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仿佛時間本身都在那聲戛然而止的啼哭中被凍結。
馬爾福莊園奢華而壓抑的廳堂里,只剩下壁爐火焰偶爾的噼啪輕響,以及幾道清晰可聞的抽氣聲。
維奧萊特僵在襁褓里,小小的身體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得死緊。
內(nèi)心的哀嚎仍在靈魂深處回蕩——專屬人形安撫奶嘴!
這帽子焊死在頭上了!
更糟的是,剛才那一下純屬應激反應,意念驅動,力量爆發(fā),根本不受控!
這“被動技能”的觸發(fā)機制就是個定時炸彈!
‘冷靜!冷靜!’她強迫大腦飛速運轉,‘被動技能不受控,但得讓它看起來像主動的!可控的!至少……得有個幌子!’
就在納西莎灰藍眼眸中的震驚化為狂喜的淚光,艾莉諾嘴角的弧度幾乎壓不住,卡西烏斯銳利如鷹的目光牢牢鎖定她時,沙發(fā)椅上的德拉科·馬爾福,動了。
那雙噙著淚珠、茫然又舒適的灰藍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維奧萊特。
他仿佛徹底遺忘了方才的驚天動地,小小的、肉乎乎的手努力從襁褓里探出,帶著嬰兒特有的笨拙,朝著維奧萊特的方向抓撓。
目標——維奧萊特放在襁褓邊的小手。
這動作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梅林啊……”納西莎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淚水終于滑落蒼白的臉頰。
她幾乎是撲跪在沙發(fā)椅旁,小心翼翼地、如同守護易碎珍寶般看著安靜的兒子,“德拉科……我的小龍……”
艾莉諾立刻上前,恰到好處地扶住納西莎的肩膀,聲音充滿“真摯”的感慨:
“噢,納西莎,你看!多么奇妙!孩子們之間果然有特殊的感應!”
她的目光熱切地投向維奧萊特,無聲催促:
快!做點什么鞏固成果!
維奧萊特內(nèi)心小人瘋狂翻白眼:
‘感應?是噪音污染受害者的應激反應吧!’
德拉科的小手還在努力向前夠,小嘴微張,發(fā)出無意義的“啊…啊…”氣音。
維奧萊特知道,不能再等。
必須立刻掌握主動權至少表面如此!
否則下次德拉科再哭,難道還靠那不可控的意念爆發(fā)?
遲早露餡!
‘聲音!’一個念頭如閃電劈開混亂,‘嬰兒能干什么?哭,笑,咿咿呀呀!用聲音掩護!’
說干就干!
維奧萊特調(diào)動全部嬰兒演技,努力模仿懵懂好奇的表情。
然后,她張開小嘴,發(fā)出一聲短促、帶著試探意味的嬰兒哼唧:“……咿?”
聲音不大,甚至含糊,但在死寂的廳堂里異常清晰。
就在這聲“咿”出口的瞬間,維奧萊特嘗試用意念去“勾動”體內(nèi)那剛平息、懶洋洋的光芒。
不再是命令式的“閉嘴”,而是模仿性的、溫和的、如同水波輕撫般的意念:
“安靜……安靜……像這樣……”
這一次,光芒沒有劇烈跳動,只是懶懶地、極其微弱地回應了一下。
一股幾乎難以察覺的、比剛才柔和舒緩無數(shù)倍的暖意,伴隨著那聲“咿”,如同無形漣漪,再次輕柔拂過德拉科。
效果立竿見影!
德拉科努力夠著的小手頓住了,灰藍大眼瞬間亮如星辰!像是發(fā)現(xiàn)了極其有趣的寶藏!
他小嘴咧開,露出一個真正屬于嬰兒的、毫無陰霾、帶著口水泡泡的笑容!
喉嚨里發(fā)出更歡快的咯咯氣音,小身子興奮地扭動了一下,不再是歇斯底里的哭鬧,而是純粹的好奇與雀躍!
“?。】┛?/p>
德拉科甚至放棄了抓維奧萊特的手,轉而咿咿呀呀地對著她“說”了起來,小臉褪去漲紅,只剩下嬰兒特有的粉嫩和興奮。
成了!
維奧萊特內(nèi)心大大松氣,警鈴狂響!
‘聲波掩護計劃成功!力量輸出雖玄學,但至少看起來像我的聲音安撫了他!完美!以后哭?我就‘咿’!鬧?我就‘啊’!效果不夠?意念加碼!完美閉環(huán)!’
“天哪!維奧萊特!我的天使!”
納西莎再也控制不住,淚如泉涌。
她伸出手,無比輕柔、近乎虔誠地碰了碰維奧萊特的小臉蛋,又緊緊握住艾莉諾的手,
“艾莉諾!卡西烏斯!你們看到了嗎?維奧萊特……她……她在和德拉科說話!她真的能安撫他!這是梅林的恩賜!是塞爾溫血脈的奇跡!”
她看向維奧萊特的眼神,已從“可能的救星”徹底升級為“唯一的救世主”。
艾莉諾臉上綻放出無比燦爛自豪的笑容,緊握納西莎的手:
“是的,親愛的納西莎!這真是……太神奇了!維奧萊特一直是個特別的孩子,安靜,有靈性?!?/p>
她不動聲色地將功勞牢牢釘在自家女兒身上。
卡西烏斯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無比滿意的弧度,微微頷首:“確實令人印象深刻?!?/p>
他的目光掃過安靜活潑的德拉科,又落回“深藏不露”的女兒身上,如同評估一件價值連城、潛力無限的稀有資產(chǎn)。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金屬質(zhì)感、低沉威嚴的男聲從廳堂另一端響起:
“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小小的奇跡?”
盧修斯·馬爾福出現(xiàn)在拱門下。
一身墨綠色繡繁復銀線的天鵝絨長袍,鉑金長發(fā)一絲不茍束于腦后,標志性的蛇頭手杖握在手中。
臉色雖帶一絲疲憊,卻遠不及納西莎憔悴?;宜{眼眸銳利如鷹,掃過沙發(fā)上咿咿呀呀“交流”的嬰兒,最終落在妻子喜極而泣的臉上和塞爾溫夫婦身上。
他的出現(xiàn),為廳堂內(nèi)剛升起的溫情激動注入一絲屬于馬爾福家主的冰冷審視與計算。
“盧修斯!”
納西莎立刻轉向丈夫,聲音激動哽咽,
“你看到了嗎?維奧萊特!塞爾溫家的小維奧萊特!她能讓德拉科安靜下來!剛才德拉科哭得那么厲害,維奧萊特只是輕輕‘咿’了一聲,他就安靜了,還笑了!梅林在上!這一個月……”
聲音再次帶上委屈后怕。
盧修斯踱步上前,目光在維奧萊特身上停留片刻,深邃如探究謎題。
隨即轉向卡西烏斯·塞爾溫,臉上浮現(xiàn)無可挑剔的純血貴族社交微笑。
“卡西烏斯,艾莉諾,歡迎光臨馬爾福莊園??磥?,我們的小客人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平靜?!?/p>
他優(yōu)雅頷首,蛇頭手杖輕點地板,
“西茜說得對,這確實令人驚嘆。塞爾溫家總是能帶來驚喜?!?/p>
卡西烏斯矜持回禮:“盧修斯。維奧萊特只是比較安靜。”
輕描淡寫,將“天賦”歸結為特質(zhì),而非刻意。
盧修斯微微一笑,不再糾纏。
灰藍眼眸轉向沙發(fā):德拉科正睜大眼好奇看父親,維奧萊特則擺出“我是無辜小嬰兒”表情。
“這份平靜,”盧修斯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壓迫感,
“對馬爾福莊園,尤其對西茜和德拉科而言,彌足珍貴。過去一月,想必你們也有所耳聞,莊園被哭聲籠罩,西茜心力交瘁,圣芒戈的治療師亦束手無策。”
他頓了頓,目光懇切看向卡西烏斯和艾莉諾。
“作為德拉科的父親,也作為馬爾福的家主,我必須為妻兒考慮?!?/p>
盧修斯聲音低沉磁性,
“維奧萊特小姐似乎擁有獨特天賦,能帶給德拉科安寧。這份安寧,對現(xiàn)在的馬爾福家而言,價值連城?!?/p>
他微微傾身,姿態(tài)優(yōu)雅卻不容拒絕:
“因此,我冒昧提出一個不情之請。為德拉科的康健,也為西茜能休養(yǎng)恢復,能否請維奧萊特小姐……在馬爾福莊園小住幾日?”
納西莎立刻抓住艾莉諾手臂,眼中是赤裸裸的懇求:
“艾莉諾,卡西烏斯!拜托了!只要幾天!讓維奧萊特陪陪德拉科!我保證,馬爾福莊園會用最高規(guī)格款待她!黎黎也可留下照顧!絕不讓她受委屈!”
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維奧萊特仿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艾莉諾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與“不舍”:
“噢,納西莎……盧修斯……這……維奧萊特還這么小,從未離家……”
她低頭,愛憐地看了看襁褓里的女兒。
維奧萊特內(nèi)心冷笑:
‘飆戲時刻!母親大人,您眼底的興奮快溢出來了!’
盧修斯顯然看穿“猶豫”,嘴角笑意加深,拋出早已備好、也是卡西烏斯真正感興趣的“籌碼”:
“當然,塞爾溫小姐的舒適安全是首要?!?/p>
他從容不迫,話鋒一轉,
“況且,塞爾溫與馬爾福作為世交,家族情誼與合作,也需更緊密的聯(lián)系維系。聽聞翻倒巷近期有幾處產(chǎn)業(yè)……有些有趣的變動。我手上恰好有些內(nèi)部消息與渠道,或許,卡西烏斯你會感興趣?我們可借此機會,深入探討未來合作方向?相信這對塞爾溫與馬爾福家族,都大有裨益?!?/p>
“深入探討”?
維奧萊特內(nèi)心精準翻譯:
‘用我當人奶嘴,換塞爾溫家在翻倒巷灰色/新興產(chǎn)業(yè)的入場券和馬爾福庇護傘!’
卡西烏斯灰藍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精光。
他等的就是這個。
表面依舊沉穩(wěn):“盧修斯,你太客氣了。維護家族友誼與合作,本是應有之義。”
他沉吟片刻,仿佛認真權衡,目光“慈愛”地看向維奧萊特,
“維奧萊特雖年幼,但性格安靜沉穩(wěn)。若能幫到馬爾福夫人和小馬爾福先生,也是她的榮幸。”
艾莉諾立刻接收信號,臉上“不舍”瞬間被“深明大義”的溫柔取代。
她輕拍納西莎手背,聲音帶著“忍痛割愛”的動容:
“納西莎,看你這樣,我實在于心不忍。既然盧修斯也盛情相邀,為了德拉科,也為了我們兩家的情誼……好吧?!?/p>
她低頭,對維奧萊特露出“溫柔”笑容,
“維奧萊特寶貝,那你就留在馬爾福莊園,陪德拉科弟弟玩幾天,要乖乖的哦。”
維奧萊特:“……”
看著母親那張寫滿“女兒真爭氣”和“這波合作血賺”的臉,內(nèi)心小人面無表情豎起中指。
‘很好?!?/p>
‘人形安撫奶嘴正式上崗。’
‘附帶陪玩功能。’
‘換取馬爾福家商業(yè)入場券?!?/p>
‘這買賣,塞爾溫家穩(wěn)賺不賠?!?/p>
‘而我……’
維奧萊特感覺到德拉科的小手終于成功、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襁褓邊緣,那灰藍大眼好奇又依賴地望著她。
‘……就是那個被親媽賣掉還幫忙數(shù)錢的……’
‘……頂級牛馬?!?/p>
黎黎抱著維奧萊特,激動忠誠地對塞爾溫夫婦行禮:“黎黎會用生命保護小主人!請主人和夫人放心!”
盧修斯?jié)M意而笑,蛇頭手杖再次輕點地板:
“太好了。西茜,帶塞爾溫小姐去準備好的嬰兒房,務必安排最舒適的環(huán)境??ㄎ鳛跛?,艾莉諾,請隨我來書房,關于翻倒巷那些‘有趣’的變動,我們可以詳細談談?!?/p>
艾莉諾最后給了女兒一個充滿“鼓勵”的眼神,便優(yōu)雅挽起丈夫手臂,跟隨盧修斯走向書房。步伐輕快,如卸重擔,又似奔赴盛宴。
納西莎如釋重負,臉上浮現(xiàn)一月來首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疲憊卻充滿希望的微笑。
她近乎虔誠地從黎黎手中接過維奧萊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
“乖孩子,維奧萊特,跟納西莎阿姨來,我們給你準備了最漂亮的房間……”
維奧萊特被納西莎抱著,感受著她身上不再苦澀絕望、而是充滿感激期待的氣息,聽著黎黎亦步亦趨的忠誠腳步聲,再瞥一眼旁邊沙發(fā)上因她靠近而格外安靜乖巧、甚至對她露出無齒笑容的鉑金小團子德拉科。
一股巨大的、名為“社畜宿命”的無力感,混合著對未來“奶嘴”生涯的悲憤,席卷了她。
‘謝星瑤啊謝星瑤……’ 靈魂深處發(fā)出絕望嘆息,‘上輩子給資本家當牛馬,這輩子……’
‘直接給未來的資本家當奶嘴了……’
‘這階級,’
‘怎么還倒退了?!’
豪華冰冷的馬爾福廳堂里,只剩下嬰兒咿咿呀呀的氣音,以及納西莎輕柔的腳步聲。
維奧萊特·塞爾溫的“人形安撫奶嘴”兼“戰(zhàn)略合作抵押品”生涯,伴隨著翻倒巷生意的密談,正式拉開序幕。