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內(nèi)的廝殺聲傳到地窖時，楚清晏正在給受傷的蠻族孩童包扎傷口。
地窖里擠滿了人，一半是中原百姓，一半是蠻族，彼此隔著段距離，眼神里帶著戒備。剛才影衛(wèi)余黨突襲時，有士族大喊“是蠻族勾結(jié)影衛(wèi)”，差點引發(fā)內(nèi)訌，還是楚清晏及時用玉佩顯影的證據(jù)，才壓了下去。
“楚姑娘，外面怎么樣了？”一個白發(fā)老丈顫巍巍地問，他是關內(nèi)最大的糧商，家底豐厚，卻一直對蠻族沒好臉色。
“秦峰他們在處理，很快就好?！背尻痰穆曇羝届o，手里的繃帶卻纏得很緊，“不過老丈，剛才搜捕影衛(wèi)時，在您的糧倉里，發(fā)現(xiàn)了馮武的密信——他許您北境鹽鐵專賣的權(quán)力，對嗎？”
老丈的臉瞬間白了，撲通一聲跪下：“楚姑娘饒命！是馮武逼我的！他說若不從，就燒了我的糧倉……”
周圍的百姓嘩然，看向老丈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楚清晏扶起老丈，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亂世之中，誰都有難處。但勾結(jié)外敵，就是不對?！彼D(zhuǎn)向眾人，“老丈的糧倉，暫且由關內(nèi)百姓和蠻族共管，糧食用度按勞分配，誰也不許多占?！?/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眼神閃爍的士族：“至于其他和馮武有牽連的，只要交出密信，協(xié)助守城，既往不咎。但若敢再犯，休怪我按軍法處置?！?/p>
士族們面面相覷，最終有幾人站出來，交出了藏著的密信。楚清晏接過密信，當眾燒毀，火光映著她的臉，竟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阿古拉的妹妹阿古拉娜湊過來，小聲說：“楚姑娘，那些士族心里肯定不服，咱們蠻族的人也覺得委屈，這樣下去……”
“我知道?！背尻炭粗亟淹獾幕鸸猓暗F(xiàn)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馮武引怨靈來，要淹的是整個雁門關，不管是士族還是蠻族，都得死?！?/p>
她從懷里掏出玉佩，在地窖的石壁上劃出一道光痕，顯影出馮武的毒計：他不僅要引怨靈入關，還在關內(nèi)的水井里下了藥，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自相殘殺。
“看到了嗎？”楚清晏的聲音沉了些，“他要的不是雁門關，是我們所有人的命。若還內(nèi)斗，就真遂了他的愿。”
百姓和蠻族們看著石壁上的顯影，臉色都變了。剛才還戒備的眼神，漸漸多了些同仇敵愾。
“楚姑娘，我們聽你的！”一個蠻族漢子喊道，“只要能打退馮武，俺蠻族愿意和中原人平分糧食！”
“對！聽楚姑娘的！”
楚清晏看著漸漸融合的人群，悄悄松了口氣。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靜，士族與蠻族的矛盾，就像“水眼”的怨靈，根深蒂固，不是一天兩天能化解的。但至少現(xiàn)在，他們愿意為了活下去，暫時放下成見。
她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那里傳來微弱的感應，是凌硯的方向。他一定在忙，忙著對付馮武，忙著處理影衛(wèi)，忙著應對玄真的算計。
“等打贏了，就好了?！背尻虒χ衽遢p聲說，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也像是在對凌硯說。
而此時的玄清觀，玄真正站在青銅小鼎前，看著鼎內(nèi)映出的關內(nèi)景象——楚清晏安撫百姓的畫面，青霓暗中協(xié)助凌硯的畫面，影衛(wèi)余黨被剿滅的畫面，一一閃過。
“掌門，青霓師妹她……”一個小道童小心翼翼地問。
“隨她去。”玄真的聲音沒有波瀾，指尖劃過鼎身，“她想護著凌硯，就讓她護。等馮武引怨靈來，等凌硯的皇室血耗盡，九鼎碎片自然會落到我們手里?！?/p>
鼎內(nèi)的影像突然變了，映出馮武在關外的營地，他正和一個黑袍人說話，黑袍人的袖中，露出半塊玄清教的令牌。
玄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馮武以為自己在利用玄清教，卻不知，他才是那顆最合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