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瞬間失控!
大人們驚慌失措,亂作一團(tuán)。
塞爾溫夫人試圖將劇烈顫抖、如同風(fēng)中落葉的女兒擁入懷中,卻被一股混亂、狂暴的力量狠狠彈開,踉蹌后退!
塞爾溫先生臉色鐵青如寒鐵,本能地調(diào)動起成年巫師強(qiáng)大的魔力試圖強(qiáng)行壓制,卻又猛地收手,唯恐傷及女兒脆如琉璃的身體,投鼠忌器,額角青筋暴起!
只有德拉科。
只有德拉科·馬爾福沒有被那股混亂的力量彈開。
他嚇呆了,小臉慘白如紙,灰藍(lán)色的大眼睛里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淚水,但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因?yàn)榭謶侄怕暣罂蕖?/p>
維奧萊特那只死死掐入他手腕皮肉的小手,傳遞來的刺骨冰冷和靈魂層面的痛苦,如同電流般狠狠擊中了他。
“維奧姐姐!別怕!德拉科在這里!別丟下我!”
他帶著濃重的哭腔嘶喊,完全不顧自己手腕上鉆心的疼痛,反而用盡吃奶的力氣,更加用力地、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了維奧萊特冰冷、劇烈顫抖的身體!
他小小的、溫?zé)岬男靥啪o緊貼著她,像一只試圖用自己微弱體溫融化堅(jiān)冰、喚醒同伴的幼獸。
極致的慌亂、滅頂?shù)目謶?,以及對維奧萊特深入骨髓的依賴和保護(hù)欲,讓他自身的魔力也處于一種本能的、無意識的共鳴激蕩狀態(tài)。
就在德拉科不顧一切、用幼小身軀死死箍住維奧萊特的瞬間——
維奧萊特那被劇痛和冰冷死寂徹底吞噬的意識邊緣,似乎……極其微弱地掠過一絲幾乎被黑暗碾碎的暖意?
像永夜寒淵中飄來的一點(diǎn)火星,轉(zhuǎn)瞬即逝。
她根本無力捕捉和分辨,瀕死的窒息感如同萬丈冰洋般淹沒了她。
然而,那核心魔網(wǎng)狂暴的、貪婪的吞噬之力,似乎因?yàn)檫@突如其來的、緊密到極致的物理接觸,以及某種更深層次、無形卻堅(jiān)韌的鏈接,出現(xiàn)了一剎那極其短暫的凝滯和紊亂。
如同一臺精密到極致、高速運(yùn)轉(zhuǎn)的宇宙引擎,被投入了一顆性質(zhì)奇特的塵埃粒子,瞬間的卡頓!
就是這千鈞一發(fā)、轉(zhuǎn)瞬即逝的凝滯和紊亂!
維奧萊特瀕臨徹底湮滅的意識,憑借純粹的、野獸般的求生本能,抓住了這唯一的縫隙!
她用盡靈魂最后一點(diǎn)殘燼,強(qiáng)行、粗暴地、如同揮刀斷臂般,斬?cái)嗔伺c那恐怖核心的致命鏈接!
如同親手切斷了正在抽吸自己生命本源的毒蛇之吻!
“呃啊……”
維奧萊特發(fā)出一聲微弱得如同嘆息的痛吟,身體猛地一軟,如同斷線的木偶,徹底癱軟在軟塌上,停止了那駭人的抽搐。
冷汗浸透了她的發(fā)根和后背,小臉慘白得如同金箔,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但那股失控逸散的、毀滅性的魔力風(fēng)暴,卻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消散無蹤。
“維奧萊特!”
塞爾溫夫人立刻、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將女兒緊緊抱進(jìn)懷里,聲音破碎。
塞爾溫先生動作迅捷地將一瓶閃爍著冰藍(lán)色光澤的高級鎮(zhèn)定藥劑,小心翼翼地喂進(jìn)女兒毫無血色的唇間。
“德拉科!我的小龍!你怎么樣?”
納西莎急忙上前,心疼萬分地查看自己的兒子。
德拉科小臉上淚痕狼藉,手腕上赫然印著幾道青紫發(fā)黑的指痕,但他仿佛完全失去了痛覺,只是死死盯著維奧萊特,小嘴委屈地癟著,眼淚大顆大顆、無聲地滾落:“媽媽……維奧姐姐……維奧姐姐……”
“她沒事了,德拉科,她只是太累睡著了。” 納西莎心都要碎了,緊緊摟住渾身微微發(fā)抖的兒子,溫柔卻用力地安撫。
“非?!瓘?qiáng)烈的魔力暴動,”
盧修斯緊鎖著眉頭,用手帕仔細(xì)擦拭著剛才被逸散魔力波及濺到的一滴果汁,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后怕,“塞爾溫小姐的天賦……令人震驚。但也意味著需要更嚴(yán)格的約束和引導(dǎo)了?!?/p>
“是的……萬分抱歉,盧修斯,納西莎,還有在座各位貴客,”
塞爾溫先生抱著懷中虛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兒,沉痛地向眾人致歉,“這場宴會……恐怕只能到此為止了?!?/p>
賓客們紛紛理解地點(diǎn)頭,帶著驚魂未定、低聲議論的神情陸續(xù)告辭。一場盛大的、夢幻的生日宴,最終以一場突如其來的、駭人的“魔力暴動”,倉促而狼狽地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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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奧萊特感覺自己沉淪在一片冰冷、虛無、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里,身體沉重得像被萬噸寒冰凍結(jié),每一個細(xì)胞都在無聲地尖叫著疲憊和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diǎn)極其微弱的光感和模糊的知覺才如同破冰的溪流,艱難地、緩慢地回歸。
她耗盡全身力氣,掀開了那兩片沉重如鉛閘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自己臥室熟悉的銀綠色天鵝絨帷幔頂。空氣里彌漫著濃郁到化不開的白鮮香精的清冽氣息和舒緩靈魂的魔藥甜香。
黎黎正用溫?zé)岬?、蘸著魔藥的軟布,極其輕柔、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的額頭和臉頰。
“小姐!梅林的胡子!您醒了!梅林保佑!”
黎黎網(wǎng)球大的眼睛里瞬間蓄滿淚水,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聲音哽咽。
“維奧姐姐?”
一個帶著濃濃睡意、沙啞得幾乎不成調(diào)的哭腔立刻在床邊響起,如同受驚的幼鳥。
維奧萊特極其艱難地、如同銹蝕的齒輪,轉(zhuǎn)動了一下脖頸。
德拉科·馬爾福就趴伏在她的床邊。
他鉑金色的頭發(fā)亂得像被暴風(fēng)雨蹂躪過的鳥窩,小臉上淚痕交錯、沾滿灰塵,眼睛紅腫得如同熟透的桃子,顯然哭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還穿著宴會時(shí)那套昂貴的墨綠色天鵝絨小外套,此刻卻皺巴巴、沾滿了淚漬和地毯的灰塵,狼狽得如同落難的小王子。
看到維奧萊特睜開了眼睛,他那雙灰藍(lán)色、如同蒙塵寶石般的大眼睛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劫后余生般的亮光!
“維奧姐姐!”
他帶著破碎的哭腔撲上來,想用力抱住她又怕碰碎了,小手最終只是小心翼翼地、卻用盡全力地抓住了維奧萊特放在冰涼絲被外的一只手,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再次洶涌而出,
“你醒了!你嚇?biāo)赖吕屏?!嗚嗚嗚……他們說你……魔力暴動……好可怕……好可怕……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他哽咽得語不成句,只是用盡所有力氣緊緊抓著她的手,仿佛那是連接著生命唯一的錨點(diǎn),小小的身體因巨大的后怕和委屈而劇烈顫抖。
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撕心裂肺、狼狽不堪、像只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憐幼崽、卻滿眼只盛滿了對她安危的恐懼和失而復(fù)得的巨大依戀的小少爺,維奧萊特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緊,酸澀、刺痛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想起了昏迷前那瀕臨深淵的絕望,想起了那冰冷魔網(wǎng)核心的恐怖吞噬,也想起了……在那無邊黑暗和靈魂撕裂的劇痛中,似乎……唯一穿透死寂的、緊緊包裹住她冰冷軀殼的、帶著顫抖卻無比堅(jiān)定的溫暖?
還有那穿透意識迷霧、一遍遍回響的、帶著無盡恐慌和絕望依戀的哭喊——“維奧姐姐!別怕!德拉科在這里!別丟下我!”
是這個她一直腹誹是“麻煩精”、“小混蛋”、“人形掛件”的、僅僅三歲的小男孩。
在她最接近死亡、最孤立無援的時(shí)刻,是他不顧一切地死死抱住了她,哪怕被掐得皮破血流也絕不松手。
一遍又一遍、如同念誦生命咒語般喊著她的名字。
維奧萊特清晰地感受著德拉科小手里傳來的、真實(shí)的、微微顫抖的溫度,看著他紅腫眼睛里那純粹的、幾乎將她灼傷的恐懼、后怕,以及此刻失而復(fù)得的、巨大的、如釋重負(fù)的安心。
那是一種超越了任何算計(jì)、任何利益的、最原始最赤誠的、孩子氣的、不顧一切的依賴和守護(hù)。
前世作為見慣了利益交換和冰冷算計(jì)的社畜,那層早已習(xí)慣的心防,在這一刻,被這稚嫩卻滾燙的、如同巖漿般熾熱的、不顧一切的依戀,狠狠鑿穿、融化、崩塌。
她極其吃力地動了動幾乎麻木的手指,用盡殘存的力氣,輕輕地、卻無比清晰地回握住了德拉科冰涼、微微顫抖的小手。
“小龍……”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德拉科立刻把哭得通紅的耳朵湊近她蒼白的唇邊,屏住呼吸,連洶涌的淚水都瞬間凝滯。
維奧萊特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還沾著晶瑩淚珠和灰塵的、長長的鉑金色睫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cái)D出一個安撫的、極其虛弱卻無比溫柔的微笑。
“……別怕?!?/p>
她輕輕地說,聲音如同最輕柔的羽毛拂過心尖,“姐姐……沒事了?!?/p>
德拉科的眼淚瞬間如同斷線的珍珠再次洶涌滾落,但這一次,淚水中是巨大的、幾乎將他淹沒的安心和無邊無際的委屈。
他把濕漉漉的小臉埋進(jìn)維奧萊特溫暖的手心里,像只終于找到歸巢港灣的幼獸,悶悶地、帶著濃重鼻音和無法抑制的抽泣,“嗯……”了一聲,小小的身體還因?yàn)榫薮蟮那榫w起伏而微微顫抖。
維奧萊特緩緩閉上沉重的眼皮,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濕潤、溫暖和那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依戀。
疲憊如潮水般再次席卷而來,意識沉沉下墜。
但這一次,包裹著她的不再是冰冷的黑暗。一種陌生的、沉甸甸的暖流,如同最溫柔的守護(hù)結(jié)界,悄然彌漫,驅(qū)散了骨髓深處那蝕骨的寒意。
‘傻小子……’
她靈魂深處劃過這個毫無重量卻飽含復(fù)雜情愫的念頭,再無半分往日的吐槽與算計(jì)。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劫后余生的心悸、靈魂透支的疲憊,以及一種……從未體驗(yàn)過的、沉甸甸的柔軟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