。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個精心打理過的庭院，綠樹成蔭，鮮花盛開。
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人正從烤箱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餐點，看到我出來，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蘇小姐，您醒了？”
“啊……你好。”我有些不自然地回應(yīng)。
“我是張媽，先生讓我照顧您的起居?！睆垕屢贿呎f著，一邊將早餐擺放在餐桌上。豐盛的中西式結(jié)合的早餐，看起來十分誘人。
“先生？”我下意識地看向廚房門口。
然而，那里空無一人。
“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睆垕屗坪蹩创┝宋业男乃?，解釋道，“不過他特意交代過，讓我一定要照顧好您?！?/p>
我點了點頭，心里有些復(fù)雜。他……倒是挺會安排的。
“謝謝您，張媽?！蔽易叩讲妥琅宰?。
“蘇小姐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張媽給我倒了一杯牛奶，“早餐快涼了，您快趁熱吃吧?！?/p>
我拿起刀叉，卻沒有立刻動口?？粗矍熬碌脑绮?，我卻沒什么胃口。
“張媽，”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顧……先生，他昨天晚上……有沒有跟我說過，今天……會怎么安排？”
張媽擦了擦手，想了想說：“先生只是說讓您今天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說下午會回來，到時候會和您談?！?/p>
下午回來……
我的心沉了沉。這意味著，我還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再待上幾個小時，面對未知的一切。
“對了，”張媽像是想起了什么，“先生吩咐過，您今天如果想出去走走，可以叫司機送您去。車庫里有車?！?/p>
我愣了一下。他還考慮到了這一點？
“不用了，謝謝?！蔽覔u了搖頭，“我想……暫時先待在這里?！?/p>
張媽點了點頭，沒再多問，轉(zhuǎn)身去忙別的了。
我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地吃著早餐。腦子里依然在想著顧夜宸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是五年前的那個男生，那我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他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婚禮上？
還有，昨晚他救我，真的是因為舊情嗎？還是……別有目的？
我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紛亂的思緒拋開?，F(xiàn)在最重要的是，我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一切。離婚是必然的了，但是，如何向家人朋友解釋？如何處理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
還有陳昊和袁莉莉，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請問是蘇曉曉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囂張的女聲。
我皺了皺眉：“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昨天婚禮上發(fā)生的好戲了。嘖嘖，真是精彩啊，堂堂蘇家大小姐，竟然在婚禮上被人戴綠帽子，還抓奸在床，真是笑死人了！”
我心里一緊，果然是來挑釁的。不知道是陳昊那邊的人，還是袁莉莉的哪個狐朋狗友。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不想說什么，就是想‘關(guān)心’一下你。”對方陰陽怪氣地說，“蘇曉曉，你昨天那副樣子，真是可憐死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過去的。你欠我們的，我們會一點一點，慢慢討回來！”
“我欠你們的？”我怒極反笑，“我什么時候欠過你們？陳昊是我的未婚夫，他是背叛我！袁莉莉是我的朋友，她是第三者！錯的是他們，不是我！”
“呵呵，強詞奪理！”對方冷笑，“誰不知道你蘇曉曉一直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把陳昊吃得死死的？要不是你太強勢，處處壓著他，他會去找別人嗎？還有袁莉莉，要不是你平時總拿恩情壓著她，她會對陳昊有想法？”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這些話，簡直比直接罵我還讓我難受！他們竟然顛倒黑白，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對方得意地說，“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陳昊的表妹，陳瑤。以后，我們估計會是‘鄰居’了。畢竟，你那個好未婚夫，現(xiàn)在可忙著跟我家老爺子解釋呢，估計短期內(nèi)是沒空管你了。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p>
陳瑤？陳昊那個驕縱蠻橫的表妹？我記得她，一直對我們家有些敵意，尤其看我不順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感覺自己的怒火快要壓抑不住了。
“干什么？”陳瑤的聲音充滿了惡意，“我想干什么？蘇曉曉，你害得我家老爺子在董事會上被陳昊的岳父……哦不對，是你未來的公公當(dāng)眾打臉，顏面盡失！這筆賬，我們陳家記下了！你給我等著，好戲還在后頭呢！”
說完，她“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我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差點沒站穩(wěn)。
陳瑤的話，信息量巨大。
陳昊的岳父？難道陳昊和他那個只手遮天的父親，真的打算通過聯(lián)姻來鞏固勢力？而我，蘇家雖然也算小康，但在他們眼里，恐怕根本不值一提。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個阻礙他們利益的棋子，現(xiàn)在棋子廢了，他們甚至還要反過來報復(fù)！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感情背叛，而是赤裸裸的利益算計和羞辱！
我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原來，在那些人眼中，我連被真心對待的資格都沒有。
掛了電話，我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絕對不能慌。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理智。
我拿出手機，想給父母打個電話，卻又猶豫了。父母年紀(jì)大了，身體也不好，我該怎么跟他們說？讓他們跟著我一起承受這些流言蜚語和壓力嗎？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遲疑地接起：“喂？”
“請問是蘇曉曉小姐嗎？”這次是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
“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顧氏集團法務(wù)部的張律師。顧總吩咐我，給您送一份文件過來?！?/p>
顧氏集團？法務(wù)部？送文件？
我愣住了。難道是……關(guān)于離婚的？
“文件……是關(guān)于什么的？”我的聲音有些干澀。
“是離婚協(xié)議書?！睆埪蓭煹恼Z氣非常公式化，“顧總希望您能盡快過目，并考慮簽字?！?/p>
離婚協(xié)議書？
我的心猛地沉入了谷底。果然，他救我，只是想……以另一種方式擺脫我嗎？或者說，這只是他處理麻煩的一種手段？
他用一種更加強勢，更加不容拒絕的方式，介入了我的婚姻，然后，又用一份離婚協(xié)議，來劃清界限？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間席卷了我。比在婚禮上被背叛更讓我難受。
原來，在他眼中，我只是一個需要被盡快處理的“麻煩”。
“蘇小姐？”張律師見我沒說話，提醒道，“文件我已經(jīng)送到了別墅門口，您看是讓您下來取，還是我送上樓？”
“……放門口吧?！蔽移D難地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好的，蘇小姐。另外，顧總下午會回來，如果您有任何疑問，可以當(dāng)面問他?！?/p>
“不必了?！蔽覓鞌嗔穗娫挘杏X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生機勃勃的庭院，內(nèi)心卻一片冰冷。
他終究……還是把我當(dāng)成了麻煩。
也好。這樣也好。
至少，不用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了。
我拿起手機，找到陳昊的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我們分手吧。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有任何聯(lián)系。
然后，我按下了發(fā)送鍵。
做完這一切，我像是完成了一件極其耗費心力的事情，癱坐在沙發(fā)上，疲憊不堪。
我沒有去看門口那份所謂的“離婚協(xié)議書”。既然他已經(jīng)決定了，我又何必再去糾纏？
就讓這段荒唐的婚姻，以及這場更加荒唐的“救贖”，到此為止吧。
我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一切，然后，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