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刑滿,我走出天牢,迎接我的,不是曾許諾八抬大轎娶我的鎮(zhèn)北侯,
而是他與我庶妹大婚的滿城紅妝,和他親手為我母親立的孤墳。他在墳前找到我,
居高臨下地譏諷:“你母親病故,是她命薄,與我何干?倒是你,一個(gè)罪臣之女,
還妄想侯府主母之位?”他將一張銀票砸在我臉上,薄唇吐出最刻薄的話:“拿著錢滾,
別再臟了我未婚妻的眼?!蔽曳鏖_臉上的銀票,緩緩起身,望向皇宮的方向,
幽幽開口:“侯爺可知,三年前親手將你我定罪的東廠提督,
為何要在那份罪狀上添上我的名字?”見他皺眉,我笑了?!耙?yàn)樗×?,缺一味藥引?/p>
他說,那味藥,叫‘舊情人的心頭血’?!钡谝徽拢汗嗜搜?,新人笑我被那句話震在原地。
"督主說沈姑娘是他的白月光,自然要親自過問。"景淵?東廠提督景淵?我從未想過,
他會插手我和沈薇的事。那個(gè)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令文武百官都要敬畏三分的男人,
竟然會為了沈薇..."侯爺?"身旁的親兵喚了我一聲。我回過神,正要開口,
卻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一隊(duì)身著東廠番子服飾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刑場外圍。
他們手按腰刀,神情冷漠,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gè)人。
為首的是個(gè)面容陰鷙的中年太監(jiān),他邁著小碎步走向沈薇,恭敬地躬身行禮:"沈姑娘,
督主有請。"沈薇的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但她的面容依舊死寂如水。她看著那太監(jiān),
又看看圍攏在她周圍的番子們,最終垂下了眸子。她很清楚,這不是解脫,
這只是從一個(gè)地獄掉進(jìn)了另一個(gè)更深不可測的深淵。"沈薇。"我終于找回了聲音,
向前踏了一步。她聽到我的聲音,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盈滿溫柔的眸子,
此刻空洞得像兩口枯井。"鎮(zhèn)北侯。"她輕聲開口,語調(diào)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三年了,
你終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我的心臟猛地一緊。"薇薇...""督主在等著呢。
"那太監(jiān)不耐煩地催促,"沈姑娘,請吧。"沈薇沒有再看我一眼,
轉(zhuǎn)身朝著刑場外那輛華貴的馬車走去。那輛車通體漆黑,車簾繡著金線蟒龍,
彰顯著主人的尊貴身份。我下意識想要跟上去,卻被兩名番子擋住了去路。"侯爺,請留步。
"其中一人冷冷道。"她是本侯的人!"我壓抑著怒火低吼。那太監(jiān)回過頭,
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侯爺說笑了。沈姑娘如今,是督主的人了。"我的拳頭緊握,
手背上青筋暴起。沈薇已經(jīng)走到了馬車旁,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要回頭看我最后一眼。
但最終,她什么也沒做,只是掀開車簾鉆了進(jìn)去。馬車緩緩啟動,
車輪在青石板路上發(fā)出單調(diào)的咔嗒聲。我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心中涌起的不是失落,而是一種獵物被奪走的狂怒與屈辱。"侯爺,咱們回府吧。
"親兵小心翼翼地提醒。我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盯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景淵...他憑什么?
第二章:螢火光,心上霜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滿府張燈結(jié)彩的紅妝喜氣刺痛了我的眼。
下人們見我回來,紛紛行禮問安,臉上都掛著討好的笑容。"恭喜侯爺!
""侯爺和沈小姐的婚期定了嗎?"我沒有理會他們,徑直往內(nèi)院走去。"侯爺!
"沈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停下腳步,看著朝我跑來的沈月。她今日穿著一襲粉色襦裙,
面頰暈紅,正是最嬌美的年紀(jì)。"侯爺,您怎么臉色這般難看?"她關(guān)切地問,
"是不是在刑場上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我讓廚房給您煮碗安神湯。""不必了。
"我敷衍地回應(yīng)。"那...那沈薇的事處理好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我正要回答,
腦中卻不受控制地閃回一個(gè)片段——那是三年前的一個(gè)夏夜。我剛從北疆戰(zhàn)場歸來,
渾身血腥氣,滿身殺氣。府中下人見了我都要退避三舍,唯有沈薇不怕。她拉著我的手,
笑著說:"阿晏,你陪我去后山看螢火蟲好不好?聽說今晚的螢火特別多。
"我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所有的戾氣都被化解了。后山的夜很靜,只有蟲鳴聲此起彼伏。
螢火蟲像一顆顆綠色的星星,在草叢中閃爍。"好美啊。"沈薇輕聲感嘆。
我看著她側(cè)臉上的柔光,心中一片溫軟。"阿晏,你幫我捉幾只螢火蟲好不好?
我想做一盞螢火燈。"我這個(gè)握慣了長槍、斬落無數(shù)頭顱的將軍,竟然為了她,
笨拙地在草叢中捉螢火蟲。尖銳的草葉劃破了我布滿厚繭的手掌,但我毫不在意。
我用隨身的小瓷瓶做了一盞臨時(shí)的螢火燈,遞給她。螢火蟲在瓷瓶中發(fā)出微弱而溫暖的綠光,
照亮了她的臉。"薇薇。"我輕撫她的臉頰,鄭重地說,"我的手為大朔帶來死亡,
但它永遠(yuǎn)能為你捧來光明。"她的眸子里盈滿了淚水,但那是幸福的眼淚。
"阿晏...我會永遠(yuǎn)記住這句話的。"那一刻的溫柔,
仿佛能抵消世間所有的殘酷..."侯爺?侯爺?"沈月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我看著眼前這張嬌美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侯爺,您在想什么呢?"沈月嗔怪地問,
"是不是又在想那個(gè)女人了?"她的語調(diào)中帶著一絲尖酸,"侯爺,
那種在牢里不知被多少人碰過的臟東西,真的不值得您費(fèi)心。她的光,早就滅了。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將我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溫情徹底澆滅。是啊,三年了。
三年的牢獄之災(zāi),她還能是當(dāng)初那個(gè)純凈如水的沈薇嗎?我看著沈月那張關(guān)切的臉,
忽然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蛟S,是我魔怔了。"你說得對。"我冷聲道,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沈月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侯爺,您想開就好。
那種女人,配不上您的。"我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走向書房。身后傳來沈月銀鈴般的笑聲,
但我的心中卻涌起一陣莫名的煩躁。螢火為燈...我搖搖頭,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再想。
第三章:金殿前,斷情鞭皇帝設(shè)宴,文武百官齊聚。我本不想?yún)⒓?,但圣命難違。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景淵竟然帶著沈薇一同出席了。她一襲素白長裙,
清冷孤絕地站在景淵身側(cè)。那張臉依舊美得令人心顫,但眸子里再也沒有任何光芒。
她看到我的時(shí)候,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看一個(gè)陌生人。"鎮(zhèn)北侯今日怎么興致不高?
"景淵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聲音里帶著某種我讀不懂的情緒。"督主說笑了。"我勉強(qiáng)回應(yīng)。
景淵的目光落在沈薇身上,溫和地說:"沈姑娘,你去那邊坐著吧。"沈薇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
朝著女眷席走去。就在這時(shí),沈月忽然出現(xiàn)了。她今日穿得格外用心,一身大紅錦緞,
珠翠滿頭,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即將成為鎮(zhèn)北侯夫人。"沈薇姐姐!"沈月故作驚喜地叫道。
沈薇停下腳步,冷漠地看著她。"姐姐能出來真是太好了。"沈月一臉關(guān)切,
"這三年你受苦了,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說著,她朝沈薇走去,似乎想要拉她的手。
沈薇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沈月的腳下一滑,整個(gè)人摔倒在地,手腕在地上磕出了一道血痕。
"?。?她痛呼一聲,眼淚瞬間涌出,楚楚可憐地看向我。周圍的人都被驚動了,
紛紛圍攏過來。"怎么回事?""沈小姐怎么摔倒了?"沈月咬著下唇,
委屈地說:"沒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姐姐不是故意的。"她這話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薇身上。我看著沈薇那張冷漠的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狂怒。
她竟敢在景淵的庇護(hù)下,公然與我作對!三年了,她不僅沒有半點(diǎn)悔改,反而變得更加放肆!
這股被奪走所有物的屈辱和占有欲徹底爆發(fā)了。我大步走向沈薇,周圍的人都驚愕地看著我。
"鎮(zhèn)北侯!"景淵的聲音里帶著警告。但我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我不顧君前失儀,
奪過一旁侍衛(wèi)的馬鞭。"沈薇!"我厲聲喝道,"誰給你的膽子,在本侯面前放肆!
"馬鞭在空中發(fā)出刺耳的破風(fēng)聲,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背上。"啪!
"沈薇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她沒有躲避,也沒有求饒,只是死死地咬著唇,
一聲不吭。殷紅的血跡瞬間浸透了她的白衣。整個(gè)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舉著馬鞭,
胸口劇烈起伏,這一鞭,是抽給沈薇看的,更是抽給景淵看的——她是我的,永遠(yuǎn)都是我的!
"夠了。"景淵的聲音冷得像千年寒冰。他伸手?jǐn)r住了我即將落下的第二鞭,
漆黑的眸子里滿含殺意。"鎮(zhèn)北侯,您這是在做什么?"我看著他護(hù)在沈薇身前的身影,
心中的怒火更盛:"督主,她是我的人,我教訓(xùn)她,應(yīng)該不關(guān)您的事吧?"景淵沒有回答,
只是轉(zhuǎn)身扶起了沈薇。沈薇的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的眸子里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仿佛剛才那一鞭抽的不是她,而是別人。"沈姑娘,我們走。"景淵冷聲道。
他們就這樣離開了,留下我一個(gè)人站在大殿中央,手中還握著那根沾血的馬鞭。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我能聽到他們壓低的議論聲。我忽然意識到,
那雙曾經(jīng)為她捧來螢火、許諾要為她帶來光明的手,如今卻對她揮下了最殘酷的鞭子。
但我告訴自己,她配得上這一切。第四章:慈母物,死生祭三日后,皇帝賜婚的圣旨下達(dá)了。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鎮(zhèn)北侯顧晏忠勇可嘉,特賜其與侍郎之女沈月為妻,擇吉完婚,
欽此!"接旨的時(shí)候,我跪在地上,感受著頭頂?shù)年柟?,心中卻一片冰涼。沈月跪在我身旁,
激動得渾身發(fā)抖:"謝皇上恩典!"我看著她滿面紅光的樣子,忽然有些恍惚。
婚期定在了半月后。為了向天下宣告我對沈月的寵愛,也為了徹底抹去沈薇在我心中的痕跡,
我決定將沈薇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那塊"寸草心"暖玉,作為聘禮贈予沈月。
那塊暖玉是沈薇的命根子。每次我去看她的時(shí)候,都能看到她緊緊攥著那塊玉,
仿佛那是她在這個(gè)世界上最后的依靠。當(dāng)沈薇得知這個(gè)消息時(shí),她來了。
她跪在我的書房門外,整整跪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終于見了她。她還是那身白衣,
但比三日前更加蒼白瘦弱了。背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
滲出的血跡在白衣上留下斑駁的痕跡。"顧晏。"她開口,聲音干啞得像破風(fēng)箱,"求你,
把母親的玉還給我。"我背對著她,看著桌案上那塊溫潤的暖玉。玉不大,只有手掌大小,
通體溫潤如脂,上面雕著一株小草,寓意"誰言寸草心,報(bào)得三春暉"。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她的聲音里帶著顫抖,"求你了..."我轉(zhuǎn)過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她。"沈薇,你以為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我走到她面前,
將那塊玉扔在地上,用腳踩住。"你和你那通敵的爹、早死的娘一樣,只配被人踩在腳下。
"沈薇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伸出雙手想要夠那塊玉,但我的腳踩得更重了。
"不...不要..."她終于崩潰了,聲嘶力竭地哭喊,
"那是我娘的遺物...求你...求你不要..."我看著她這副模樣,
心中涌起的不是同情,而是一種病態(tài)的快感。"現(xiàn)在求我有什么用?"我冷笑,
"當(dāng)初你父親通敵叛國的時(shí)候,怎么不想想會連累你?"我松開腳,撿起那塊玉,
隨手扔給了一旁的下人:"拿去給沈小姐做聘禮。""是,侯爺。"沈薇癱軟在地,
眸子里的光徹底熄滅了。這句話,徹底扼殺了她的最后一絲生機(jī)。大婚當(dāng)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