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連滾帶爬繞到巨人喪尸側(cè)后方的王胖子,此刻也豁出去了!他不知從哪摸到一個沉重的鉛球(大概是剛才逃命時順手撿的),聽到我的喊聲,幾乎是閉著眼睛,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將鉛球朝著巨人喪尸那異常碩大的后腦勺砸了過去!
砰!
沉重的悶響!鉛球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中了目標(biāo)!巨人喪尸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個趔趄,發(fā)出一聲痛楚與暴怒混合的咆哮,動作明顯一滯!
“李哲!腿!”我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jī)會,再次吼道。
幾乎在我出聲的同時,李哲已經(jīng)從另一邊沖了過來!他手里緊握著一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斷裂的金屬旗桿,尖銳的斷口閃爍著寒光!他沒有任何猶豫,看準(zhǔn)巨人喪尸因踉蹌而露出的右腿膝關(guān)節(jié)后方,用盡全身力氣,將旗桿狠狠捅了進(jìn)去!
噗嗤!
尖銳的金屬撕裂了那灰褐色的堅韌皮膚,深深刺入!
“嗷——?。?!” 巨人喪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凄厲慘嚎!巨大的身體因為膝關(guān)節(jié)被重創(chuàng)而失去平衡,轟然單膝跪倒在地!地面又是一震!
“林薇!跑!進(jìn)體育館!”我趁著巨人喪尸暫時失去行動能力,朝著還在不遠(yuǎn)處有些發(fā)愣的林薇厲聲吼道。
林薇如夢初醒,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瘋狂掙扎嘶吼的巨人喪尸,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體育館小門,一咬牙,拖著傷腳,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那扇門。
“胖子!李哲!撤!”我招呼一聲,不再看那垂死掙扎的巨人喪尸,也朝著小門沖去。
王胖子和李哲也立刻擺脫了震驚,連滾爬爬地跟了上來。
“快快快!”王胖子一邊跑一邊鬼哭狼嚎,剛才那一下似乎耗盡了他所有勇氣。
我們四人幾乎是撞開了那扇虛掩的消防小門,連滾爬爬地沖了進(jìn)去。李哲最后一個進(jìn)來,反手用盡全身力氣,哐當(dāng)一聲將沉重的鐵門死死關(guān)上,又迅速拉下旁邊的粗大插銷!
門剛關(guān)上不到兩秒。
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如同攻城錘撞擊般的巨響狠狠砸在厚重的鐵門上!整個門框都在劇烈震動,簌簌落下灰塵!鐵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向內(nèi)凸起一個巨大的、清晰的骨爪印痕!
是那只巨人喪尸!它追來了!
門外傳來它狂暴到極點的咆哮和瘋狂撞擊鐵門的巨響!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門框和附近的墻壁簌簌發(fā)抖,仿佛隨時會被撞塌!
我們四人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像是要炸開胸膛。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門外那持續(xù)不斷的、如同死亡倒計時般的撞擊聲交織在一起,讓體育館內(nèi)部短暫的寂靜顯得格外壓抑。
“呼…呼…活…活下來了?”王胖子癱在地上,像一灘爛泥,汗水浸透了他的T恤。
李哲靠著墻,摘下碎裂的眼鏡,用衣角胡亂擦著,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死死盯著那扇不斷被撞擊、發(fā)出哀鳴的鐵門,充滿了憂慮。
林薇靠在稍遠(yuǎn)一點的墻邊,胸口劇烈起伏,她低頭檢查著自己扭傷的腳踝,眉頭緊鎖。她沒有看其他人,但緊抿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內(nèi)心遠(yuǎn)不如表面平靜的驚濤駭浪。門外那恐怖的撞擊聲,像重錘一樣敲打著她之前的認(rèn)知和那點可憐的優(yōu)越感。
我撐著膝蓋站起來,肺部火辣辣地疼,但大腦卻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巨人喪尸的撞擊雖然恐怖,但這道厚重的消防門和墻體結(jié)構(gòu)足夠堅固,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撞不開。我們需要喘息,需要補(bǔ)給,更需要武器!
“這里不安全,去器材倉庫!”我當(dāng)機(jī)立斷,聲音因為喘息而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那里門更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沒人再質(zhì)疑。王胖子掙扎著爬起來。李哲默默戴上擦好的眼鏡。林薇也扶著墻,忍著腳踝的刺痛站了起來,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體育館內(nèi)部空曠得嚇人。高高的穹頂投下大片陰影,只有應(yīng)急燈散發(fā)著慘綠幽光,勉強(qiáng)照亮腳下凌亂的雜物——翻倒的椅子、散落的運(yùn)動服、不知誰遺落的球鞋……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與門外傳來的血腥腐臭形成詭異的分割。
我們沿著看臺下的通道快速移動,腳步聲在巨大的空間里激起輕微的回響,更添幾分死寂的壓抑。器材倉庫就在籃球場另一頭,厚重的金屬卷簾門緊閉著。
就在我們即將靠近籃球場中央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懼,突然從旁邊看臺下方一個堆放墊子的角落里響起:
“蘇言?王…王磊?是你們嗎?救…救命??!”
我們猛地停住腳步,循聲望去。只見看臺下方那片相對隱蔽的角落里,幾個身影蜷縮在一起,瑟瑟發(fā)抖。領(lǐng)頭的是我們班的班長趙強(qiáng),他平時總是一副正氣凜然、指揮若定的樣子,此刻卻臉色慘白,頭發(fā)凌亂,眼鏡歪斜。他旁邊是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周小雨,一個平時文靜膽小的女生,此刻更是嚇得縮成一團(tuán),低聲啜泣著。還有幾個平時跟趙強(qiáng)走得近的男生,也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班長?”王胖子驚訝地叫出聲。
“太好了!蘇言!快!快過來!這里暫時安全!”趙強(qiáng)看到我們,尤其是看到我,眼中爆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望,急忙壓低聲音招呼,同時警惕地看了一眼器材倉庫的方向,“別去那邊!倉庫里…倉庫里有動靜!好像有東西在里面!”
他的話像一顆冰彈,瞬間讓剛松弛一點的氣氛再次凍結(jié)。王胖子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李哲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向倉庫緊閉的卷簾門。林薇也皺緊了眉頭,腳步停了下來。
倉庫里有東西?
我的心猛地一沉。器材倉庫…上一輪,我們逃到這里時,里面是空的!難道這一輪因為我的干預(yù),時間線變動了?里面是什么?喪尸?還是別的幸存者?
“別信他!”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壓抑的憤怒和極度的不信任。是林薇。她冷冷地盯著趙強(qiáng),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剛才在食堂后面,我們被兩只喪尸堵住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他為了自己逃命,把周小雨推出去擋了一下!要不是周小雨運(yùn)氣好絆倒了,現(xiàn)在……”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周小雨聞言,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把頭深深埋進(jìn)膝蓋里,壓抑的啜泣變成了絕望的嗚咽。
趙強(qiáng)的臉?biāo)查g漲紅,隨即又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來,指著林薇,聲音因為激動和羞怒而尖利:“林薇!你血口噴人!當(dāng)時情況那么亂!我怎么看得清!分明是周小雨自己摔倒的!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蘇言,你們快過來!這里才是安全的!別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她就是想害死大家!”
“你放屁!”王胖子忍不住了,雖然他還搞不清狀況,但對林薇的“指控”和對趙強(qiáng)這副嘴臉的本能厭惡讓他脫口而出。
“夠了!”我低喝一聲,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煩躁和門外不斷傳來的撞擊聲帶來的緊迫感。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趙強(qiáng)那張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臉,掃過周小雨絕望的顫抖,最后落在林薇那雙燃燒著怒火和毫不退縮的眼睛上。
時間不多了。倉庫里的未知,門外的巨人喪尸,都在步步緊逼。每一秒的猶豫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zāi)。
“倉庫必須進(jìn)。”我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目光掃過身邊三人,“我們需要武器,需要補(bǔ)給。里面無論有什么,都得面對?!?/p>
我的視線最后落在林薇身上,帶著一絲冰冷的警告:“至于其他人……” 我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趙強(qiáng)那充滿期待又隱含威脅的臉,“想活命,就自己想辦法跟上來。但記住,” 我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寒,“誰敢在后面拖后腿,或者搞小動作……”
我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動作干脆利落,眼神里沒有任何溫度。
趙強(qiáng)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身后的幾個男生也噤若寒蟬。
不再理會他們,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里那根沾著污血的斷裂旗桿(李哲捅巨人喪尸那根),朝著器材倉庫那扇厚重的金屬卷簾門,一步一步,堅定地走了過去。王胖子、李哲緊隨其后。林薇看著我的背影,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趙強(qiáng)等人,咬了咬牙,也拖著傷腳跟了上來。
每一步都踩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越是靠近倉庫,那股若有若無的、混合著灰塵和鐵銹的霉味里,似乎真的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極其微弱的腥甜氣息?像某種生物組織腐敗的味道,又帶著點化學(xué)試劑的刺鼻。
卷簾門很重,銹跡斑斑。我示意王胖子和李哲在左右兩側(cè)戒備,自己則蹲下身,將耳朵緊緊貼在冰冷的金屬門板上。
死寂。
一片死寂。
門內(nèi)沒有任何聲音。沒有腳步聲,沒有嘶吼,沒有呼吸……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曠和寂靜。
難道趙強(qiáng)在撒謊?或者里面的東西蟄伏著?
我皺緊眉頭。上一輪的經(jīng)驗在這里失效了。未知帶來的壓力如同實質(zhì)般壓在胸口。
“開門?!蔽艺酒鹕?,聲音低沉。
王胖子和李哲對視一眼,都有些緊張,但還是依言上前,兩人合力,抓住卷簾門底部生銹的把手,用力向上抬去。
嘎吱——嘎吱——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空曠的體育館里顯得格外響亮,如同死神的指甲刮過黑板。門被艱難地抬起了一米多高,足夠一人彎腰進(jìn)入。里面黑洞洞的,應(yīng)急燈的光線只能勉強(qiáng)照亮門口一小片區(qū)域,堆放著一些籃球框和墊子,更深處則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一股混雜著陳舊皮革、橡膠和淡淡血腥、腐臭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
我握緊旗桿,壓低身體,第一個矮身鉆了進(jìn)去。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眼睛迅速適應(yīng)著昏暗的光線。倉庫很大,堆滿了各種體育器材,形成許多高低錯落的陰影,如同潛伏的怪獸。
王胖子、李哲也緊張地跟了進(jìn)來。林薇最后一個,她進(jìn)來后立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小心點,分開找,主要找能當(dāng)武器的,還有水和食物!”我壓低聲音吩咐,“胖子左邊,李哲右邊,林薇你腿不方便,檢查門口這幾個箱子。我往里看看?!?/p>
倉庫里靜得可怕,只有我們幾人輕微的腳步聲和翻動器材的窸窣聲??諝庹吵淼萌缤痰挠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灰塵和腐朽的味道。
我小心地繞過一排堆疊的鞍馬,朝著倉庫更深處走去。那里似乎堆放著一排儲物柜和幾個大木箱。借著從卷簾門縫隙透進(jìn)來的微弱光線,我看到其中一個木箱的蓋子似乎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撞開了,木板斷裂,散落在地上。
就是那里!
我屏住呼吸,握緊旗桿,一步步靠近。腳下踩到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幾滴暗紅色的、半凝固的液體。
血腥味更濃了。
就在我離那個破開的木箱不足三米時,異變突生!
“嗬——!”
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嘶吼猛地從木箱后面響起!緊接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竄出,帶著一股惡風(fēng),直撲我的面門!
速度極快!比外面普通的喪尸快得多!
是那個侏儒管理員!上一輪在倉庫深處遇到過他,動作異常敏捷!這一輪果然還在!
我瞳孔驟縮!身體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猛地后仰!冰冷的、帶著腥臭氣息的爪子擦著我的鼻尖掠過!
一擊落空,侏儒喪尸落地?zé)o聲,細(xì)小的身體異常靈活地一轉(zhuǎn),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彈射而起,腐爛發(fā)黑的指爪直插我的咽喉!
太快了!而且它似乎認(rèn)準(zhǔn)了我!
“蘇哥!”王胖子驚恐的叫聲從遠(yuǎn)處傳來。
“后面!”李哲的提醒也同時響起。
我根本來不及多想!幾乎是憑借無數(shù)次死亡磨礪出的戰(zhàn)斗本能,我沒有選擇后退或格擋,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體如同獵豹般矮身前沖,險之又險地從侏儒喪尸撲擊的腋下鉆過!同時,手中的旗桿不再當(dāng)做長矛,而是如同短棍般,借著前沖的慣性,用盡全力,反手狠狠抽向侏儒喪尸的后腰!
砰!
一聲悶響!旗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抽在它相對脆弱的腰椎上!
“嗷!”侏儒喪尸發(fā)出一聲痛楚的嘶鳴,身體被抽得向前一個趔趄,撞在旁邊一個堆滿舊體操服的鐵架子上,發(fā)出嘩啦一陣亂響。
機(jī)會!
我毫不停留,擰腰轉(zhuǎn)身,旗桿的尖端如同毒蛇吐信,帶著全身的力量,朝著侏儒喪尸因趔趄而暴露出的后腦狠狠刺去!
噗嗤!
尖銳的金屬撕裂皮肉的悶響!旗桿尖端深深沒入了侏儒喪尸的后腦,直至沒柄!
侏儒喪尸的身體猛地一僵,細(xì)小的四肢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然后如同斷線的木偶,軟軟地癱倒在地,徹底不動了。
呼…呼…我劇烈地喘息著,汗水瞬間浸透了后背。剛才的交鋒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卻兇險萬分。若非那無數(shù)次死亡積累的本能,此刻被開膛破肚的就是我!
“蘇哥!你沒事吧?”王胖子連滾爬爬地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
“沒事?!蔽野纬鋈狙钠鞐U,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目光卻死死盯住那個被侏儒喪尸撞開的木箱。剛才它就是從那里撲出來的。
我示意王胖子警戒,自己小心地靠近木箱。里面堆放著一些陳舊的體育器械登記冊、幾件破損的體操服……還有,一個深橄欖綠色的、印著模糊白色十字標(biāo)記的金屬手提箱?!
這絕不是體育館的東西!那十字標(biāo)記……像某種軍用標(biāo)識?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上一輪可沒這玩意兒!
我強(qiáng)壓著激動和疑惑,用旗桿小心翼翼地?fù)荛_上面的雜物。手提箱沒有上鎖。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掀開箱蓋!
里面沒有預(yù)想中的武器或藥品。
只有幾頁散亂的文件,一個黑色封皮的硬殼筆記本,還有……一支裝著少量暗紅色液體的玻璃注射器,靜靜地躺在防震海綿凹槽里。注射器上貼著一個標(biāo)簽,字跡有些模糊,但還能辨認(rèn):
【項目:Prometheus-7(普羅米修斯-7)】
【批次:Delta-03】
【狀態(tài):高危(High Risk)】
Prometheus?普羅米修斯?盜火者?高危?
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